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决定
在燃烧的酒精灯上面，烧瓶里的透明液体在沸腾着，纤细苍白的手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手中的滴管稳定得就像是被固定住在烧瓶上方一样。
突然之间，就像是被冷冻了一样，沸腾的透明液体诡异地停止了翻滚，这是这种液体只有在很短的瞬间才会出现的特殊状态，这时，伊凡手中的滴管当中滴落的液滴同时落下，滴落到液体当中，却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两种透明的液体相互混合，这样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滴落的液体就像是固体一样落入烧杯当中，在透明液体当中上下浮动，同时，酒精灯上的火焰也熄灭了。
液体平静，液滴落下，酒精灯熄灭，三者同时发生，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这样稳定的手法，这样精密的对时间的把握，只有超一流的炼金术师才有可能做到，如果是用这种制式器材的话，就根本没有人能做到了。
原本，每个熟练的炼金术师都只会使用自己专用的器具的，上面有着他们自己个人习惯使用的改造，在精密的实验当中，这种个人习惯的改造尤为重要。
因此，当伊凡去实验室的时候问前台借炼金术仪器的时候，前台的小姐十分吃惊地看着伊凡，以为他是在开什么玩笑，不过想想也是，也许看伊凡的样子那么年轻，可能是炼金术师学徒吧？这样还没有养成自己的实验习惯也说得过去。
幸好，有实验室，旅店里也有不少的制式仪器，只不过因为在这里使用实验室的基本都不是学徒，所以没有人用过，免费给伊凡使用也没有什么问题。
液滴落在透明的液体之中瞬间发生了反应，液体却变成了浑浊的鲜红色！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就像是被中心的液滴吸引过去了一样，以液滴为中心鲜红色开始汇聚，开始收缩，浓缩到液滴当中去。
最后，液体又重新恢复无色，只是当中多了一滴鲜红的小液滴静静漂浮在当中罢了。
“没有用炼成阵，材料也不够，能做到这样还算可以吧……”
伊凡小声嘀咕着，但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手中的吸管浸入透明液体，将红色的液滴吸了出来，然后滴到了一根细长的试管里。
看起来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液滴在滴到试管里之后，这一小滴液体在试管里诡异地膨胀了起来，填满了半管试管，可是伊凡只是摇了摇，看起来好像对这样的成品还有些不满意。
“颜色差了些许，剂量也少了一些，果然，是器材和材料的共同影响吗？”
的确，如果使用炼成阵的话，就可以隔绝很多其他因素的影响了，不过，材料方面就没有办法了，伊凡的身上并没有带什么材料，能在这里找到这么多的材料已经算是好的了，虽然这里也有很多炼金术材料卖，但是也不是什么材料都有的。
没有犹豫，一仰头，试管里的液体一滴不剩，全部进到了伊凡的肚子里，如果是这里有其他炼金术师在场，肯定会吓得合不上嘴。
这种液体被称为火液，是一种十分难炼成的药剂，颜色血鲜红，就代表药剂越出众，这种试剂有一个很出色的能力，那就是从青金的混合物当中提取出纯净的青金来，只不过这个作用并不出名，它最著名的地方在于，它的毒性。
一小滴纯粹的火液就能轻易地杀死好几十个成年人，只是有一个好处，死得不痛苦，因为作用太过迅速，没有任何反应时间，沾之必死，是所有人都恐惧的剧毒。
在伊凡试管里的那种剂量，这种色泽的火液应该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掉这个城市里一半以上的人了吧？而现在，全部的试剂都进入到伊凡的身体里。
一瞬间，伊凡整个身体都红得发烫，鲜血从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细细地往外流个不停，其他部位却没有任何的损伤，这就是火液发作的表现。
啊，好熟悉的感觉……
伊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止是喉咙，所有的器官都已经变成了一团鲜红的浆糊，只是外面的表皮没有破，如果此时有人用小刀割开伊凡的皮肤，那些浆糊肯定会喷出来的吧？最后只剩下一张皮囊。
火液灼烧溶解导致的痛苦，一个稳定封印导致的痛苦，还有，一个渐渐失效封印导致的痛苦，三种痛苦在撕扯着伊凡的身体和灵魂，单单是这样的痛苦就足以痛死最坚强最能忍耐的人类，然而对伊凡来说并不算什么。
也许，在岁月的流逝当中，伊凡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吧……
剧毒在肆虐着，伊凡的身体也在自主修复着，剧毒作用有时间的限制，慢慢地，身体的修复逐渐占了上风，在剧毒失效了之后，很快，伊凡的身体又恢复了原样。
