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缘 三
这幅景象怎么看都是郎有情妾有意，郑妈妈脸上的笑容真的遮都遮不住，满意地朝着温妍告辞，快步走了出去，正好在店门前和小山走了个对脸。
“秀姑，这么大丫头还让你小山哥帮着拿东西，也不知道心疼人。”
她嘴上责怪女儿，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小山。
客栈里众人都往这里看，尤其是兰儿和羊哥，在门口一左一右，就差手里拿一把瓜子磕了。
秀姑闹了个大红脸，从小山手里拿过菜篮子，低着头往自己家跑。
郑妈妈又喊：“慢点，这么大丫头还毛毛躁躁，成了亲可怎么办！”
说着话又拿眼去看小山，见他一副坦荡，心里有点犯嘀咕，真拿不准这人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小山啊，你秀姑妹子不懂事，回头闲了到家里坐坐，行了，快回去忙吧。”
郑妈妈从客栈离开，回到自家后院，见二女儿英姑正从井里打水洗头，顺嘴道：“多打些水，我这几天不得空，你帮着妹妹也洗洗。”
谁知英姑听了，柳眉倒竖，把手里的水桶往地上一摔，“哼，我又不是家里的老妈子，她有手有脚，自己不会洗啊！”
“你这死丫头，你做姐姐的，帮妹妹洗洗头怎么了，你小时候不都是秀姑给你洗的。”
她不提秀姑还好，一提秀姑，英姑气更大了，“是，就秀姑听话，秀姑才是你生的，我怕不是河里捞出来的。”
郑妈妈见她越说越不像，眼睛在后院搜罗，最后定在放在墙角的笤帚上，几步走过去拿在手里，对着英姑就要砸下去。
“娘！”正在厨房忙活的秀姑听到动静，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抹抹，一边快步跑过来拦住要动手的母亲，“有话好好说，一大早的让街坊四邻笑话。”
郑妈妈气吁吁地放下胳膊，指着英姑道：“你听听她刚才说的什么话，十四五的人了，除了在家里时时掐尖，什么忙都帮不上，让她顺手给梅姑洗个头，我一句话她有十句要顶回来！”
郑家的小女儿梅姑怯生生地站在门口，说：“娘，不用二姐给我帮忙，我自己会洗呢。”
英姑不忿的瞪了小的一眼，郑妈妈道：“做姐姐的还没做妹妹的懂事！”
秀姑忙道：“娘，昨天爹爹说有几块料子要裁剪，你去给爹搭把手，我这就去做饭，等吃了饭我给梅姑洗头。”
“还是你懂事。”郑妈妈欣慰的摸了摸长女的头。
“哼，可不就她懂事嘛，一个女子死皮赖脸的看上人家，天天往人跟前凑，人家躲都躲不掉。”
这话说的过分难听，秀姑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郑妈妈先是一愣，接着就举起才放下的笤帚，狠狠地对着英姑砸下去了，“我让你胡说八道，一个姑娘家不学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这是要毁了姐姐的名节，丁点大就学长舌妇，我这就打死你，也省得以后让人笑话我不会教女儿。”
她气狠了，手下毫不留情，秀姑看母亲是真生气了，忙一把扯过英姑，“还不快回屋里！”
英姑也不是傻的，看母亲是真下手，一溜烟躲回楼上不露头了。
郑妈妈气得不轻，别人怎么看不说，哪有亲姐妹这样说话的，她坐在井边上叹气，对关切地给她捋后背顺气的秀姑说：“娘没事，好孩子，你妹妹不懂事，她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有爹娘在，绝不让你受委屈。”
其实刚才英姑的话是很伤人，秀姑本是个女孩家，让自家妹子这样说，心里肯定不舒服，可面对母亲，她又说不出埋怨的话来，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安慰母亲说：“没事，她从小就是这样，我哪能和她生气，娘，我去做饭了。”
秀姑强忍着没掉下眼泪，等回到厨房，她坐在灶台下边，眼泪再忍不住夺眶而出。
“大姐。”
梅姑一脸担心地蹲在她身边，伸手去帮她擦泪，“大姐，你怎么哭了。”
“没有，烟熏的。”秀姑胡乱擦擦脸，对梅姑笑笑，“你是不是饿了？大姐先给你炒个鸡蛋行不行。”
梅姑拉着秀姑的手轻轻摇了摇，“大姐，我不饿，你别哭了，二姐她胡说的，她就是嫉妒，我知道小山哥是喜欢你的。”
秀姑噗呲笑了，“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别胡说。”
“真的。”梅姑认真地说道：“小山哥给我的红糖饼，我说你不喜欢太甜的，他就再没给过甜的，都是核桃的，葱香的，我知道他每次给三份，就是让我拿回来给你一份，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小孩子的话更能让人信服，秀姑想了想，她确实吃了不少次小妹拿回来的饼，只是从不知道小山知道自己的口味。
她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甜蜜，刚才受的委屈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客栈的后院和郑家布铺的后院相连，这边的动静一点不漏都传到了客栈后院。
正在厨房外忙活的小山一字不漏地全听了去。
同样在后院的阿长和于寡妇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不是爱管人闲事的性格，只悄悄地看了看小山，再没有其他举动。
而小山在听了隔壁的动静之后，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上了几分不忍。
若是此刻是兰儿或羊哥在，肯定会说上点什么，可偏巧这会儿就是三个闷葫芦，小山默默地将买回来的鱼全杀了，端着盆子回了厨房。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兰儿就来了，她早就习惯了那三人安静得几乎诡异的气氛，所以当时也没有发现和平日有什么不同。
在后院转了一圈，拿了些吃食，又蹦蹦跳跳地离开，到门口和大柳去分享。
到了晚饭时刚好有船靠岸，店里结结实实忙了一通，连一向只在门口打瞌睡的大柳也被抓了壮丁，负责在后厨和前厅中间传菜。
店里难得这样忙，又是住店的又是吃饭的，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兰儿忙里偷闲到门外透气，她本体是兰花，最是喜洁，大厅里空气污浊，她隔一会儿就会出来。
她刚走出门口，就见秀姑站在廊下往店里伸头。
“秀姑姐姐，你来找小山吗？他在后院呢，要不要我带你进去。”
秀姑脸一下子红了，羞涩地低下头，说：“兰儿妹妹，我，你帮姐姐看看小山哥得不得空，他要是有空，就叫他出来，我有几句话要同他讲。”
兰儿大大咧咧地要去拉她的手，“我带你进去说，你又不是外人，掌柜的不会在意的。”
她这么一说，秀姑更臊得不行，慌乱地挣脱兰儿的手，道：“我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事，你别告诉小山哥我来找过他。”
说罢，急匆匆地就回去了。
兰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毛，一路小跑着到后院，找到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小山，告诉他秀姑来过。
小山手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停下，只问兰儿秀姑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兰儿如实说了，又怂恿小山忙完了去找秀姑问问。
油烟呛得她快步走了出去，一再叮嘱小山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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