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黑暗之果（其二）
看着疯狂的兰迪挥舞着手中的小刀，红色的舌头伸出，就像是毒蛇在向人展示毒芯般战栗的画面，棹志原本尽可能作出的冷静态度瞬间崩溃。
“博士…你要…做什么……？”
“还不肯面对现实吗，及川？”
很明显，这个疑问句不是兰迪想要的答案，他对自己的答复非常不满，将刀尖对准了棹志的眼部。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兰迪再度让刀面划过指尖，感受着手里握着凶器的快感，“那么反过来讲，只要毁灭掉制造悲剧的人，那么这一幕就可以被形容为喜剧了吧？”
“制造悲剧的…人……”棹志僵硬地重复道。
“没错，就是你。”
平静地宣告，在棹志的背后升起了一股可怕的恶寒。
“由你一手制造了多少人的悲剧，多少人在你的错误决断中丧命，你犯下的罪行，手上的人命，给人们留下了多少阴影……作为记忆力还不错的科学家，你应该记得比我更清楚吧？”
棹志已经完全理解了为何兰迪会这样对待自己，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不该作答，因为兰迪此刻的态度，比起要在他的口中得到答案，更像是以疑问的方式来讽刺他。
见棹志没有回应，兰迪无趣地白了他一眼。
“真是无聊啊，本以为你会失声痛哭，叫喊，或者向我求饶什么的。”
闹了半天，除了脸上有那么几滴泪落下，没有任何能取悦自己的画面，兰迪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啊，对了。”兰迪博士转身查看刑具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棹志，“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正义伙伴，关于你在三年来犯下的一干罪过，无论你伤害了多少人，造成了多么大的破坏，都跟我这个普通人类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要帮他们把仇统统报一遍的话，只怕你有几千条命都不够用啊……”
随后，他再次走到了棹志的面前，用手托起了他的下巴。
“不过，你这条烂命，用来取悦我一个人也足够了。”
他将脸对准了棹志的耳边，轻声说道：“好好感受吧，名为新诚兰迪的恶念。”
说着，兰迪猛地将刀子狠狠插进了棹志的左手小臂处！
“哗啦——”
伴随着血液的喷溅，用舀勺子一样的动作轻松舀开了像瓜瓤一样的肉块，只听见“啪嚓”一声，被舀出来的血肉便落在地上发出了诡异的声响。
看着像小时候一样用木质勺子把冰淇淋舀出的画面，兰迪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生下来起从未体验过的皮肉之苦，让棹志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不要！！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叫声回响在实验室内，化作美妙的音符进入了兰迪耳中，他兴奋地拍着手，就像是在为精彩的表演鼓掌一样。
“啊哈哈哈！太棒了！就是要听到你这样美丽的声音才这么做的啊！如果你失去意识昏过去了的话就难办了啊！！哈哈哈哈哈！！没有让我失望真是太好了！！！”
兰迪仰起头狂笑着，双手张开的动作仿佛是在为献上了精彩演出的演员撒花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棹志，止不住地抽搐着身躯，那被小刀舀掉一块肉的手臂也露出了惨白的骨头。
“呜…呜呜呜……”面对非人道的虐待，棹志的意志终于被瓦解，毫无尊严地像小孩子一般哭泣。
兰迪冷眼旁观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一丝同情。
“及川，现在多少能够理解我那个时候的感受了吧？”
“……呼诶？”
对于现在的棹志来说，能组织语言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兰迪重新坐回了他的观赏席，用平静的目光叙述着往事：“那个时候的我，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不对，比这更糟……我就这么血肉模糊地躺在水泥地上，都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觉悟，连惨叫和痛哭都做不到啊……”
说着，他将手中的小刀攥得更紧，看着他不断发颤的拳头，棹志害怕了。
刚才的那一下，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还要再来几下的话……
而且，兰迪博士身后的刑具，根本…就不是什么玩笑吧……
棹志根本不敢往下想，身为人类的脆弱躯体究竟能承受疼痛到什么程度，这个答案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哭着闭上了双眼，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类似“求求你”“放了我吧”这样的话。
尽管已经严重地咬字不清，兰迪还是理解了棹志的意思。
“很有趣啊，你。”他戏谑地看着这副模样的棹志，“前几分钟还要作出一副冷静的态度来和我对峙，紧接着就是现在这个痛哭流涕的模样，啊哈哈哈，你现在明白自己有多脆弱了吧！”
他背过身从台子上取出了一把稍微细小的刀子，笑了出来。
“不过，最有趣的部分，还是你现在的求饶。”兰迪晃晃悠悠地如同幽灵般飘了过来，“真是滑稽啊…明明心里很清楚自己是逃不掉的，明明已经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被怎样对待…却还要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连人类的理智都失去了！啊哈哈哈哈哈！！你是小丑吗？用这样的方式来逗人开心真是绝妙啊！！！”
笑声盖过了鲜血低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一遍遍地肆虐着棹志已经崩溃的内心。
“求求你…不要…不要这么…做……”
如同兰迪所形容的那样，尽管心里再明白不过，棹志还是一遍遍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求饶。
“杀了我也…没…关系……至少…给我一个…痛快……”
大颗的泪水滑落下来，和血滴的声音奏成了清脆的乐曲。
“真的没关系吗？绿茶兽也会和你一起陪葬哦！”
“唔——！！”
当棹志猛地想起了数码世界的规律后，悔恨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而目睹这一幕的兰迪则放声大笑：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人类和数码宝贝之间的所谓羁绊吗？只顾着自己的痛快，转眼间就把搭档的性命弃之不顾了！啊哈哈哈哈哈！没有比这个更滑稽的事了！天哪！天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兰迪无情的嘲笑声，就像无形的耳光一下一下地扇着棹志，他害怕地看向兰迪，生怕他会作出更加疯癫的举动。
尤其是…当他意识到了，这并不仅仅关乎他一人的性命的时候。
他必须振作起来。
至少…为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绿茶兽，他要振作。
不能输给兰迪，不能…被杀死……
他大口地呼吸着，强忍着伤口的剧痛看向兰迪。
“不过——”兰迪收起了那张丑陋的笑脸，眼神黯淡下来，“只有这一点，我没有资格嘲笑你呢，毕竟…我也是个自私的家伙，懒得为他人着想，为了听到你的尖叫，甚至连两个世界的抗体都不顾了啊——”
仿佛像是在感慨一般，一抹忧伤闪过他的眼中，随即很快又变得残酷了起来。
“稍微有点精神了吧，那就好…否则如果承受不了接下来的游戏时间的话，我可是会困扰的啊！”
“接下…来……？”
棹志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眼睁睁地看着兰迪玩弄着手上的细小刀片。
“呵呵呵呵…做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呢…感觉…有点紧张……”
随后，兰迪将刀片对准了棹志的指尖，塞进了他的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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