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鱼的命运
在和顾辞闹别扭的那几天，薄星思一直是很纠结的，每次想主动找顾辞时，都会被她是为了那个病娇小子才和他吵架的想法打消，但是不理她又好像感觉更烦，左右都觉得心烦的时候，他选择出去散心。
薄星思的路痴症总是在他生气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了，他沿着当时顾辞指给他的路走着，看见了一家新开的金鱼店。
那些金鱼仿佛生活在水中的精灵，吸引着薄星思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真的是，很完美的构造。”
薄星思望着水族箱中徐徐游动的金鱼，它们构造精巧，无一不有着极尽华丽的鱼尾，透过阳光折射在水中的光亮，薄星思甚至能看见紧密排列在它们身上细小的橘红色鱼鳞。
薄星思逐渐望得出神，不自觉的伸手去敲水族箱，那鱼儿立时受惊游远了，只是它们的眼睛依旧是沉寂的黑，即便换了个地方，也只知道机械的张合着鱼腮汲取着水中的氧气。
甚至没过一会，它们又游回了原处。
“金鱼的世界，应该很可悲吧。”
薄星思微微失神，眼神仿佛透过金鱼望着了别的东西。
生活在以为是全世界，其实只是世界一隅的狭小空间，拥有着以为是全部，但实际只有七秒的记忆。
应该偶尔会想起来一些东西，但七秒之后，我是谁，记得谁，爱过谁，依然会忘记。
听起来真可悲啊。
到那确实是它们的生活。
薄星思苦笑。
那好像也是他的生活。
他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了。
就好像他们在奉化的时候，顾辞找他道歉的那天，他脑海中的回忆和他心里的感觉是背道相持的，他的心感觉自己应该是跟顾辞发生了什么，可他的记忆却告诉他他那天无事发生，他回酒店就直接睡觉了。
诸如此类的感觉发生了好几次，好像自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出现在公众视野时必然要是完美无瑕的，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人们总是会对他的一些行为有特定的反应，一切就好仿佛设好了的一样。
薄星思又一次联想到了他们玩密室大逃脱时他看到的记忆碎片。
虽然碎片里的记忆他到现在并不能全部记得，但他记得记忆碎片里的他依稀是提到过一种所谓的天衣无缝的记忆。
“天衣……无缝的记忆？”薄星思痴痴的低声重复着。
他心中忽然腾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忽然就觉得，假如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天衣无缝的记忆，那么这个记忆会给顾辞带来非常大的不幸。
而那不幸并不是普通的不幸，而是具有毁灭性的，颠覆性的不幸。
“你还不笨。”
一个轻佻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薄星思回头，来人正是他与顾辞吵架的源头了。
韩泽扬。
韩泽扬哪里还有和顾辞在一起时的半点乖巧，眉宇间是他丝毫不加掩饰的乖张和戾气，他就这样轻蔑的笑着向他走来。
韩泽扬这个样子薄星思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薄星思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略带讽刺的意味说道：“在她面前装的可还挺像。”
“那也没你虚伪。”韩泽扬满眼都是对薄星思的不屑，“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控制的人，怎么好意思说我的呢？”
薄星思皱眉，“什么意思？”
他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个病娇小子是知道他的疑惑的。
闻言，韩泽扬微微向上翻了个白眼，以为他会像个傻子一样告诉薄星思他被操控的原因嘛？告诉了也还不是一样的忘掉。现在那个力量已经控制不了他了，他才不会给别人当助攻，更不会让顾辞在薄星思来回与那个力量拉扯的时候受到二次伤害。
要知道，在上一个世界，顾辞等完了她短暂的一生都没能等到薄星思想起来，那个力量对他的掌控是镌刻在骨血里的，只要他还是薄星思，就必然一直受那力量的控制。
无论他现在有多讨厌游佳妮，他最终还是会爱上她，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定律，把一切不切实际的东西变为现实，无论那有多么不合理。
所以他只有在顾辞还没爱上薄星思之前，让游佳妮和薄星思在一起，才能改写顾辞。
可是那个游佳妮太蠢了，她大概是韩泽扬见过最蠢的，他特地让他们提早相遇，结果还是被薄星思反感。
想到这里，一簇寒意缓缓蔓延至韩泽扬眼角，他却突然弯起眼角笑了。
“薄星思，有些人不会一直好好的站在那里。”
语罢，韩泽扬眼中的笑逐渐消散了，“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爱会害死一个人？”
金鱼在水族箱中吐了个气泡，气泡逐渐上浮，接触水面破裂的瞬间，薄星思的世界同样也静止了。
爱会害死一个人。
薄星思不想相信眼前这个病娇小子的话，偏生这时脑海忽然涌现出一段好像是他说得，但他又不记得自己说过得话。
“我会像你说得那样，不会过分关注，不会过分偏爱，虽然我不知道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假如顾辞未来会因为对我的喜欢而受到伤害的话，那还是不要喜欢我了，我也会拼命让你不要喜欢我的。”
尽管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挣扎几许，薄星思最后还是沉默了。
那天傍晚他回家时，母亲还在和父亲计划下周去奶奶家要带些什么。
“爸妈，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薄星思却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
薄父薄母似乎因为他突然得一句话愣掉了。
发现他们不说话，薄星思神色如常的再次补充。
“我想奶奶了。”
后来的那个暑假，在每一个薄星思能想起顾辞的时间，他都无数次问过自己，为着那病娇小子云里雾里的那几句话，为着突然出现在他脑海，没有任何记忆作为凭证的那块记忆碎片，他硬生生的远离她，值吗。
只是他发现自己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不值但是，他不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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