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出宫的马车低调华丽。
秦静习惯性地冷着一张冰山脸，侧脸淡淡地朝廖今菲看着
顿了顿，秦静又略微弯起嘴角，嘴里轻溢出一声“呵呵……”的淡笑，表情依然淡淡的，却又是明显的开怀模样。
廖今菲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秦静抿了嘴安静一会儿，才过一会儿，又“嘿嘿……”地笑出声来。
廖今菲终于大怒，猛然伸手拽过秦静的衣襟，猛然向自己拉扯过来，眼神里含着一丝愤怒的火焰：“秦静，你算计我？！”
这可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秦静也不反抗，就着这般被廖今菲拽着的姿势儒雅一笑，既不反驳，也不承认，一副温柔儒雅的模样，倒好似廖今菲她太任性似的，他作为男人，适当宠溺是应该的。
明白越是愤怒，便越是败下阵来！
淡定，淡定！廖今菲身体略微颤抖，双眸带火地看着秦静，却很快调整了轻笑，努力抿起嘴角，妩媚一笑：“小静静，你好坏……”
秦静伸出食指暧昧地一勾廖今菲的鼻尖，谦虚淡淡开口道一句：“哪里。”
廖今菲将自己的身体猛然向后一缩，躲过了秦静的攻击，然后伸手开始攻击秦静的鼻子、嘴巴、胸口，冷言冷语地开口道：“这里，这里，这里……你哪里都坏！”
秦静淡然而无辜地看着廖今菲。
“小静静，你果然是故意拉我下水。”廖今菲抱怨一般的瞪他一眼，明眸皓齿，说不出的动人，听不出多少责怪，却又勾的人自己往下坠入陷阱。
秦静淡然一笑，轻应一声“嗯”，俯身凑过来在廖今菲嘴唇上吻了一下。并不承认，优雅俊美，却是很轻易让人觉得不想为难这样的男人。
廖今菲闭着嘴，悄然瞪了秦静一眼。
秦静依然是十分温润的模样，冰山的脸上，微微泛起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又带着深情一般：“菲，我只是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
廖今菲轻“哼”一声，挑眉冷笑：“你可没有和这舟打个招呼。”
秦静微微蹙眉，抿了抿嘴角，忽然向廖今菲无限靠近，两个人的鼻尖相对，秦静忽然吐一句：“你在害怕什么？”
廖今菲感觉身体略微一颤抖，廖今菲立刻有些倔强地开口冷言道：“放心，反正不是怕你！”
“呵呵，”秦静伸手摩挲着廖今菲的脸颊，仿若是平淡的温柔，“既然不是怕我，又担心什么。”
廖今菲向后退一些，表情淡淡地看着秦静，暧昧一笑：“小静静，你自负地以为我非君不嫁？”
“当然。”秦静冷然应着。
“你？”廖今菲心底还堆着一些气呼呼的感觉。
“是！”秦静已经伸手将她抱住！
身体被束缚，耳畔敏锐地感觉到秦静灼热的气息，廖今菲这会儿失去了思考的信息，心底滚动的不安和不平情绪，又好似被抹平一些。
“听我说，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人能伤到我们。”秦静的声音如此笃定，平淡的如静止的湖水，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又好似温柔的春风，抚平人心口上的那一道伤。
这样的声音，确实给了廖今菲一点儿勇气。
很多话，廖今菲不想说出口，但是她知道秦静是知道一些的。有些默契和语言无关，有些默契甚至不需要太多表情。很多时候，廖今菲不得不承认自己太没用。那个卑劣的男人她永远看不起，然而却无法抹去他给自己生命里留下的永久的影响。
明明最大的强者，绝对会将这些恐惧从脑子里全部抹去，她去一直做不到。
对男人的恐惧，对婚姻的恐惧。
“……也对。”廖今菲挑眉暧昧一笑，勾了勾嘴角，讽刺一般地开口，“小静静，你秦王爷也就我一个救星，我如果抛弃你，你岂不是要出家为僧。”
秦静听着话，倒也不生气，伸手托着廖今菲的下巴，点点头：“这话不错。”
“那……”
“那，你说过这样的话，这话可要好好地记着。”秦静似乎心情很不错，很多时候他是一个知道如何趋利避害的人，特别是对付廖今菲这个狐狸一样的女人。将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强行变成对自己有利的情况，这才是能耐。
廖今菲自己说的话，她自然记得，甚至还不忘记朝秦静提醒一句：“你说过的话也要记着。”
