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鉴定标准
李建军一个人呆在候问室，一点都不慌张。
警察对他好着咧，帮他买了牛奶面包做早饭，还给他买了烟和矿泉水。这矿泉水可是大牌子，一瓶五百五十毫升都要三块钱，平时他都不舍得喝。
“嘿嘿，没想到我李建军老了老了，还能享受一把这待遇。”他喜滋滋地想，“李飞，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看我不把你的养鸡场一把火给烧了。”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建军赶忙把嘴里的烟丢掉。虽说这烟是警察帮他买的，可在警察跟前大摇大摆地抽，总归是不好的。得学乖一点！
他坐端正了，却听见脚步声到门口就止住了，还有人在说话。
“谁啊这是？”李建军好奇心起，蹑手蹑脚摸过去，趴在门口偷听。
这一听不打紧，直接给他听得火冒三丈。这不是李飞吗？好哇你个臭小子，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你咋就不能放过我？
接着听，李建军又觉得事情有点麻烦，再听，头皮就发麻了。
按照上次的经验，他觉得老婆拿来了相关证件，他就能大摇大摆走出这栋建筑物。
可是，他老婆已经来了两个小时了，还不见对方有放人的打算。
李建军有点虚，但在听到李飞和宋小萌这段对话之前，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有底气的。有证嘛，谁能奈我何？
对话如下。
李飞和宋小萌，都是压低嗓音在说话，明显是不想外人听到。可惜咯，这两蠢货，居然站在他门对面，恰好，李建军听力又不错，就给听到了。
“宋警官，这事儿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啊？他的确下毒，毒死了我好些只鸡啊。你这掉吗？我赔惨啦！”李飞甩了一把鼻涕，又甩了一把泪。
他的手在半空撩过，指尖不小心碰触到宋小萌的身体。
宋小萌龇牙，倒不是怕他吃豆腐，而是怕他指尖的鼻涕。这货，真的擤了一把鼻涕。
“小心点嘿！”她警告道。
李飞眯眯眼儿，嘿嘿地笑。
“那个家伙，是不是要被放掉啦？”李飞紧张地问，对面屋里，李建军听了这话，一脸的得意。
宋小萌道：“你关心这么多干嘛？我可警告你，私下斗殴是犯法的！”
“宋警官，您行行好吧，我的鸡都被他祸害成啥样啦？这货不但是老流氓，还是老不要脸！您可不能放他出来。”李飞央求道。
“他怎么老不要脸了？在警察面前，人人平等，疑罪从无！再说了，人家是残疾人！额～”宋小萌说到这，突然停了一下。
屋子里，李建军骤然紧张起来，啥意思？咋还不接着说了呢？接着说啊！
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啥时候能出去。酒瘾犯啦，赌瘾也犯了，他的爪子不由自主做出摸牌打牌的动作，都快抽抽成鸡爪疯了。
“咋啦？”李飞问，李建军心里也跟着问，到底咋啦？
“我这话只是单独跟你说，最后还没确定呢，你不要高兴太早哦。”宋小萌低声道。
李飞忙竖起四根手指头：“我发誓，不高兴太早，一定晚半小时再高兴。”
宋小萌见他没正形地调侃自己，又竖着四根手指头发誓，忍不住白眼他：“发誓有这么发的嘛？是这么发……”
她帮李飞把一根手指放倒，后者于是嘿嘿地笑：“原来你还是识数的啊！”
“啥意思？”宋小萌瞪着他。
“没啥意思，快说正题。”李飞赶忙催促。
“我师傅说了，哦，也就是周所长。”她之所以解释这么清楚，是怕李建军不知道谁是她师傅，“这家伙像是装疯卖傻，所以请了个专家来鉴定。如果是装的，那一定要罪上加罪，少说得关三十来年吧。”
李飞吃惊不已：“哟，那不成一把骨头啦？太可恶了！现在我反悔了，不如让他出来，我弄死他算了！”
“我警告你啊，这里可是派出所，你这样说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宋小萌指着他鼻子警告道。
李飞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
俩人叽叽咕咕，过了一阵子，就离开了。
他俩走后，李建军算是瘫啦。咋整？自己这病分明是装的，当初办那个证，也是为了应付某些债主。谁想到，自己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警察打交道？
这天儿本来就热，这屋子向阳，屋内温度更高了。你说说，也没个空调，他心里抱怨着，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时间过得很缓慢，李建军怀疑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可是墙上的钟表，也才走了半个钟头而已。