“果然，炼金术没有用，吗？”
现在的炼金术只能在物理层面上干涉物质，其产物同样也只能影响到物质上的东西，而从物理的角度看，伊凡可以说是永远无法被摧毁的，所以，从错误的角度是不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的。
不过即使是在远古炼金术最发达的时期，想要破坏一个灵魂也是做不到的，因为灵魂可是最坚不可摧的东西，最多只是让灵魂衰弱罢了，现在的魂力使用过度也只是让灵魂陷入衰弱状态，让人成为活死人而已。
也只有自然产生的生物，拥有自己的灵魂，古代的炼金术师们能制造出新的生物，但是也无法制造出新的灵魂。
当然，即使是有能破坏灵魂的手段，伊凡觉得大概对自己也是没有用的，因为，自己也许早已经失去了灵魂也说不定。
感慨了一阵子，也是时候该出去了，这里可不是等人的好地方，在实验室可没有服务员过来打搅，即使等的人来了，也只能在外面等候——毕竟，万一打扰到重要的实验就不好了。
一出门，正好看见了霍根的身影。
现在的他，精神完全不同了，没有醉酒，也没有颓废，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做好准备了？”
“我，一直在逃避，”霍根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不过当重新抬起时，已经恢复过来了，“不过现在我不会再逃了，我要问清楚，如果是莉莉的选择，我，会放下她，祝她幸福的。”
虽然说这些话的时候，霍根咬着这里的嘴唇，拼命地忍耐着不让自己再张开嘴，因为再说话，他担心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再次崩溃。
放下莉莉，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也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说服自己的。
不过，这已经比我那时候好太多了，伊凡默默地想着，如果在那个时候，我能作出正确的选择的话，也许，莉莉也可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了吧？
当初，莉莉说要离开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我是怪物，没错，有可能会毁灭这个世界的怪物，不应该和莉莉在一起的，莉莉的离开是正确的，我应该离开，离开她……
但是这是错误的，就算是怪物，就算是毁灭世界，不管莉莉能不能守住约定，不管其他人的反对，就算是用力量去抢，也要和莉莉在一起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后悔，悔恨，都已经晚了，晚了太多太多了。
你可以……世界……扭曲……混沌……
断断续续地窃窃私语响起，这并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在伊凡心里响起的声音，伊凡知道这是什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了，大概它也觉得现在是机会。
“你是知道的，在我痛恨的东西里面，你，是仅次于那条黑色的大蜥蜴的存在，你认为我会让你达成目标吗？”
让世界重回混沌……一切重头再来的话……也许……
声音没有再响起了，伊凡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而霍根则是在有些好奇地看着伊凡，刚才是在跟谁说话？肯定不会对他自己，难道是在自言自语？
沉默的伊凡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对霍根说道，“我们今天晚上再动手吧，现在动手的话，可没有安静对话的空间。”
如果全盛时期的伊凡的话，也许可以在知道那个莉莉的位置之后带着霍根传送过去，但是现在的伊凡被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这种消耗巨大的技能是肯定用不了的，所以想要有安静对话的话，就要偷偷潜入才行了。
“好，我听你的。”
伊凡点点头，对霍根的服从安排感到满意，这样的话，现在只要等待夜晚的降临就可以了，对了，还有东西需要准备的。
“你是中级战魂师是吧？”
“没有错，”霍根点了点头，“只是现在还有多少战斗力就不清楚了，毕竟，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过对付一些低级战魂师的士兵还是可以的。”
“是这样吗？那正好还有时间，先去帮你锻炼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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