“嗯？”
廖今菲眼神暧昧地往秦静身下一瞥，笑得暧昧荡漾“若你那东西忽然开始对别人有用了，那就是你的身体变态了，为了你好，我会把它割……下来。”
说着话，廖今菲还不忘做出一个拿刀狠狠一划的动作！脸上浮着强势的笑。
秦静的反应是淡淡地蹙眉，然后看着廖今菲很认真地喃喃一声：“那多脏啊。”
一副厌恶的模样。
那“可爱”的模样，立刻逗得廖今菲忍不住捂着嘴“哈哈”“哈哈”大笑不得不说，有时候秦静的这些毛病倒也不错，特别是这偶尔发作的洁癖。
“笑什么？”秦静看廖今菲笑得仿若一只狐狸，忍不住轻哼一句。
廖今菲继续微笑：“小静静，有没有说你很变态。”
“没有。”秦静淡定回答。
“那我就是第一个了。嗯，小静静你变态的很有趣，请继续，不要停止，哈哈……”廖今菲笑得满意。
秦静乖巧地“哦”了一声，逗得廖今菲继续笑着。
洋溢的笑声，顺着马车“嗒嗒”而来，带来的消息绝对可以让京都的大人物小人物全都震动。
秦王府的秦王爷和天影阁的廖阁主被皇上赐婚了！
这对死对头居然要变成一对儿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仔细来说，秦静和廖今菲他们两个的关系藏在地底下，绝对比浮出水面对两个人有利。毕竟表面的敌人，暗地里的合作，那将是更强大的存在。有时候还可能想着法子玩一玩那些个和他们作对的人。
不过，显然，经过权衡之后，秦静决心牺牲这样的利益向廖今菲换取一个名分。
当然，这也是周天子给了秦静这样的处境，让他正好用这样危机的状况，少了让廖今菲犹豫的机会。
男人的心思，海底之针，而秦静的心思，便和他那一双冷然如海的眼眸一般深不可测。
一时间。
茶馆，酒肆……皇版一发，全然讨论的便是这个。
“你听说了吗？”
一个灰衣男子转着眼睛，小心地凑上来，朝着一旁的绿衣男子开口，表情还是带着那么一点儿忐忑的意味，毕竟他们讨论的两个人，随意一挥手，都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你听说了吗？关于皇上赐婚的那一对。”
“怎么可能没听说呢。”绿衣男子连忙轻应一声，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不可思议，“你说这算什么事情啊，秦王府和天影阁不是对峙了这么多年？”
“谁说不是呢，他们抢生意都抢疯了，特别是这些日子……”灰衣男子蹙眉思索着，一副不解的模样，“怎么就赐婚了呢。”
“我也想不通啊。”
“不过既然是皇上赐婚，如果那女人敢公然抗旨，可就算和整个朝廷作对了，话说民不与官斗，这官还是皇上哦。”灰衣男子自以为是地分析着。
“可能这就是皇上的意思，将天影阁收为己用，便是牺牲了自家儿子，”绿衣男子说着话，却并不敢太过肯定的意思，又忍不住担心地看着左右，这才开口，“你又不知道廖阁主作为女人，那名声真是……”
“啧，啧，这倒也是，所以说王爷也是不好做啊。”灰衣男人在心底意淫着秦静痛苦的表情，暗暗自我安慰着哈哈，你是王爷又如何，你有势有钱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的戴绿帽子，还没我活的舒坦呢。
通常没用的男人都是这般自我安慰。
“是啊，是啊。”绿衣男子附和着。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你见过……哪有把狮子和老虎塞在同一个屋子里的。”灰衣男子开口喃喃着，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还是同一张床上。”绿衣男子接着说着。
“那不是要天天打架，这算什么事情哦，太可怕了。”灰衣男子喃喃地附和着。
就在两个人旁边，一个书生自顾自地喝着茶，神态自若的模样。只是，在听到隔壁桌子上灰衣和绿衣男子谈到廖今菲和秦静的时候，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一会儿，一个方脸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然后在那书生旁边坐下。
“怎么样。”书生喝着茶，好似很自然地问一句。
男人虽然依然看不出表情，神态却带着丝丝的恭敬，虽然只看外形，他怎么都要比这书生高大许多：“一切如预期。”
