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月痕深【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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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月痕深【拾叁】

绿由由坐在红木椅上,脸色刷白,回想起刚刚贾南风对她说的一席话,她的身体便忍不住的发抖,心脏的锥痛感阵阵而来。

    贾南风是故意的,但是绿由由感觉她说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之前绿由由想去探望柳丝,司马衷都是推三阻四的,如若真的如贾南风所说,那么柳丝不辞而别还消失了这么久应该是被杀了。

    想到此,绿由由拳头越攥越紧:“梓欣,说实话,柳丝呢?”司马衷真的杀了她吗?绿由由心里仍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说不定只是贾南风的挑拨离间之计。

    “夫人,莫要听太子妃的一人之言。”梓欣蹙着秀眉。

    绿由由瞥了梓欣一眼,目光灼灼,梓欣的神色有些慌乱,绿由由的心轰然坠落,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真的吗?”绿由由收回视线,白惨惨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

    “梓欣啊梓欣,你到底是他的女婢还是我的女婢。”绿由由看着瓷杯中淡黄色的茶水,热气氤氲,语气有些嘲弄。

    梓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看样子是默认了。

    绿由由牵起唇角,她静静坐在椅子上,现在司马衷应该得到消息了,现在就等他过来便可。

    天色渐晚,绿由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司马衷一直未曾过来。

    绿由由捏着瓷杯,里面的茶水早已凉却,她一饮而尽,冰凉彻骨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她吞了一块冰块一样。

    “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别跟着我。”绿由由起身,目光看着前方,她的心已经凉透了。

    夜里有些凉,秋风萧瑟,地上的落叶哗啦啦的席地而起,在风中飘荡。

    圆盘似的孤月寂寥的挂在蘸了墨的夜空之中,细细看来,有几颗细小的碎星在夜空中若隐若现。

    月光清明似水,落在泛黄的草地上好似是撒上了一层单薄的银霜,冷的渗人。

    绿由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背后的脚步声细碎,绿由由将耳畔的青丝绕至耳后,牵起嘴角,两眼似是两弯钩月:“来了?”

    绿由由缓缓侧过脸,司马衷正站在他的身后,清冽的月光落在他冷峻的脸庞上,一席白色的月华长袍和今晚的月色相得益彰。

    “柳丝呢?”绿由由看着他黑亮的眼眸,脸上带着三分的笑意,有些悲切。

    司马衷向前一步,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月光下镀上了一层银边,他眼眸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此刻深沉的像是悠悠的深谭。

    他什么也没说,手臂揽着绿由由的腰肢将她孱弱瘦小的身体锁在怀里,司马衷拧着眉,双臂死死的环着绿由由,恨不得将她揉进血肉之中。

    “别问了好吗?”他声音软了下来,像是在祈求绿由由一样。

    绿由由敛去脸上的笑容,眼眸之中再没有任何的光彩,自他说出这句话,绿由由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的鼻子酸热,眼眶微红,胸腔之中的那颗心脏活生生的被揪了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绿由由的声音哽咽,手攥成拳头,一下一下的落在司马衷的背脊上。

    “为什么还骗我!”炽热的眼泪夺眶而出,在脸颊上留下清冽的泪痕。

    司马衷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的捶打:“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会失去我们的孩子了。”他一字一句,好似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绿由由哭的泣不成声,那些又如何是柳丝的错。

    “根本不是她的错!”绿由由推搡着司马衷,司马衷松开绿由由,绿由由向后踉跄了几步,双目赤红,挂在眼角的泪,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司马衷垂着头,五官拧在一起:“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你何必如此。”

    “下人?”绿由由挑眉,随即噗嗤笑了出来,对啊,她怎么忘记了,这是封建帝制国家,在权贵的人眼中那些人的命不过是蝼蚁罢了。

    可是那样笑着那样执拗的柳丝是活生生的人,现在,柳丝是被她间接性害死的人。

    “是,对你来说是下人,但是!”绿由由哽咽着,指着自己:“她一直陪着我,从我到这里来就陪着我,她对我来说是朋友,你为什么杀了她!”绿由由声音沙哑,咆哮。

    司马衷目光悲拗的看着歇斯底里的绿由由:“在你心里,我连一个下人都不如吗?”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眼眸中迸射出的目光,让绿由由胆颤,那是一道像是刀子一样凛冽的目光,深深的刺进她的心脏。

