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樱花都知道【拾捌】
绿由由捂着还残留着孙启余温的手腕,脸颊红的通透,“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绿由由的小心脏似是真的要跳出来了,她现在是真的疯了。
“你先别走啊!”孙启在绿由由的身后叫唤,绿由由闷着头一口气跑出了小巷,这个孙启真是莫名其妙的。
绿由由跑到阴凉的地方,靠着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破天气,和21世纪的夏天有一拼。”
“孙少爷!”一群穿着黑色马褂的男子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穿梭。
绿由由直起身,这是找孙启的?
“原来如此。”绿由由勾起唇角,搞半天这个孙启是在躲这些人,还想把她牵扯进去?
“大哥!我知道你们说的那个孙少爷在哪里。”绿由由笑容满面的叫了一声,冲着街上乱窜的汉子们招了招手,随后食指指着刚跑出来的小巷。
绿由由掐着腰看着那些人冲进小巷,笑的格外的奸猾,莫要怪我公报私仇。
“咕噜噜”肚子很不满的开始敲锣打鼓,绿由由抿着嘴唇,捂着肚子,看着宽敞的街道,“湫水啊湫水,你可不要出事啊!”
已经在街上这么久了,她会不会回家了呢?这样想着,绿由由又跑了回去,还没有到门口,便听到从小平房内传来的争吵声。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女儿了还回来干什么!”
伴着剧烈的咳嗽声,女人的声音尖利的不堪入耳。
绿由由慌忙的推开门,莫湫水面如土色的呆立在原地,任由她妈妈厮打她。
“杨姝!咳咳,不准打湫水!”莫叔佝偻着背孱弱的身体靠在门柩上,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歇斯底里的杨姝。
杨姝细长的眉拧在一起,“我教训女儿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杨姝抬起腿,照着莫叔的肚子来了一脚。
“爹!”莫湫水大惊失色的扑到瘫软在地上的莫叔,莫叔捂着肚子,五官像是麻花一样拧在一起。
“你这个疯子!你在干什么!”绿由由冲上前推了一把杨姝。
杨姝向后踉跄了几步,“你是谁?”
绿由由攥着拳头,“我是谁?我是你妈!”现在真的很想一巴掌呼上去。
杨姝的脸登时黑的透红红的透紫,“你!”
“咳咳!”莫叔捂着肚子,剧烈的咳嗽,比以往还要严重,好似是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莫湫水将莫叔上半身扶起来,哭着轻拍着他的背,“爹,等会,等会我给你煮药!”
“我什么我,死女人,一会再收拾你!”绿由由瞪了一眼杨姝,跑去厨房拿药壶。
“反了都反了!”杨姝气的原地直跺脚。
莫叔咳嗽的愈加剧烈,“湫水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赶她走?”莫叔抓着莫湫水的手,愤恨的盯着杨姝。
杨姝掐着腰,细眉扬起,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你一个药罐子还有脸说了?老娘给你砸了多少钱!”
莫湫水含着泪,咬着嘴唇,“呵呵,你的钱?”
莫湫水昂起头看着杨姝,泪痕交错的脸颊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每天起早贪黑赚的钱,如何是你的钱了?”
“死丫头,你还敢顶嘴了?”杨姝扬起手,大巴掌毫不犹豫的落在莫湫水的脸颊上,“啪”的一声,绿由由拿着药包的手一顿。
莫湫水的脸上登时多了一个五指巴掌印。
“杨姝,你平常赌博挥霍就算了,你现在怎么能打湫水!”莫叔喘着气,借着莫湫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枯瘦如柴的身体好似风一吹便会倒下。
“爹,我没事,你快去躺着吧!”莫湫水摸着脸颊,声音哽咽的搀扶着莫叔。
杨姝抄起桌案上的瓷碗砸向地面,清脆的一声,碗落在冰凉的地上已经支离破碎,“我挥霍?我还不都是为了介个家!你呢!整天就会躺在那里喝药!你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你,你不可理喻!”莫叔朝着杨姝怒吼,平常和颜悦色的莫叔在今天第一次大发雷霆。
“唔”莫叔咳嗽了一声,捂着嘴弓着腰,脸色苍白的就像是白纸一样。
鲜红的鲜血顺着指缝绵延而下,莫叔的像是干柴一样的手染的鲜红。
莫湫水看到莫叔手上刺眼的红色,脸吓得煞白,“爹!爹!”