“不错。”书生淡淡一笑，又是低头吮了一口杯里的热茶。
深秋的风倒真的越来越凉了，书生喝着茶，隔着窗口看着外面的那条河，淡淡秋日的阳光下，那河水泛着金色的旖旎波纹。
他们第一次相遇，真是在这河边，在一个美丽的月夜。
天影阁。
秦静依然是那般冷然的模样，廖今菲却知道身旁的这家伙就差把尾巴翘起来了。
得瑟！给我狠狠地得瑟吧！
虽然秦静说自己是顺水推舟，但是其中有多少水分，廖今菲还真是不知道！这会儿，秦静便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心态和廖今菲一起，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以廖今菲的男人的身份踏进天影阁！
这皇命一出，已经一片喧哗。秦静这会儿与廖今菲一起，更是坐实了这消息。
“阁主……”少年谦谦焦急的迎上来，想着能不能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在看到廖今菲旁边的秦静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只这般尴尬地喃喃一声，就不知道该说其他什么旁的话了。
廖今菲伸手一挥，朝谦谦命令着：“好好招待秦王爷。”
他可以用刀剑招待吗？
少年心底忽然想过这样的想法，忍不住蹙了蹙眉头。虽然已经得了“赐婚”的皇榜消息，已经度过了最“惊讶”的时候，谦谦这会儿看到秦静这般理所当然地站在廖今菲一旁，却还是忍不住一副抓狂的心理。
“是，阁主。”虽然心底这般想，这般烦躁，但是既然是廖今菲的命令，他自然只能遵守，虽然他心底真是十二分的不愿意。
秦静淡然一笑，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只是那眼神却是温柔地看着廖今菲，本不夸张，却又让人不得不明白他们之间的那种暧昧感觉。
其实仔细说来，秦王爷和天影阁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争夺生意而已。除了，那一次廖今菲在秦王爷的赌坊受伤，倒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人身伤害。
但是，劲敌毕竟是劲敌。这么多年红着眼，看到就忍不住用力瞪一眼的劲敌，现在居然要归为一家，这其中的诡异和尴尬……
看到劲敌的头子这般悠然自在地坐着，一副“半个主人”的模样，少年忍不住感觉有些牙齿泛酸了。
但是，廖今菲的那一声“好好招待”，却又让少年不得不对秦静客客气气。
廖今菲甩掉秦静跑去老爹那里报平安，虽然并不曾说话，秦静却好似知道似的，一点儿不急，倒是一副自然地坐着，顺便在心底想着应该收拾收拾眼前这“只将爱慕藏在心底”的小情敌。
顺便而已，并不需要废多少力气。秦静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淡漠的人，这样的人心底最静，感觉也特别敏锐。
即使少年觉得自己藏的不错，秦静却已经先着扼杀在摇篮里了。
“是你一直伺候她？”秦静一边自顾自地坐着，一边朝着少年淡淡地问着。
少年并不理会他，只是从一旁的侍女接过茶壶，然后悠然走过去，停住脚步，忽然猛的“嘭”的一声用力地将那茶壶猛的放在秦静一旁的茶几上！
这声响，已经隐约带着一点明显的挑衅。
秦静却是儒雅一笑，高贵典雅，傲然在上，又带着一点对下人的容忍，就坐着，不知怎么着气势上就好像已经胜了一筹：“以后你伺候她的事情，你就不要如此费心了。”
“你……什么意思。”少年听着秦静如此笃定的话，不知道怎么着心口一空，整个人便是忐忑起来。他的意思是，自己要被抛弃了，哪怕是以一个贴身下人的身份，他也不要离开阁主！
不！不要！
少年焦急地差一点低吼出声。
“照顾她的事情呢，我会接手一些。”秦静微微一笑，姿势优雅地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碗，悠然地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却是这般说着话。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少年的脸此刻已经有些唰白。