    绿由由大口的喘气,听到司马衷说的这么一席话,竟觉得好笑,有没有爱过他?他是如何说的出口,是,当初嫁给他,她是为了救周小史,但是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爱上他了,她还曾怀过他的孩子,但是他如何可以这样质问她。

    绿由由抓着胸前的衣襟,咬着嘴唇,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而下:“我爱,我如何不爱你……”她哭着,声音断断续续,在萧瑟的秋风中听着凄凄惨惨肝肠寸断。

    司马衷看着绿由由伤心欲绝的神情,眉头微撇,随即眼梢滑过一抹讥讽,他扬起嘴角,明明笑着,却冷的像是寒冬腊月。

    “爱我。”他笑得愈发灿烂:“你心里不是还爱着那个娈童吗?”他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绿由由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司马衷,手拧着裙摆,手指拧的发白,他的这一句,犹如给绿由由来了当头一棒。

    原来,他一直认为她爱着周小史,那么那些宠爱那些甜言蜜语那些缠绵又算是什么!

    绿由由突然感觉有些恶心,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到,原来他的心里她对他的付出的爱,在司马衷的眼里,她不过是一只摇着尾巴在讨好他的小狗罢了。

    “呵呵。”绿由由冷笑,她哭不出来了,泪痕在脸上纵横交错,在瑟瑟的秋风中在脸颊上干却。

    绿由由拿着衣袖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对着司马衷笑道:“是不是很有趣,我为了讨好你还怀上了你的孩子,现在我告诉你。”绿由由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那个孩子,是我自己不想要了。”

    司马衷眉头紧锁,眸子中隐隐有几分杀意,绿由由看到这样的目光,心已经被撕扯成了无数瓣。

    这就是司马衷的爱,那种目光,好像会随时杀了她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吗?”司马衷的声音颤抖,他不相信。

    绿由由笃定的点头:“自然,你不是知道我不爱你吗?我又如何会好好的怀着你的孩子。”绿由由冷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对于她自己来说,也如凌迟一样。

    她爱,很爱他,但是也同样爱的千疮百孔。

    司马衷几个箭步走到绿由由的眼前,他面目狰狞,像是倾盆血口的怪物,呲着闪烁着寒光的银牙,一口便将绿由由吞掉,当然,这些不过都是绿由由的想象罢了。

    “你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每一字每一句都饱含着怒气。

    绿由由仰头,目光如寒霜一样的看着司马衷,轻蔑的笑着:“孩子是我不想要了,可惜你将罪责全部都推给了旁人,你真傻。”绿由由语速很慢,说的很清楚。

    司马衷咬着嘴唇,脸黑的似包公,抬手握着绿由由的天鹅颈:“贱人!”满是恨意的两个字,双目如刀子一样剥下绿由由的皮肉。

    他的手用力,五指抓着柔软的脖颈,脸上的肌肉崩在一起,脑子里回荡着绿由由嘲笑的话语,这些日子,对她倾覆的爱意在她的字里行间之间付诸东流,他现在只想杀了她。

    绿由由苍白的脸变得通红,黛眉拧在一起,眼瞳向上翻,“呃……”她痛苦的发出呜咽声,眼泪从眼角滑下,落在司马衷的手背上。

    “杀了……我……就一了百了,要知道,我根本不爱你……”绿由由对着黑茫茫的太空笑的煜煜生辉。

    司马衷鼻子一酸,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绿由由的脚尖从地面上脱离,悬空在地面之上。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亵渎他的爱,他是皇子,甚至有一天他会是天子,为什么独有这个女人,总是那般冷漠的对她。

    她的心为什么他始终得不到。

    司马衷忽然松开手,绿由由跌坐在地上,摸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绿由由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每一口像是在吞刀子一样,脖颈那处都是疼痛难忍。

    绿由由心如死灰,刚刚司马衷真的想杀了她。

    帝王……果然无情。

    绿由由喘着气抬眸:“怎么,我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还不杀了我。”她无所谓的笑了笑。

    司马衷攥着拳头,扑向绿由由。

    “啊!”绿由由的身体被按在地上,她的背脊撞在地上的小石头上,膈的生疼,绿由由不禁发出一声轻叫。

    司马衷坐在她的腰肢部位,粗犷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寒风灌入她的身体,鸡皮疙瘩登时起了一身。

    “混蛋,你干什么!”绿由由捂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恼怒的瞪着司马衷。

    司马衷的喘息声粗重,手上的动作没有半分的停滞,他双目赤红,眼里心里脑子里全都是绿由由,她是他司马衷的,他觉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