他坐卧不安，在候问室走来走去。这乡镇派出所人本就不多，上班时间也很安静，大家各自在岗位上奋斗，很少人在走廊走来走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说普通话来着。
“坏了，他们真的请了专家来！”李建军手一哆嗦，烟烫到自己。
虽然一肚子坏水，可他并没有什么见识。年轻那会，同龄人都走出乡村，去大城市打拼。他太懒了，出去干了一个礼拜，磨得两手水泡，便跑回家来，从此没再出去。
所以，在李建军心里，说普通话的都是城里人，城里人是很厉害的。这个说普通话的，一定是专家。
专家王二毛趿拉着拖鞋，叼着烟。今天他本来休息，打算约个服务员去县城耍，结果被李飞拉来客串。
好在，白得了两包烟，也算赚到。烟可是好烟，李飞专门给他买的三五牌，进口货啊！
两包烟，五分钟，王二毛何乐而不为？
“病人在哪？”王二毛拖着长音，装腔作势道。
“就在这间候问室，王叫兽，您要不要进去看看？”李飞笑嘻嘻地问。
王叫兽道：“不用了，怕病人病情不稳定，朝我甩大便怎么办？”
“哦？～”王小蒙给恶心到，她已经预感到，今天大约事情不妙。早知道的话，应该把这场戏的舞台搬到男厕所去嘛。
李飞也很惊讶地问：“请问王叫兽，这跟大便有啥关系啊？”
“疯子，有很多种。啊，这个这个，有人为情所困，有人为钱所伤。有的有暴力行为，有的有自虐倾向。但是，无论哪一种疯子，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爱吃大便、玩大便、喝尿。”王叫兽道，“这个病人，有没有这种情况？”
宋小萌一脑门黑线，木然地摇头，暗地里用白眼瞪死李飞。
李飞则故作姿态，抓抓脑壳：“我们在村里的时候哇，没见他有这毛病。宋警官，你们见了吗？”
“我上哪见去？”宋小萌气呼呼地说，和李飞在一起搞这种事，真是浪费时间。若是给师傅知道了，说不定会挨处分。
可李飞演上瘾了，而且今天一定要让李建军吃苦头，所以和王二毛一唱一和，把事儿说得格外严重。
其实呢，这场戏演的其实挺假的。尤其是客串的王二毛，太夸张了。但凡脑子上有点褶子，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啥玩意儿啊还吃屎，神经病也不是这么疯的。
可架不住有人心虚啊！
李建军听后，简直是叫苦连天：“妈呀，早知道神经病还有这么个鉴定标准，老子死也不冒充神经病啊！”
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越听心里越难过。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好死不死，他一紧张，就有个跑肚拉稀的毛病，这下好，叽里咕噜，肠胃开始作乱。
李建军有心出去上厕所吧，可外有专家、警察，一出去准保露馅。
在这里？李建军为难地环顾四周，说老实话，他觉得警察挺穷的，瞧这派出所，墙皮都剥落了。
可是，人家打扫的挺干净啊，还养了水仙花、绿箩啥的，屋子里空气清新。
倘若他在这里噗噗噗，那些警察，会不会把他弄死？
他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将心一横，罢了，老子豁出去了！
这一天，对李建军来说，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天。他的人生，在一个本来不需要转折的地方，狂猛地漂移了一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但见他解开裤带，退下裤子，蹲在椅子旁边开始用力。
外头本来就在关注他呢，尤其是宋小萌。她真心觉得李飞这是瞎点子，咋能这样弄呢？这不是坑人么？
关键是，坑她呀！要知道派出所就她一个女警，平时卫生她承包了。天啊地啊god啊！
那一瞬，宋小萌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绝望感，尤其是在屋里传来屁声之后！
一股味儿，从门缝、窗缝钻出来，整个派出所，洋溢着一种公共厕所的味道。
王二毛有点傻眼，心说：“妈呀，天下还真有这么‘睿智’的人？”
李飞嘻嘻一笑，撩起背心捂着鼻子，冲宋小萌眨眼：“可以进去了。”
“开门！”宋小萌一脑门黑线，两眼都是怒火和无奈，砰砰砰使劲拍门。
算了，她决定推门进去，免得出大事。
嗯，的确出大事了。
屋子里的景象，当真是让人热血沸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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