他秦王爷自然没有回答少年的话的必要，所以，此刻秦静自顾自地喝着茶也是自然。但是他这样“说到一半”，却又不说清楚，最是给少年留下了无限的忐忑和恐惧遐想！
秦静却只是表情淡然的，一点一点地喝着茶，悠闲淡定。
心情好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变得美味，即使手里这一杯很是平常的醉普陀，秦静就觉得这会儿心情非常不错，这茶的味道也就好了起来。
随便看看一旁的少年脸上挣扎的表情，秦静的心情更是好了些。
有些时候秦静还算客气，毕竟他不算太野心勃勃的人。但是，有些事情，秦静也会赶尽杀绝，毕竟有些东西这世间只有一样，有些人这世间只有一个，自然要好好珍惜。
秋日的太阳慢慢地偏西了。
甩掉秦静，廖今菲一边走着一边深呼吸。这些事情来的太急，总让人有点儿防不胜防……好吧，其实这只是借口，她只是本能的恐惧着。
“宝贝……”廖霸天远远看到廖今菲过来，便是挪着他的小胖身子奔跑而来。
廖今菲愣了愣，停住脚步，便这般安静地站着，任由廖霸天抱着自己
被这个带着许多肥肉的身体抱着，廖今菲却是难得的安心。
直到环着她的手越来越重，还没有放开的趋势，廖今菲终于忍不住嚷一声：“喂，喂，你想掐死我啊……”
廖霸天这会儿才“啊”的一声，愣愣地放开廖今菲，向后退了一下步。
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廖霸天好一会儿才不放心地问一句，“宝贝，有没有怎么样。”
廖今菲微微一笑，自然没有怎么样，但是有些东西依然恐惧着。
胖男人却可怜兮兮地耷拉下脸来，沉着脸，好久才猛然抬起，睁开被肥肉堆积着有些眯着的眼睛，眼神凌厉地开口：“宝贝，和爹爹一起逃婚吧！“
“……”廖今菲看胖男人十分认真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儿哭笑不得。
“皇命算什么，赐婚算什么，宝贝你不想嫁，天王老子都不能勉强你。”廖霸天一副张狂的模样，那仅剩的的肥肉在他手上抖啊抖啊抖的。
廖今菲却是愣了愣，好似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朝廖霸天问着：“你啊，哼！哪里看出我不想？”
廖霸天抿了抿嘴，伸手抓过廖今菲的手，然后放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微微地摩挲了一下：“这里，就是这里。”
廖今菲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了自以为是的不是眼前的男人，而是自己。
这个老男人能感觉的到她的情绪，虽然连她自己都以为她表现的不算明显。忍不住感觉心底一暖，脸上浮起一丝甜蜜的笑容，廖今菲将手缩了回来，轻叹了一口气：“放心吧，我若真不想，没人能逼我……天王老子都不行。”
“那……”廖老爹似乎一时间有些茫然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廖今菲深呼吸一口气，笑得无比明媚荡漾，轻描淡写地摆摆手，声音决绝：“这一次若不闯过去，我就太没用了。”
“闯什么？”廖霸天一副疑惑的模样。
廖今菲微微一笑：“男人，结婚！”
廖霸天先是一愣，大约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并不是完全明白。挪着全是肥肉的肩膀，朝着廖今菲用力靠了靠，讨好一般地笑着，声音带着一点儿哀求的味道：“宝贝啊，你可一定记得把爹爹带着当嫁妆，宝贝啊……爹爹不能没有你啊！”
这模样，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廖今菲伸手将廖老爹抱着，伸手拍了拍，微笑着安慰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有些东西，只要下了决心，其实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深秋的风越来越带着寒意，这日子却忽然热火朝天起来。
这皇命下的急，这日子选的近，这周天子不知怎么着，恨不得他们立刻就将这人生大事办了一般。虽然这秦静早到了该娶妃的年纪，但是以前都没见这般急过。
