04 炎之魔法
藏匿处被揭穿的海盗忿忿不满,对於多事者的嫌恶,让该名海盗想也不想就将那家伙列为最优先狙击目标。这名海盗将十字弓抬高进行仰角可是却突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作怪。
十字弓被施加逆向力,仰角顿时变成垂直向下
船桅的正下方响起惨叫声。
「可恶!该死!混蛋!」
叫骂能否能减轻疼痛感,也只有脚掌被弩箭的海盗才知道。刚才那声大叫已经暴露他的位置,再加上脚又被钉在地板上,很容易遭受攻击,然而甲板上的其他三人都没有落井下石。
这名海盗抬起头来时,只见到鞋底的影像正在扩大。
第二声惨叫声很明显被重物落地的碰撞声给掩盖了。
走霉运的海盗成了修瓦克现成的缓冲肉垫。是死是活不清楚,亚利只见到黑暗中闪出一道亮影。
又一个海盗现身。
海盗正以挥舞大刀的方式卖弄自豪的臂力,并将大刀劈向修瓦克的後脑壳。
相对於金属兵器的亮光能撕裂黑暗,皮靴反而能隐藏在黑暗中。修瓦克的回旋踢更快一步击中偷袭者的太阳穴。旁观的亚利光看到就觉得痛,因为他知道修瓦克的鞋子有机关,在鞋尖和鞋跟内侧都包裹着一块铁板。
太阳穴被重击的海盗顿时像一头喝醉酒的穿衣熊,修瓦克随即又朝他的胸口重重一踹,只见到海盗两脚离地飞出甲板。当腰部撞倒栏杆时,海盗整个人首足翻转,以跳水的姿势直接扑进海水。短暂的哀嚎声一下子就被落水声给吞噬了。
「好像来不及了,本来我还打算扔一条绳子下去的说」
来到甲板边缘的亚利如此说。落水的海盗一下子就被海水灭顶,想伸出伪善的援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还有很多海盗躲藏在附近。刚才亚利上船时,原本海盗的计画就是要以两个诱饵令亚利大意,然後再明枪暗箭,协同隐身於暗处的同夥偷袭亚利。
计画虽然周全,可惜在尚未掌握对手的实力以前,滥用战术是很危险的行为。结果亚利以对峙五秒,战斗三秒,共花费八秒钟的时间收拾掉两个诱饵,正面摧毁了海盗的计画,让年轻的亚利克斯.赛巴斯达又增加了人生的经验值。
「怪不得我登上船後,就只遇到两个人而已,原来那帮海贼设下了这个卑鄙的陷阱!」
「你还太嫩,不过也算是有点潜力,小子」
修瓦克一开口就吐出像是他会说的话。
「海盗不是骑士也不是绅士,他们不会自动报上名来,和你一对一决斗的。在正常的情况下,刚才你划船过来,只怕还没接近前就会被海盗当箭靶」
「这个我知道!」
这句话只是少年的逞强,亚利也没有继续说什麽,这大概就是修瓦克所谓的『可取着修瓦克露出文笔难以形容的微笑,又拉起嗓子大喊:
「通告所有藏头露尾的海蟑螂们!想活命就给我听清楚!本大爷给你们两条路选!第一条是立即弃械投降!第二条是准备跳海!」
「等等,无缘无故的,对方为何要听你的话投降或跳海?」
「最好投降,不然的话,嘿嘿嘿……」
修瓦克不作解释,过没多久,短暂的宁静被第一声哀鸣撕裂,紧接着又有更多的哀嚎从不同方向传来,将甲板装饰成灾难的舞台。
修瓦克的恐吓并非空穴来风,海盗们真的应该放下武器的。
当海盗们握紧武器准备反扑的瞬间,火焰就忽然烧了起来──起火点就是他们的身体,而且是怎麽拍也拍不掉的火焰。动作快的还有机会跳海,慢一步的当场就变成一团火球。
火舌和黑影在夜空下舞蹈,直到黑sè的人形剪影倒下为止。
这时候,其中一个火球人朝亚利狂奔而来。
他没有携带武器,只是不停发出无法理解的惨叫。亚利不知道对方是在做垂死的反击,然而一瞬间的迟疑竟让亚利忘了做出反应。眼看燃烧的人形火球就要给亚利一个『热情的死亡拥抱』之际,修瓦克短刀,一刀插入人形火球的胸膛。下一秒钟,人形火球就彷佛变成被切断线的剪纸人偶,整个人往前扑倒,再也不会动了。