莫叔瘫软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冒着血,一旁的杨姝脸色亦是吓得灰白,绿由由匆忙的将药罐子放在火上。
“莫叔,你撑住,我和湫水带你去医院!”绿由由手颤抖的捧着莫叔的脸。
莫叔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衣服上已经溅满了鲜血,就如同开的绚烂的红玫瑰,烧灼着莫湫水和绿由由的眼眸。
“湫水……”莫叔浑浊的眸子疼惜的看着莫湫水,语气宛若游丝。
“爹,我和绿姐姐带你去医院,你别闭上眼睛。”莫湫水抓着莫叔满是鲜血的手,莫叔微微摇了摇头,“我……已经……”莫叔艰难的看着莫湫水吐出这三个字便再无声响。
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反胃的腥甜,莫湫水哭着晃着怀里的人儿,“爹……爹……”莫叔面如土色,紧闭着眼眸,没有丝毫的反应。
绿由由瘫坐在地上,双目空洞,现在的结果已经呈现在她们眼前了。
杨姝看到莫湫水怀中的莫叔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这是……死了?”
“死了?”莫湫水魔怔的在口中呢喃,“谁说我爹死了,他只是睡着了。”莫湫水拿着帕子擦拭着莫叔嘴上的血渍。
明明早上的时候,莫叔还在对着她笑,现在……绿由由蜷缩着身体,惊恐的看着莫湫水怀里渐渐冰凉的尸体。
莫湫水坐在地上抱着莫叔,“爹,药一会都熬好了,你等一会很快就好了。”
“呵呵,人都死了,你还抱着干什么?”杨姝上前拽着莫湫水怀里的尸体。
莫湫水咬着嘴唇,死死的抱着已经没了丝毫气息的莫叔。
“死丫头,人都死了!你给我松手!”
绿由由站起身,抱着杨姝的胳膊啃了一口,“啊!”杨姝叫了一声,便松开了莫叔的手腕。
“疯子,都是疯子!”杨姝捂着被印上一圈牙印的手腕,气急败坏的踹开门,不知要去哪里。
狭小的房间内,就剩下木然的抱着莫叔的尸体的莫湫水和坐在尸体旁的绿由由。
“湫水……”许久,绿由由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莫湫水的肩膀。
莫湫水的眼眸哭的红肿,肩膀微微的颤抖,“姐姐……”莫湫水的声音哽咽,绿由由抿着嘴唇,眼圈微热,将莫湫水抱在怀里。
“姐姐……”莫湫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似是要将这些年所有的眼泪痛苦都倒出来。
火上的药罐子冒着热气,甘苦的药香在狭小的房间内弥漫。
莫湫水依偎在绿由由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夜色袭来,闷热的夏风飒飒略过,枝叶在风中伴着聒噪的蝉鸣发出沙沙的声音。
“姐姐?”莫湫水的声音沙哑,“嗯?”
“我去把我爹埋了。”
“我们一起。”绿由由借着朦胧的夜色,搀扶着莫叔已经冰凉的身体。
两人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将莫叔给埋了。
“姐姐,我们走吧。”莫湫水看着隆起的土丘出神。
绿由由点点头,“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广袤的夜空,就如同深蓝色的丝绸,上面缀着似是珍珠一般的星子,微凉的夏风略过耳畔,绿由由和莫湫水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
杨姝并没有回来,许是又去哪个赌馆挥霍了,莫湫水和绿由由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随即从柜子地下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便是没有被莫湫水藏起来的银元。
莫湫水将银元重新还给绿由由,“姐姐,这些本来就是你的,你拿着吧!”
绿由由蹙着眉看着手心中的银元,拿出来一两个放到莫湫水的手里,“你拿一些买车票买吃的。”
莫湫水无声的答应了,待收拾好一切,莫湫水和绿由由站在房间里,许久,莫湫水轻笑,“姐姐,我们去上海吧!”
“好啊。”
莫湫水深吸一口气,“走之前,我想把这里给烧了。”
“行,我们既然要走,就走的一干二净。”绿由由拍了拍莫湫水的手,她很支持,像杨姝那种□□就应该给她留一撮灰烬。
莫湫水从灶台下拿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木头,红色的火光将凌乱的房间照亮,跳动的火舌吞噬着窗帘被褥和衣服,逐渐火势越来越大,红色的火焰将狭小的房间映的如白昼一般,莫湫水看着肆意蔓延的火焰咯咯笑了起来。
“我们走。”绿由由拉着莫湫水的手冲出房间。
两个人立在逐渐被大火吞噬的房间外,如浓墨一般的烟直冲云霄,热浪滚滚,甚至可以听到屋内木头断裂的声音。
“走吧。”
“嗯。”
走了许久,绿由由回过头,浓烟已经将深蓝色的夜空渲染的如墨汁一般,四周皆是嘶喊声呼叫声。
现在绿由由倒是有些期待,杨姝发现房子烧的就剩下一堆灰烬会是什么滋味。
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绿由由站在船上,眯着眼睛看着平静的海水,微凉的风夹在咸咸的味道迎面扑来。
绿由由抓着船的栏杆,面色煞白如纸,“呕”绿由由吐出一口酸水。
“姐姐,你还好吗?”莫湫水叹了一口气,轻拍着绿由由的背脊。
“要知道你晕船我就定火车票了。”
绿由由近乎虚脱,狼狈的瘫在地上,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我晕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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