    “你是我的!”他咬牙切齿,但是她的心里却还放着别人,心中的恼怒将司马衷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吞噬。

    “嘶拉”一声绿由由身上凌乱的衣服被司马衷的手撕开,白色的内衫之下凹凸有致的身体若隐若现,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春色撩人。

    “住手!司马衷!你给我住手!”绿由由扯着嗓子嘶喊,眼泪将耳边的头发打湿,司马衷的手熟练的钻进单薄的衣物内,柔软的像是棉花一样手感让他贪恋。

    “你是我的……是我的……”他一直都在重复这句话,眼神迷离,绿由由抓着司马衷的手,长长的指甲刺破皮肉,殷红的鲜血将绿由由的手指染红。

    他的吻接踵而来,像是雨滴一样砸在绿由由的身体上,寒风冽冽,绿由由的身体越发的燥热。

    下面剧烈的冲击,疼痛蚀骨,绿由由疼痛难忍的躬起身体。

    司马衷捧着绿由由素净的脸庞,炽热的吻落在绿由由苍白而颤抖的唇瓣上。

    绿由由闭上眼眸,眼泪滑落,在风中凉却。

    一夜的疯狂,绿由由病了,病的很重,司马衷也再没有来看过她,甚至连院子的门都没有踏进来。

    绿由由也就在一夜过后失去了所有的宠爱,身边服侍的婢女夜都尽数遣散,仅剩下梓欣,她倒有些感动,亦有些欣慰。

    每天都是吃的都是残羹冷炙,也就药是上好的药,屋子里每天都弥漫着甘苦的药香,闻多了,也就没有那种香味了。

    梓欣给绿由由拉了拉被子,将煮好的药放在桌案上:“夫人,药已经煮好了。”

    听到梓欣的声音,绿由由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先是看到模糊的人影,看了许久才看清楚梓欣的模样,她的脸已经脱了像,眼窝深陷,眼睛无神,她现在已经成了她日常嫌弃的骨头架子。

    “好……”绿由由曲着双臂撑起身体,有些吃力,估计王女士都没有想到她闺女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梓欣扶着她瘦骨嶙峋的身体,泪光闪闪:“夫人,您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

    绿由由轻笑:“别说这些有的没得,来,碗拿来。”

    梓欣端着碗放在绿由由的手上,温度刚刚好,绿由由一勺一勺的向嘴里递送棕色的药汁,很苦,但是已然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将最后一口咽下去,胃里一阵翻滚,绿由由捂着嘴,哗啦将刚喝进去的药如数吐了出来。

    “夫人!”梓欣慌忙拿着丝帕擦试着绿由由的嘴角,绿由由漱了漱口,深吸一口气:“我没事,就是这几天胃口不好。”

    后来梓欣还是放心不下,便叫了大夫给绿由由诊脉,很意外绿由由怀孕了,刚开始很欣慰,她终于又怀上了司马衷的孩子。

    也许司马衷真的对她死心了吧,绿由由一日一日的枯坐在院子里等待着司马衷来看她,她也一直幻想着,他脸上的笑容,然而,想要等到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来,那种欣慰变成了冷漠。

    “夫人,快要下雪了进屋吧。”梓欣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天气越来越冷了,夫人身子重,可不能受凉了。

    “嗯。”绿由由将手搭在梓欣的手上,缓缓的站起身,走了几步回过头,那道门前始终没有那个人。

    到现在,她还在期望着什么?

    她心里自嘲自己的天真。

    一日一夜,漫长而短暂,夜里冷的直打颤,绿由由从梦中冻醒了,辗转难眠。

    身子本就虚还怀有身孕,平常的营养也跟不上,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院子里保暖的东西也仅够一个月的使用量,绿由由的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很奇怪,快要死了,她自己竟然能感觉到,只是肚子里的孩子……绿由由想到此,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和她以前的那个孩子一样大了。

    只是她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绿由由叹了口气,目无焦距的看着外边白茫茫的一片,竟然已经过了一年了。

    好累啊,绿由由越来越乏,只想一直沉沉的睡下去再也不醒过来。

    在热热闹闹的春节,所有的人都陷入新年的欢腾之中,独有绿由由这个院子冷冷清清的,大年初一夜里,梓欣唤绿由由喝药,无论怎么推搡,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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