「同情敌人的话,吃亏的永远是自己哦」
「我无法攻击失去战意的人,即使是敌人……我果然还太嫩」
亚利适合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堂堂正正地和千万敌军作战,却不适合在战争结束後,以胜利者的立场将战犯斩首。
早已看透亚利的心理障碍的修瓦克提出一个事实。
「小子,在你同情敌人之前,先看看满地的屍体吧。对那帮杀人如麻、只会用腕力欺负弱者,集体轮女孩的海盗集团根本不用手下留情!」
「你说的对,修瓦克」
亚利再次打起驱走『胜者的伪善』的幽灵。只要一想起刚才那个被残酷杀死的女孩的死状,亚利就无法原谅那些海盗。
当所有的海盗都被一网打尽之後,修瓦克便做出伸手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捧着一个透明的杯子。这个时候,那些燃烧在海盗身上的神秘火焰就彷佛有生命似的,鼓动着炙热的羽翅,在半空盘旋一阵便聚集在修瓦克的手掌上。透明的水晶杯很快就盈满,燃烧的红酒汇流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红sè光球。
「我知道小子你很好奇,大叔就亲切地解说一番吧!」
本来亚利还想赌气说不想,可惜这件事确实被自以为是的术士给说中了。
修瓦克捧着那颗如虚如幻的光球,用教师的口吻开始解说。
「海盗之所以会被烧死,是因为他们对我产生敌意才招来不幸」
海盗的死根本是咎由自取──修瓦克说。
「天地万物之中都有的存在。我只是给予炎一个命令:『只要对我有一点敌意,就立刻在他身上点火!』──说穿了也只是一个很基本,如同魔法入门知识的应用罢了」
「刚才烧死海盗的火就是魔法吗?」
「当然不是」
这位教师似乎很喜欢给学生浇冷水,而且更喜欢卖弄学识。
「那种玩意不算是魔法。正统魔法是要透过咏唱咒文的仪式才能使用的灵只能算是旁门左道。我额外再提一件事,我手上的这玩意是一种名叫『火之法珠』的魔道器」
那颗红sè光球也是亚利想问的问题。亚利都还没发问,修瓦克就先给了答案。
「火之法珠有什麽功用呢?」
「所谓的魔道器是使用魔法时的辅助法器。火之法珠的功能之一就是能增加施术者对火的支配力。就算能使用魔法,也不是每个术士都有办法直接驱使
魔法魔道器等名词弄得亚利是一头雾水。
亚利想起以前汉斯说过,魔法的出现的苏醒、以及进一步活的现象有所关连。
魔法是人类透过作为媒介所发动的超自然力量。
也可以说,魔法其实是一种驱使的技术。
魔法出现的时间可以回溯到帝国成立前。
「汉斯以前有教过我,魔法的力量之源『玛那是彼此不可缺一的存在。大气中的玛那浓度开始增加,大约是在两个世纪前所发生的现象。随着玛那的增加,一直沈睡的也开始苏醒,这个事件便成了近代魔法体系被建立起来的起点」
「汉斯还不错嘛!学习和育都是要从小开始打基础」
「他只是爱说教罢了………育?」
「大叔爱说教是因为职业病作祟,那个汉斯就很令人意外……」
突然间,修瓦克开合不停的嘴陷入短暂的沈默状态,然後就彷佛在转移话题似的,修瓦克提起另外一件事。
「小子,想不想见识见识魔法呀?」
等等!」
亚利还没回答就被修瓦克拉着走。海盗被歼灭後,剩下的海盗船至今没有反击的迹象,对方的船似乎也陷入混乱。事实上,不管那帮海盗到底正发生什麽状况、或是企图反击,修瓦克都不在乎。
既然海盗不打算逃走,就不用给他们投降的机会了──残忍的算计就这样诞生了。
