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八 梦
自洪小霞怀上二胎至今，差不多已经三个月，即便穿着棉衣，因又是一对双胞胎所以还是能看出来微微隆起的肚子。
“嫂子，有感觉吗？”
姑嫂二人早已亲如姐妹，所以小茹一回来，两人天天总有说不完的话。
“有，但是没怀着小薇和小斌时那么明显。”
一边伸手隔着棉衣摸着自己的肚子，洪小霞一边流露出满脸幸福的笑容。
“妹妹，小花也有了。”
“真的吗？怎么看不出来？”
“听二妗子说刚刚怀上，这个月的月信没来。”
“找陈叔把过脉了吗？”
“把过了，说是个男孩，胎也坐的瓷实着呢。”
“真好，小花姐总算苦尽甘来了。”
“可是小花妹妹却高兴不起来。”
“为啥？”
“总担心怀上孩子后会不会耽误妹妹的事。”
“净瞎担心，配料的人手有了云英她们，还有啥可愁的？”
“也是。只是，妹妹，她们刚来能行吗？”
“不急，小花姐咋说还能干四五个月，到那时再从中挑选两个可靠的补进去就是。”
“嗯，回头俺就找小花姐说说。还有，小玲妹妹的日子也定了，大婶子总担心接就不着妹妹，所以没有定死。”
“大概定在啥时候？”
“说是二月里有两个好日子。”
“二月里没事，我在家。”
“大婶子怕是一两天就会来问妹妹一个准信。”
见洪小霞似乎还有话要说，小茹便开口问道：“嫂子是不是还有事？”
“嗯，也算不上啥事。就是小年那天因妹妹没在家，俺领着小薇、小斌去庙里替妹妹上香去了。”
知道洪小霞后面还有话要说，小茹没有打断她，而是静静地听着。
“俺在阎王庙里看到下张的徐秀才了？”
“……”
小茹流露出一脸的惊讶，不过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不解，徐庆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为何要在二十三到阎王庙中，难道还是想见自己一面吗？
“徐秀才比以前瘦了点，也高了点。不过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见了俺之后多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先是逗弄了小斌和小薇一会，才装作无意的样子问起了妹妹。”
要说小茹内心没有反应是假的，尤其是听到这里时，胸口传来的心跳顿时急速起来。
“他问俺‘小姐还没回来吗’，俺说‘没呢’。他又问‘京城的声音很好吗’，俺说‘具体家里也不知道’。”
“还有呢？”
“他最后问妹妹啥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过年，听俺说不知道后，便告辞出了庙门。不过，等俺上完香领着小斌小薇离开时，还看见他站在阎王庙不远处的小山梁上，显得很局促的样子。”
应该不是‘局促’，或许是‘落寞’，是洪小霞一时想不到这个词语来形容徐庆新当时的神情而已。
“后来呢？”
“后来俺领着孩子走了很远，回头见徐秀才又回到阎王庙里，至于啥时候走的就不知道了。”
很显然徐庆新是通过徐家在作坊给万有才打下手的人那里得知了自己前往京城的事情，所以便没有来家，而是碰运气般前往阎王庙，想着如去年一样能够在那里巧遇自己。
听完洪小霞的话，小茹一晚上的心都难以平静，下意识伸手到枕头底下，才想起来那柄徐庆新送给自己，画有自己画像的扇子早已被秦小琪给撕了。小茹的心不由也出现了刹那间的落寞之情。
他是因为什么结束了在外游学？
又是为什么改变了不高中举人不回家的初衷的？
“是因为我吗？”
会不会是因为听说了徐家上门提亲，虽没有被一口回绝，却也得悉自己对他突然销声匿迹的不满才放弃初衷回来的吗？
心中这样想着，小茹眼前不由自主便出现了先后几次遇见徐庆新的点点滴滴。
先是前年的腊月二十六在下张年集上初遇，继而又在开春后的邢家集上见过一面，而且，显然那次徐庆新去邢家赶集就是为了等自己。随后则是在阎王庙中不是巧遇的巧遇。最后则是秋闱之前亲自来到家里，亲口许下秋闱之后即请冰人上门提亲，并赠送一把折扇的那次。
每次见面都如同一个画面深深印在小茹的脑海中，是那样清晰，那样让人忍不住心动，那样让人难以忘怀。
尤其是徐庆新那单薄的，满是书卷气的身影，总是在小茹眼前晃来晃去。
“难道这就是初恋的感觉吗？”
上一世也好，今世也罢，从未谈过恋爱的小茹难免会在心中如此自问。
抑制不住自己乱飞的思绪，直到后半夜，听到鸡叫两遍之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是刚合眼就恍恍惚惚看到徐庆新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帽插宫花，一脸隐约笑意地向自己走来。那场景完全就是迎亲的场景，而梦中小茹感觉自己也是一身大红喜服，而且头上还顶着红红的盖头，心头同样洋溢着即将嫁人时的羞涩、紧张与喜悦。
可是，不等小茹看真切走过来的徐庆新的面容，场景却突然一变。——走到身前，伸手想要揭掉自己头上红盖头的人已经不是笑意盈盈的徐庆新，反而变成了面部棱角分明，眼神虽喜犹威，高大威猛的太子丰隆。只是丰隆所穿却不是大红的喜服，而是一身黄色，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金龙的蟒袍。
就在太子丰隆揭起自己头上的红盖头时，小茹突然看到太子丰隆蟒袍上的金龙突然飞了起来，一双五爪的龙爪一把向自己面部抓来，吓的小茹张口就是一声尖叫。
“啊——！”
尖锐的叫声，在黎明前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以至于隔壁正在穿衣，准备起身服侍小茹的云英几个忙不迭推开房门跑出来，一把打开小茹的房间，围在床前，一边轻轻推晃着睡梦中的小茹，一边连声呼唤着：“小姐，小姐醒醒。”
“我，我没事。”
“小姐是不是做梦了？”
“嗯，是做了个梦，现在已经没事了。”
“现在天色还早，小姐还是再睡会吧。”
听的出来小茹并没有休息好，于是云英帮小茹掖好被脚，带着春夏秋冬四英又悄悄带上门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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