整个京城都陷在这个消息带来的鸡飞狗跳的震撼里，那些莫名其妙地谣言传得简直匪夷所思。
甚至有人说，在新婚的床上，廖今菲会将秦静杀了。
不，不，有人说，秦静根本“不行”，这不过是天影阁投靠朝廷的把戏。
那不是要人家姑娘守活寡？
就她还守活寡，不要让我们王爷戴太多绿帽才好。
哈哈哈……
这般乱七八糟的谣言传得沸腾，廖今菲和秦静的好日子居然已经到了。
这莫名其妙的喜事，却是难得的奢华。十里红妆，金银嫁妆……明明是这般急促，却居然是这样的周全。让人甚至怀疑这事情，可能早是计划之内。
廖今菲也这般怀疑！
想着这些，廖今菲忍不住对秦静又多了一点儿牙痒痒的感觉！这个男人，说他是一只狐狸，那绝对还是客气。
凤霞披身，今日的廖今菲格外的美艳。
这三四个侍女围着廖今菲给她打扮的情况，她也算第一次经历。虽然说新鲜些，廖今菲却发现一点儿都不好玩。
“阁主，闭上眼睛。”
廖今菲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也就闭上了眼睛。
感觉脸上好似被画了一层面具，廖今菲倒也无所谓，想着让秦静那家伙吃一脸的粉，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这般想着，廖今菲的心情又是不错，甚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倒是廖霸天在一旁又是拍手，又是惊叫地欢呼“宝贝真漂亮，宝贝真好看”之类的，考验廖今菲的耳膜。
外面锣鼓声声，鞭炮震天。
廖今菲想着这事情是怎到了如今的地步的，一切好似都那般自然，没有人刻意为之，却又好像是早已经安排妥当。
“我来……”廖霸天忽然含一声。
廖今菲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廖霸天急急忙忙地从旁边侍女那里抢过了炭笔，然后很艰难地在廖今菲身前蹲下来。他最近虽然一直在掉肉，但是毕竟底子在那里，这会儿蹲着，下腹肥肉堆积，还是显得有些狼狈的模样。
只是，他的表情却是如何祥和。
“宝贝，爹爹给你画眉。”廖霸天说着话，不知怎么着声音好似有些颤抖。
仔细说来，廖霸天既是廖今菲的爹，又何尝不是她的娘。唯一的亲人，这里面的感情……廖今菲一时间有些感慨，她毕竟是掉包的，廖霸天也是聪明人，大约是发现了一些，却又不去揭穿，或者他相信这个廖今菲和原来的廖今菲本就是同一个人。
而，对于廖今菲来说，眼前的胖男人也是意义非凡的。
这是她唯一承认的爹爹，也是能让她从心底感觉到温暖的亲人。来到这里，对于廖今菲来说是遇到秦静更重要，还是遇到廖霸天更重要，也是说不清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出嫁的缘故，廖今菲脑子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东西。
“宝贝，不要动……让爹爹最后一次给你画眉。”廖霸天虽然是开口让廖今菲不要动，其实身体颤抖，双手颤抖的倒是他自己。
以后，他这个做爹爹的再没有这样的资格，他要将他的女儿交给另外一个男人。
按着廖今菲现代流行的说法，女儿便是爹爹上辈子的情人，那是真正要疼到骨子里头去的。
这样的说法，廖霸天自然不知道，他这会儿只觉得很难受。
“嗯，我不动。”廖今菲难得的贤良淑德，一动不动地坐着，表情淡淡地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胖男人。
男人微微一笑，微微踮起一些身子，然后努力压下自己颤抖着，从左边开始，一点一点地给廖今菲描着眉。
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配合着廖霸天滑稽的模样，让廖今菲忍不住心底一颤。
“时辰到！”
只听到门外“锵”的一声锣鼓响，就听见一个女音这般响起。
然后，有人急急忙地给廖今菲盖上了红色的盖头，廖今菲低头顺着这盖头往下看，就看到蹲着的廖老爹朝她挤眉弄眼的笑了一笑……努力显得欢快的样子。
只是他拿着眉笔的手好似还在微微地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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