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八 未雨绸缪
谁都没想到，这场从腊月二十二傍晚开始的大雪，竟然断断续续下到了大年初五，整整下了十二天。
虽然目前看还没造成雪灾，可是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人们的正常生活。平地积雪接近了一个成年人的身高，而背风处则完全超过成年人身高。
很多低矮的民房，门窗都被积雪封住了。人们不得不沿着房屋四周挖出一道道雪中的坑道。即便是同村人家的交往都受到了限制，就更不要说通往外面的道路了。
本就正在闹饥荒，加上突然遭遇这从未见过的大雪，人们的心情已经再也难以平静。
“妹妹，这样下去怕是要死人。”
“嗯，天灾面前人再强也无济于事。”
随着地上的积雪逐渐融化，气温变得更低。因为冬天来的又早，很多人家即便连冬天取暖的干柴都没备足。粮食本就紧缺，吃不饱肚子的人们更抵御不住风寒，于是，不断有体弱多病的老年人相继离世的消息传来。
尽管朝廷一直在开仓赈灾，可毕竟遭灾的百姓太多，所以不得不把最初的放粮，改为了开粥场。谁都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大雪，以至于冻饿而死了不少外出逃荒的人。
“妹妹，要不咱也开个粥场吧？”
“嫂子，在看看情况吧。咋存的那点粮食若是开粥场怕是坚持不了三个月就光了。”
这时周喜子突然插话道：“要不我去问问万员外，两家联合开个粥场咋样？”
“嗯，喜子哥这个注意好。若是能拉上下张徐家就更好了。”
“好，我现在就去。”
“不行，通往董家庄的路通了吗？”
“没事，我多叫上几个人，不赶马车了，边走边铲雪就是。”
送走周喜子，小茹和洪小霞又商量了一会，最终小茹还是决定暂时不开设粥场。
“嫂子，现在开粥场还早了点。要再过一个月看看夏粮的长势。若是长势好，就马上开。若是长势不好，还要再等等。”
“为啥？”下意识问出口后，洪小霞也马上明白过来。“妹妹的意思是把粥场开在最关键的时候？”
“是啊，本来我们那点粮食相对于众多逃荒百姓来说就是杯水车薪。即便联合万府和徐府也没有多少。如果粥场开早了，不但救不了人，有可能还要连累我们大家跟着挨饿。”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首先考虑的毕竟是自己，与自己身边的人，其次才是难民。
“嗯，妹妹说的对。”
等三个时辰后，周喜子从董家庄回来，带回来的消息竟然与小茹所说的一样。万有才的意思也是要先看看夏粮的长势，若是好就马上开粥场救人，若是不好就要再坚持一个多月，等混暖花开，野地里的野菜等即将出来之前的一个月再开粥场，那样才能起到最关键的作用，所救的人也会更多。
“妹妹，徐秀才回来了。”
过了一会，周喜子才对小茹说。
“万员外没说小琴姐和徐秀才的婚事何时举行吗？”
“说了，只是现在赶上这天灾，暂时不宜举办，想等等情况好转之后再说。”
不想在徐庆新身上多说什么，小茹马上就转变话题道：“喜子哥，接下来没有多少时间了，今天已经是正月，再过七个月就到秋闱时间，喜子哥不要再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嗯，我已经嘱咐万员外他们，作坊开工后的事情不要再来找我。”
“今年的作坊要不要晚开工？”
“不能。赶上这样的年景，就更不能晚开工了。让大家多少赚点银子，心里或许会踏实一些。”
“喜子哥说的对。还有，要把中间休息时喝的茶水等改为稀粥吧。”
“妹妹这个注意好，如此也能减轻一些前来上工者家里的负担。”
“只是，妹妹，最近几个月月巾的销量可是减了不少，足足有三成之多。”
“嗯，这也在意料之中，饭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闲钱买月巾呢。不过，我们的作坊却不能停。现在可以适当减少一些产量，但是给上工者的工钱却不能减。”
小茹的用意周喜子夫妻自然明白，同时点了点头。
周喜子站起身来对小茹说：“这样，回头我会详细告诉万员外的。我现在再到义学找钱先生商量商量，看看今年有多少学童准备参加童生试，到时候我们也适当给他们提供点盘缠吧。”
“嗯，是该帮帮那些有上进心的学童。”
周喜子离开之后，小茹把云英叫过来吩咐道：“云英姐，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应该是最危险的时候。闹饥荒最厉害的时候往往就是青黄不接的正、二月，这时最容易发生聚众闹事，抢劫大户的事情。所以，云英姐要与十八侍卫密切配合，在尽量不伤人的情况下，千万看护好山上和家里的粮食。”
“小姐放心，我们早就商量妥当了。十八侍卫重点看护山上的粮食，我们几个负责看护家里。只是我们人少，若是来人众多，则很难做到不伤人。”
“嗯，适当时候杀鸡儆猴也是必要的。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如此。”
“知道了，小姐。”
“妹妹，一提起秋闱，俺心里就紧张。”
“呵呵，嫂子紧张是正常的。不过，看年前郕王府打发人来送粮食的举动，应该没有王妃当时说的那么严重。他们眼中心里，还是很在乎嫂子的。再说了，嫂子就那么不看好喜子哥？”
“不是，俺不是，俺就是紧张。”
“嫂子这个习惯可不好。要知道，将来还有小斌和小龙。他们可也是要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的。若是嫂子总是这么紧张，那还了得？”
“妹妹，不仅是他俩。”
突然听到这句话，再发现洪小霞的脸红了起来，小茹马上就明白了。
“嫂子又有了？”
“嗯，本来说好不再要孩子的，可是……。”
“呵呵，嫂子，这是好事啊。咋还一脸的难为情呢？”
“他总说有他们四个就够了。”
“喜子哥那是疼惜嫂子的身子。嫂子也不想多要孩子了吗？”
“俺没，俺还想要。”
“那就是了，趁着年轻多生几个，也壮一壮周家的人脉。”
“只是，妹妹，赶上这样的年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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