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初的约定
噼里啪啦。
嗤嗤嗤嗤。
谁都好，求求您了，谁都好，请救救我们吧……
嘿嘿嘿嘿。
嘶嘶嘶嘶。
绝望吧，恐惧吧，多么鲜美的味道啊。
那么剩下的就是……
尽情的享用吧！
……
太惨了！
又是一个被魑魅袭击的村落吗？这种惨烈的程度，没有人能生还吧……
不……
还有一个幸存者。
什么？幸存者？可是……他这样子，还算是幸存者吗？
大概算的吧……
————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陆鸣你这个大懒虫，你还不快点起床！”
清晨的阳光映照在了窗台上，那缕缕的晨曦透过纤细的手指，漏下了时光的剪影。
眉目清秀的少年抱着抱枕留着哈喇子，一名气鼓鼓的少女站在床边呵斥着。
“早啊小歆，昨晚上我打游戏到凌晨五点，就让我再睡会儿嘛……”
名叫陆鸣的少年呢喃不清的说着，意识还界定于醒与未醒之间。
“睡你个鬼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就知道睡，你属猪的啊你！”
“今天什么日子来着……让我想想……噢！今天是茉莉酱的生日！她的资料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生日是9月1日来着，我得参加线上的粉丝应援会给茉莉酱庆祝生日呀！”
陆鸣的睡意去了一小半，他兴奋的说着，在他的房间内张贴着若干海报。
这都是些动漫的宣传海报啦，游戏的资料片啦，再就是一些青春可爱的美少女明星。
其中最为瞩目的就是“白鸟茉莉”了。
她那精巧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窈窕的身材，搭配上女仆装，真是可爱极了！
“你个死阿宅，今天是你开学的日子，再不去学校报到的话，被取消入学资格我可不管！”
姜魅歆抡起枕头愤怒的砸过去，眼神里充满了怨念。
“哎呀，今天是入学的日子，绝对不能迟到啊，糟糕，都七点二十了，得立刻出发才行！”
少年从床上一跃而起，他看向墙上的挂钟，吓了一大跳。
“你的新校服还有背包都准备好了，我在门口等你，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姜魅歆指了指放在电脑桌上的衣服。
明明昨天才给他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但这才一天的功夫，上边又堆满了饮料瓶和外卖盒。
这让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一个毫无自觉，并且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明白！”
陆鸣应了一声，飞快的穿好衣服，他正在洗漱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一边刷牙一边接通电话。
“喂，谁啊？”
“小鸣，是我啊，啊哈哈哈，今天……”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对不起，你打错了。”
“嘟嘟。”
“小鸣，你挂我电话干嘛？我没打错啊。”对方再次拨通了电话。
“真难得呀，时隔八个月零六天以后，总算想起给我们打电话了？”
“这个嘛……小鸣，这不是最近忙嘛，你也知道我在埃及这边为了研究人类的历史做贡献。”
“哦？这么说，你是在埃及啰？”
“对对对，就是在埃及，要不要什么纪念品？我给你跟小歆寄回来。”
“可是为什么昨天我看你的朋友圈，你在某个沙滩上度假来着？旁边还有两个穿比基尼的大婶。”
“糟糕，朋友圈忘了把你屏蔽了……那个……啊哈，是同事，同事啦，天天在金字塔里跟木乃伊打交道，都快闷得喘不过气儿了，偶尔也得出来放松一下嘛。”对方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哦？可是定位为什么是在夏威夷？”
“这个……这个……肯定是网络公司显示错误，我要投诉，投诉他们！”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还赶时间呢。”
“等等，我都忘了跟小鸣你说正事了，我从同事那儿听说，七星市最近发生了多起‘魑魅’袭击事件，对吗？”电话那头忽然严肃的询问道。
“只是疑似而已，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魑魅’干的。”
“不管疑似也好，别的什么也罢，总之你跟小歆要多注意一点，控制的药物还有吗？”
“有的。”
“那就好，如果药物不够了，或者有什么别的需要，记得去找叶望舒叶阿姨，明白吗？”
“对了，叶阿姨让我跟你带句话。”
“什么话？”
“她问你什么时候死，等你死了她好去嫁人。”
“我这活得好好的呢……好了，我有事去忙了，先挂了，记得照顾好小歆啊……”
“嘟嘟。”
陆鸣看到手机上的断线提示，幽幽的叹了口气，但很快他攥起了拳头：
“魑魅……”
“喂，姓陆的，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什么？快要赶不上地铁了！”
“来了来了。”
陆鸣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急匆匆的下楼到门口和姜魅歆会合。
“你刚才在楼上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哦，是另一个姓陆的打电话过来。”
