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Chapter 72
严峫指尖轻轻拨了江停的头发,江停眼睫颤动,紧接着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回来啦,吃了吗?”
江停挣扎着刚要起身,被严峫按了去:“你睡你的。”
他起身去热了汤,微波炉叮的声,温暖浓郁的肉汤味就飘了来。
严峫也不就白饭,喝汤吃肉。那野生鹧鸪肉炖得既烂且嫩、鲜甜无比,加了花胶的汤也浓醇厚,浮油被撇得星不。虽然外面不冬夜,天也并不寒冷,但这热滚滚的大碗汤连肉带药材去,足以让人从肠胃到心肝都被安抚得妥妥帖帖。
“怎么这么晚回来?”江停横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困意。
严峫含着小块肉骨头,把案情详细说了,道:“已经发了协查通告给各级交通治安,随时都能有情况汇报上来,天亮我就得赶紧回市局。”
沙发边上的灯光已经开到最暗了,但还有点扰人。江停伸手凭空摸索了几,掏沙发深处的靠枕——曾翠女士为配货拿包买了无数个枕头,严峫沙发上起码堆了十个——捂在了自己脸上。
严峫扑哧声。
但他还没来得及戏谑两句,就听江停道:“也就说,在江阳县灭口李雨欣的那帮人,很能汪兴业指使的?”
严峫原本的话被结结堵了回去:“对,能性非常大。李雨欣在行刑地到的绑匪都黑衣蒙面,难以指认外貌特征,但她通过吸毒的生母能过汪兴业的面。如果她来建宁后到步薇的这位‘叔叔’,定察觉异常,所以汪兴业有必要灭她的口。另外,汪兴业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查到李雨欣这条线索的,以及用什么式买凶|杀人的?这些疑点暂时还没法解释,我已经让人对汪兴业的资金流动社关系进行全面排查了。”
江停在靠枕闷了,喃喃道:“……但没理由啊。”
“什么没理由?”
“他为什么杀我?”
严峫的筷子顿了。
——的,范四。
但紧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夹起汤里朵枇杷花:“你不说范四跟江阳县那帮肇事杀手很能不同名雇主指派的吗?”
“我就随便那么说,你随便听听得了。”
“所以你承认当时就没说话呗?”
江停把靠枕掀开条缝,从缝隙里瞪着严峫:“你要记性这么好,没事怎么不多记记案情?”
严峫说:“哟——还顶嘴了!果然登堂入室以后就有底了,在杨媚KTV面那次你咋那么温顺乖巧呢?”
江停也笑了起来:“别贫嘴,好好说话。”
严峫喝了最后口汤,起身去洗碗洗手刷牙,在哗哗水声中扬声道:“之步薇没招认的时候,我那点捕风捉影的感觉没法作为凭证去调查汪兴业,所以目掌握的线索太少了,暂时不能做靠的判断。等明天经侦技术队配合,把汪兴业的老底给我翻来,我们才能知道他在黑桃K的贩毒集团中到底什么样个角色,跟范四到底有多少联系。”
“总之呢,你先继续乖巧懂事的待在这,最好别个人门溜达,溜达也定要开我的车。”严峫甩着手走回客厅,说:“不管买凶杀你的不汪兴业,那种等级的角色不敢在建宁地界上招惹我的,多层保障多份安全吧。”
江停“唔”了声,头重脚轻地坐起来。
他地回卧室去睡觉,没到还没站起身,突然被严峫弯腰捞,整个人扛了起来:“喂!”
严峫就跟扛个口袋似的,从客厅穿过走廊,路把他扛回主卧,然后砰声丢在了大床上,随即整个人覆了上去。
卧室里没开灯,有隐约的反光从客厅映来,江停还没来得及从那摔的晕头转中清醒,紧接着就被严峫压了个结结,就像头温热厚重的野生豹样,连呼吸都喷在了浴衣领口里。
“你这大半夜的……”
“嘘。”
严峫的手指从江停额头慢慢滑眼角,鼻翼,脸颊颈侧。他就像在描绘件心爱的艺术品,用触觉去感知,用温度来膜拜,带着多年风刀霜剑息的食指与中指尖小心翼翼地绕过嘴角,却始终不真正触碰上去。
卧室异常安静,仿佛水底汹涌的暗流,表面上却有纠缠在起的呼吸,隐约露点端倪。
严峫低头挨得更近了,:“我以亲你吗?”
江停不吭声。
严峫却像犯了什么绅士风度的病,定要取得对的同意:“我以亲你吗?”
“……”
“你话呢,喂?”