甲板上还有另外两个人,小个子的修道僧和高个子的保镖。虽然他们并非海盗同党,修瓦克也没有兴趣和对方打交道,不过修瓦克曾经短暂回过头,视线交错的瞬间迸发出火花。那是双向的敌意,再加上单向的挑衅所导致。
□□□
海盗的末rì到了。
亚利待在修瓦克的身旁,即灾难魔术秀的特等席位置。就定位的修瓦克举起右手的血之圣杯,火之法珠就漂浮在手掌上端。亚利想起修瓦克说过的话,魔道器是支配的法器。现在的修瓦克就如同是一位高举火焰权杖的国王则是持有炎枪的卫兵,火焰的大军正等着国王宣告开战。
「──无限奔流,灼热的红sè长河──在魔王的旌旗下,由十而百,由百而千,集结成红sè大军,天地燃烧──我以我的真名宣示,颂唱炎的召唤真言──」
火之法珠的波动在魔力盈满的状态,开始向四周的空间扩散。修瓦克沐浴在红sè的波动当中,随着咒文的默唱,旋律舞动,无形的在现世获得实体了。
「──始於深渊,拥有炙热血流与魂魄的火之啊──」
此时亚利早已经离开特等席,自己跑到舞台边缘。船首的女神像似乎在对海盗船的未来做出无声的诅咒,最後产生效果的当然不是青铜神像的庇佑,而是修瓦克的魔法咒文。
海盗船的船底是海水,亚利看到的景象却是海水正在沸腾的异象。更贴切的形容是海水已经化为岩浆之海。一开始是深橙後逐渐变成浅橙水面的颜sè越来越接近珍珠sè的状态时,海面整个鼓起,沸腾的咸水泡喷出的并非是水蒸气,而是火柱。
将近上百根,橙红sè的火焰长矛一瞬间就冲到比船桅还高的天空,海盗船瞬间就消失到枪尖构成的火焰城壁内。船身被烧毁的情形,包括海盗恐慌的死状,所有的惨剧都被封锁在城壁的另一侧。只听到气流的咆哮声,只看得到将海与夜空相连的燃烧尖塔。
等到火焰范围开始缩小,变成一束红光直到消失为止,海盗船早已经不见踪影。连一片残骸也没机会沈入海底,剩余的灰烬热风被卷入天空。
灾难秀落幕了,观众没有掌声,只有战栗的感想。
「……以後不能惹修瓦克生气」
「哈哈哈,小子放心,大叔不会欺负汉斯的宝贝少爷啦!」
露出牙齿哈哈笑的修瓦克拿手按着亚利的头,以关爱小孩的方式用力『疼爱』亚利。在亚利的字典里,这就是欺负。
亚利以外的观众也并非沈默的一群,特别是那名叫做『伊萨』的少年。伊萨对修瓦克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在术士的世界里律』这种制约的存在。
「身为术士的你,是不可以随意施展魔法伤人的」
伊萨发言後,立即被更刻薄尖酸的回应反击。
「小鬼,在教训我以前,先看看满地的死人再说!你一开始就在这艘船上吧。既然如此,如果你在海盗袭击这里时,能果断一点用魔法的力量击退海盗的话,根本就不会造成无辜者的伤亡!」
「修瓦克,你说得太过份了!」
亚利阻止修瓦克继续说下去。当伊萨被修瓦克的话刺伤时,伊萨的表情并非是自尊受到伤害,而是良心受伤。修瓦克投出的枪准确地命中伊萨最为脆弱的地方。
「伊萨也是术士吗?」
亚利的猜测是正确的,而修瓦克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就是看那个小鬼不爽!『流星rì盟约』是我们术士的自省,可不是自绑手脚的绳子。大叔就是看不惯那小鬼独善其身的自私!」
「修瓦克,你认识他们两人吗?」
「他们是我这个流氓术士的死对头…以这麽说就是」
修瓦克自嘲自己是流氓术士,亚利并不会感觉奇怪,倒是『死对头』的部分,似乎是立场、阵营方面的说法。就亚利所知,伊萨是优希亚教廷的修道僧……
新问题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因为旧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对了,海盗船有两艘!船尾的海盗们还没有──」