“陆叔叔吗？他最近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好，他好得不得了，我看他朋友圈的照片，春光满面的，你担心他干嘛？”
“你好歹对陆叔叔要有点敬意！”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对了，今天的灵力波动值是多少？”
“出门的时候已经测量过了，是124。”
“124？这么棒！上次测量还是176来着，这和正常人的水平已经差不多了嘛！按照这样的速度，不需要再靠药物维持，小歆你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少年对此有些兴奋。
“嗯……叶阿姨也说只要这个月能控制在100以内，她就说服听证会，解除我的出行限制……”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等解除了限制，小歆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商场，去游乐园，去图书馆，去那些以前禁止你进入的公共场所，还可以去学校了！”少年兴奋得手舞足蹈。
“那些地方……我才不想去呢，而且小陆，被解除限制的又不是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当然高兴了，从小到大……这些不是你一直所期盼的么？”
“嘁，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对了，小陆，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哪个约定？”
“最初的约定。”
“……”少年一下子沉默了。
此时他斜斜的背着书包，沿着陆宅到地铁站的坡道走着。
这是一条下坡路，坡道的两侧种满了桃树。
可是不知道是气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桃树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花了。
当局试图将桃树砍掉，替换成其他的观赏林木，但附近的居民制止了这一举动，这才搁置。
上一次桃花绽放是什么时候呢？陆鸣忽然想。
对了，就是那一次……
他不会忘记的，是的，多年前那个清晨，当他走过脚下这条长长坡道的时候，不是下坡，而是上坡，他走得有些吃力，料峭的春寒冻得他小脸通红，哪怕他系上了一条崭新的围巾，却也抵挡不了刺骨的寒意。
几个大人走在前方，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在他附近一百米距离内，还有十几个沉默寡言的人跟着，这帮人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这让他很困惑。
不过那毕竟是不重要的，因为他更多的目光是放在身旁不远的小女孩的身上。
他们都只有七八岁，她还要更小一点。
她戴着一副红色的手套，经过树下的时候，风微微吹起，树梢的桃花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头上。
她停下来抬头看着桃花，沉默不语。
他一路过来只是好奇的看着她，他们之间没有说话。
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又来自哪里。
他不喜欢她的气质，太冷了。
初春时节，冰雪都融化了，但她还是那样冷。
这让他很不爽，所以他想恶作剧。
他偷偷的溜到了桃树的后边，趁着她失神的功夫，使出浑身力气拽着树干一摇！
簌簌簌簌。
满树的桃花飘散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最终铺洒在地上。
“无聊。”她瞪着他，半晌以后说出了这两个字。
“你才无聊呢，一直摆着张冷冰冰的脸，一点都不好玩。”
“你不怕我吗？”
“哈？我怕你什么？”
“他们说我是异类。”女孩的眼眸平静。
“切，这有什么，那些人还说我是怪物呢。”男孩满不在乎的说着。
“异类……和怪物吗？”
“听起来还不错，普通人和普通人做朋友，怪物就和异类做朋友。”
“你……要跟我做朋友吗？”
“怎么，瞧不起人？”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她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杀了我！”她攥紧拳头浑身颤抖。
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听得出来，声音在啜泣。
“哈？”
“答应我好吗？”
“嗯。”
她忽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我答应你，第一个朋友的第一个请求，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拒绝的，那你也可以听听我的请求吗？”
“嗯？”
“活下去！”
“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变成什么样，都要活下去！”
“要是没有了异类，怪物也会很孤单的呀！”
他笑着说着。
一阵春风吹来，漫天的桃花飘洒，铺满长长的坡道。
这是男孩和女孩的约定。
最初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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