“……”
昏暗中近距离的眼睛彼此都闪着微光,江停别过视线,终于吐两个字:“不行。”
严峫立刻说:“那我走了。”
话这么说,但他却不走,甚至都不挪开目光,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两人的体温热烘烘烤着彼此,隔着柔薄的布料,似乎连皮肤触感都清晰辨。江停不自在地挪了挪,那幅度小到以忽略不计,但随即就被严峫抓住了:“我真走了啊。”
然后他还不动。
“……”江停终于放弃什么似的:“亲亲亲……”
话音未落,严峫低头亲了来,甜得好像他刚才喝的不汤,而碗蜜糖。
黑沉沉的夜色掩盖了切,仿佛做什么都被允许的。深渊幻化诱人的歌声,诱惑着行人抛冰冷峥嵘的,着甜柔的梦境争相跃,颠颠倒倒放纵沉沦。
严峫含混不清地低哑道:“我以对你展强劲的肾功能吗?”
“不行。”
严峫手动,被江停抓住了,闷闷地道:“不行!”
严峫身体紧绷片刻,像在跟走钢丝般的理智作斗争,半晌终于呼地松劲儿了:“唉,你说不行就不行吧。”
——他这么干脆爽快,倒让江停愣了愣。
“你怎么样都行,”严峫把头俯在江停耳侧,有点狡黠地笑了起来:“我这么喜欢你,当然希望你开心。”
我这么喜欢你。
就仿佛炮弹在虚空中无声地炸开,血液被猛烈跳动的心脏压进四肢百骸,连耳膜都在振聋发聩后久久作响。
江停不说话,严峫也没有要求任何回应。他们就这么紧紧相贴着,难言的亲昵迤逦的情愫缓缓上升,随着黑暗的河流在卧室内盘旋回荡。
“你笑什么?”突然江停轻轻地。
“笑我自己。”
“笑你自己什么?”
严峫伸手摸索江停的头发,随即把他耳垂捏在手指间嬉戏了,才意犹未尽地道:“我今天跟韩小梅那丫头说,有钱有事业才有底,找对象才能你挑人而不人挑你。但在突然觉得,就算有钱有事业,遇到了喜欢的对象,还要乖乖等着被挑的。”
他顿了顿,补了句:“但被挑还很开心。”
严峫笑着起身走进了浴室,片刻后传来花洒的水声。
失去了他的体温,半侧床单渐渐凉来,但江停没有动。他知道自己应该起身回隔壁卧室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动力,全身上每根毛孔都散发懒洋洋的息,睁眼望着虚无的上空,头脑片空白。
这对他来说其非常罕。不论任何时候他的脑子里总有很多事情,错综复杂的逻辑各种微妙的关系,就像盘不的巨大围棋。
但在严峫强行把棋盘给清空了。
他风度翩翩蛮横无理,英俊潇洒不怀好意,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仿佛噙着无数邪坏心思,但落在行动上却坚靠,永远不任何差池。
江停闭上眼睛,昏沉中浮无数个相同的身影——坐在凌晨的夜灯唏哩呼噜喝汤,从河底的车厢外义无反顾而来,大切闪着警灯从高架桥上飞驰而至……乃至更久远以,刚从行动场撤来的年轻的严峫,被几个人扶到指挥车外,鲜血满脸而无丝狼狈,剽勇如同杀未消的利剑。
水声停止了,床垫微微沉,江停眼睛睁。
严峫从头顶那侧爬上床,悬空俯视着他,漂亮的肩膀肌肉上水珠还没完全擦干。
“别走了,”严峫小声说,“让我搂着睡呗。”
“……”
“三秒钟不反对就当你答应了。”
江停还没打算说什么,严峫低头,与他接了个持久绵长的、薄荷牙膏味儿的吻。
唇舌分开时他微微抬起头,眼底荡漾着星光。两人对视良久,严峫笑着沙哑道:“你答应了。”
他利落地床去关了灯,关上卧室门。厚重的淡金色窗帘遮蔽了城市灯光,在这温柔的夜里,小心护住亲近私密的空间。
严峫回到床上,并排躺在江停身侧,不由分说地抖开空调毯盖在他俩腿上,手从身后搂在江停腰间,刚沾枕头突然起什么似的,抬头亲了亲枕边人的鬓发:
“晚安。”
仲夏夜晚,星空明亮。远处马路上的车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映转瞬即逝的虚影,就像水鱼从长河中倏然摆尾,闪而过。江停动不动躺在大床上,鼻端枕套尚未散尽的阳光|味,耳边严峫的呼吸渐渐平静悠长,似乎坠入了安稳的深眠。
他睁眼望着黑暗中跳跃的空分子,终于轻声回答:“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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