「不用麻烦了,船尾已经没事了」
……接下来的部分由刚到场的『第五人』来作补充:
「报告少爷,刚才修瓦克过来时,就先打退了船尾的海盗集团。船尾的海盗已经撤退了。幸好他们逃得快,要不然就会落得和船首的同夥一样的下场」
「汉斯,你也来了?」
「是大叔带他来的,用飞的」
修瓦克作最後的补充,顺便帮老友完谎。看起来汉斯似乎还打算继续装傻下去,做为朋友的修瓦克也不好意思拆穿他。
其实船尾的海盗是被汉斯打退的。
赛巴斯达家的主仆和食客一名,共计三人的亚利一行人又全员会合了。亚利打算去找伊萨,为修瓦克刚才的那番话表达歉意,但是甲板上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踪影,反而是躲藏在下层船舱的船员和乘客纷纷出现了。船员开始收拾残局,而幸存的乘客正在找寻家人。
盖着帆布的女孩遗体旁也出现了几个人,似乎是女孩母亲的妇人哭得非常伤心。见到这一幕,亚利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够镇静下来。
□□□
「那两人果然是『神之血』的人,没错吧?」
「没错,麻烦的一群人」
「你曾经待过教廷,那麽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喂喂,怎麽可能认识。我离开优希亚教廷都差不多有二十年了,那个年轻的小鬼恐怕都还没出生咧!」
「那麽年长的另一个人呢?」
「我看他才三十岁出头。二十年前的话,恐怕也只是神殿骑士团的见习生吧」
汉斯将双手交叉在胸口沈思。
汉斯来到赛巴斯达家也有十六年的时间,这段期间发生在帝国以外的事件情报并不是那麽容易入手,汉斯所知道的世界历史有很大比例已经是发霉的过期货。
修瓦克又说:
「我离开教廷以後,也曾经和『神之血』的人有过几次接触,那两个人的水准恐怕是最高的。我能了解你为什麽会那样在意他们」
「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所以我对付海盗时,就避免使用力量」
「不使用魔力的话,汉斯你也不会输给海盗的」
「只是麻烦了些,将海盗全员打倒,再顺手扔到海里,的确也花了不少时间」
修瓦克点头同意。怀疑汉斯的实力就等於跟怀疑『太阳是圆的』是一样愚蠢。那两人组仍然是主要话题,修瓦克一开始是提起年长的安德森。
「那个高头大马的家伙确实本事不差,而且他还拥有『迪斯贝尔』」
「又被称为『绝对封魔剑』的神器吗?」
「若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和他们成为敌对关系,对於以魔法战为专长领域的我们来说,是很难讨到便宜的」
「空手的话,或许还能势均力敌吧,不过最麻烦的是旁边的小个子」
汉斯最在意的是少年伊萨。
「那个少年的体内蕴藏着异常庞大的魔力,我在捕鲸船上就感觉到了。他恐怕还远比使用封魔剑的骑士还要棘手也说不定」
「难得你也会称赞人」
修瓦克嘲讽说。没多久之前,他们还是捕鲸船的乘客,现在则不花一毛钱就变成『国王十字号』的上等贵宾,只不过这个贵宾席可不怎麽好坐就是。
「总而言之,在抵达克鲁斯岛以前,我们就安分点扮演英雄以及贵宾的角s又说回来,你的少爷好像和那只雏鸟成为朋友了……未来应该是乐观的!」
有了共识,两个大人便结伴去享用一流的酒。
这是英雄的特权。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