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换亲
接下来东啦西扯了一会，靳氏娘家大嫂子终于道明了来意。
“外甥女，大妗子今日是专程来给你道喜的。”
“大妗子，我这爹不疼娘不喜的，能有什么喜事，还要麻烦大妗子大老远的跑一趟？”
“看你这闺女说的，爹怎么不疼，娘又怎么不喜了？俗话说天下没有有不是的爹娘，做父母的在气头上都有说话重的时候，做儿女的可不敢记爹娘的仇。”
“大妗子，我没记爹娘的仇，只是总惹爹娘生气，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听听，我就说小茹是个好闺女吧。都是外面那些长舌妇胡说八道，说什么扫把星，说什么在心里记恨爹娘才不愿回去，哪有的事。”
“就是，我们靳家的外甥闺女能不好吗？”
听到这里，小茹便低下头不再吱声了。
“闺女，大妗子今日来呢，是有一门极妥当的亲事给你说。”
虽然没抬头，还是能感觉到靳氏娘家大嫂一双眼睛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
“大妗子家你也没去过，这样和你说吧，就是大妗子的东邻居金家。是一极本分的人家，夫妻两个在村子里的为人没人能说出半个不好来。家里只有一儿一女，大的是女儿，今年二十一属兔的，因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找到称心的婆家，所以给耽误下了。不论是人物还是女红，那叫个好。都说大妗子这双手巧，可连人金家闺女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低着头的小茹心道，这是哪跟哪呀，怎么说起女孩子来了，好不好的与我又有啥关系？
“最讨人喜的还是金家的儿子小宝，八月初四刚过了十七岁的生日，属羊的。瘦高挑，大眼睛，不仅白白净净一表人才，还读过两年私塾，识文断字的。虽然父母从小疼惜，可人家小宝一点都不娇气，庄稼地里的活计没一样拿不起放不下。这还不算，还是个古道热肠的孩子，不论村子里谁家有事，叫一声一准会来。因孩子出息，上门说亲的人家可老了去了。”
“小茹，你大妗子的话一点不掺假。老奶奶也是黑山头的娘家，金家的底细不说一清二楚，大面上还是摸底细的。”
“这还是人物，金家的家底在黑山头也是数得着的。仅是粮食就存了满满两间西屋，别的不说，光是吃不着的谷子都有三年前的呢。”
还是不明白，说是给自己说婆家，这啦啦扯扯的，一开始说一大堆金家的女儿干什么？
“闺女，大妗子我，当然，也是金家的意思。喜子，你也进来听听。”
周喜子听见又是给小茹说媒的，早就在门口旁边假装逗弄小黑，其实早就竖起耳朵在偷听了。闻声赶忙走进来，搬个小板凳远远坐到一边。
“是这样，金家起先是托大妗子来给小茹说金宝的，后来大家一合计，何不把金家的女儿许给喜子呢？喜子也老大不小了吧？”
“喜子，你今年多大？”
“老奶奶，我二十九。”
“就是，二十九了，转过年去可就是三十，真真的该娶媳妇了。这下就好了，小茹嫁到金家去，金家女儿嫁到这里来。谁家也不用给谁家彩礼，岂不两相宜吗？”
总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换亲吗？
小茹自然是不好开口，周喜子却瓮声瓮气地来了句：
“我可不要什么金家女儿。”
“咋了，喜子，难道人家还配不上你？你也不过刚刚吃了三天饱饭。”
要不是说话的人是崔林昌家的女人，要比周喜子大上三辈，不然周喜子早就站起来走了。
“老奶奶，正是因为我家里穷，才不能娶。还是等过两年再说，不急。”
“不急，不急，再过两年就只有打光棍了。这么好的事，你们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崔林昌的女人完全是长辈训斥自家孩子的口气。
一时间周喜子和小茹都不说话，反而让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外甥女，不是大妗子说你，孤男寡女的又住在这荒郊野外，就不怕外人说好道歹吗？一个闺女家，可得要顾及自己的名声。”
一听这话小茹心里不由不生气，微微抬了抬头，轻声细语地反问一句：
“大妗子，去年的腊月二十四可没人这么给我说过。”
“腊月二十四……？”
显然靳氏娘家大嫂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崔林昌的女人马上就明白了。
“小茹，小小年纪可不能没良心。那天要不是崔家人出面张罗，哪里有你的今天？”
天底下还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崔家人张罗，崔建德是姓崔不假，可他能代表你们崔家，能代表你崔林昌家吗？还是说，是你崔林昌家安排崔建德他们去的？
算了，没必要和这样的人生气，小茹干脆来了个低头不语，随便两人怎么说得了。
不过心里却在想，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并没有通知崔灿夫妻。
换亲，谁家都不用出彩礼的事，崔灿夫妻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为了拿女儿的尸身去结阴亲，好换回五两银子，甚至不惜要把刚刚苏醒的女儿打死，岂能不要彩礼？
想明白之后，小茹再次开口了。
“大妗子，老奶奶，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妗子和老奶奶还是去和俺爹娘商量吧。”
果然，小茹的话一出口，靳氏的娘家大嫂子和崔林昌的女人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才没话找话又说了两句，两人站起来各自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外甥闺女，大妗子都是为你好。这事若要经过你爹娘，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们啊，年龄小不懂事。平白辜负了你大妗子的一片好心。这样吧，你们仔细商量商量，若是答应呢，就给老奶奶捎个话去。”
送走靳氏的娘家大嫂与崔林昌家的女人，小茹和周喜子大眼瞪小眼彼此注视了一会。
“喜子哥，你说她们安的是什么心？”
“妹妹不用费心去猜，你等我一会，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完，周喜子抬脚也进村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回来后，看见迎上来的小茹张口就骂了一声。
“真是一对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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