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地主谈话
“这是怎么了？”
“娘子！”王瀚引听到她的声音，停了笔对她笑了笑，又埋头继续作画。
画的是施家院子里的鸡狗和小枣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在他的笔下愣是多了几分超凡脱俗的味道。
施老爷子捋着胡子连连惊叹，“大才啊大才。”
也有那在镇里县里读过书的，看着王瀚引满怀赞叹，虽然依然惋惜他如今心智受损，对他的才名是真的拜服了。
还有其他的人不懂，但是也觉得很好看！人群里赞叹声不绝，西施侧耳听了，大多数都是感叹王家二公子才华横溢的，反而是他心智如儿童的事没几个人提了，嘴角不由的弯了弯。
等王瀚引落下最后一笔，施老爷子激动的眼都红了，脸上也带着不自然的坨红，他抢先一步爱惜的把未干的纸张举起来，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奇才啊！”这幅模样是施夷光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在别人都围着王瀚引的画作看的时候，西施和林嬷嬷与有荣焉，一左一右的围着王瀚引，就差给他揉胳膊捏腿了。王瀚引听着大家的赞赏没作反应，反而伸手悄悄拉了拉西施的衣袖，“娘子？”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期盼。
“嗯。”西施随口应了一声，看着他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才忍笑道，“很棒！”果然，他的眼睛倏地一下就亮了。
淡淡的温馨在几个人之间萦绕，忐忑的声音突然响起，“孙婿啊，这画，能不能留这家里啊……”施老爷子算是豁出一张老脸了。但是他实在是太喜欢这幅画了，确切的说，他是看出了这幅画的价值。他的父亲施老秀才也曾经拿了一些画赏玩过，他觉得没一幅能比得上手上这幅。这幅画，堪当他们施家的传家宝了。
西施闻言轻轻皱眉，虽然王瀚引自己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但是施老爷子这么说也有几分强人所难了。
“我们家……”她冲林嬷嬷使眼色，果然见林嬷嬷义无反顾的挺身。
“好。”与此同时，王瀚引自己轻松的答道。
这个时候，她们是不可能拆他的台的。于是施老爷子高兴了，两边皆大欢喜。
回程的马车上，西施忍不住问，“这不是你的画吗？怎么就送给他了？”
正在好奇看着马车车窗外的王瀚引闻言回过头来，眸里满是认真，仿佛闪耀着细碎的星光，“他不是娘子的爷爷吗？”，末了又低低的道，“这是我的画。”
西施突然懂了他未尽之意。他是她的爷爷，所以可以送他东西。王家准备的那些，都不是他的，但是他可以把他的画送出去。
她的一颗心突然酸酸的，软软的，仿佛被泡在一汪甜水里，甜到了最深处。她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他的头发黑亮顺滑，手感极好，她忍不住又在上面蹭了蹭。
王瀚引抬起晶亮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她，仿佛在问她为什么如此对待他。西施被看的脸一红，悄悄的把手放下。
林嬷嬷明显感觉回娘家一趟之后这小夫妻俩关系突然好了不少，对于这个她是十分喜闻乐见的。
马车还没进门就看到了等在门房的齐管家，西施不由心中忐忑。齐管家在府里的超然地位没有人不知道，这齐管家如今明显是在等他们，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竟然出动了这号人物。
车夫自觉加快了速度，原本需要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锁到了几息。西施皱着眉下车，向齐管家行李问好，“不知齐管家有何事？”
齐管家的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过了会才回过神来，“老爷请二少爷和少夫人过去。”对上后面一双晶亮的眼睛，又补了句“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齐管家这样说，那她也就放心了。西施自觉牵过王瀚引的手，心里想着一会怎么应答。今天是第一天回娘家，这府里又没有老夫人，王地主合该过问的。
前面两个人牵着手一路走，齐管家并没有带路的意思，反而磨蹭着磨蹭着到了后头，刚刚好跟林嬷嬷凑了并肩，远看倒像是前面一对后面一对似的。
“哎，怎么回事啊？”林嬷嬷仗着熟悉悄悄的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
也不见齐管家怎么动作，她的手指就十分憋屈的从他的袖间穿过，连袖子的一角也没碰到。
林嬷嬷莫名的老脸通红。
齐管家本能的把她的手避了过去，似乎又觉得不对，尤其是看她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心里也莫名的不是滋味。
于是跟在几个人身后的丫鬟小厮都眼睁睁的看着向来不苟言笑的齐管家走路莫名的打起了摆子，左晃晃右晃晃，而且一个劲的往林嬷嬷那边凑。
就知道这齐管家对林嬷嬷不安好心！
齐管家不知道他的影子出卖了他，倒是西施低着头看着地上晃荡的影子看的直乐。王瀚引被她带着也低头看，看着看着似乎意识到什么，一直想着回头看个究竟，被西施死死拉住。
终于，齐管家的胳膊碰上了林嬷嬷随意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知道他一个比林嬷嬷差点高了两个头的大高个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低着头反思自己的林嬷嬷被猛的一撞才回过神来，看着离自己无比近的齐管家，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又无意间靠近了他，亵渎了洁身自好的管家！
屁！
明明是齐管家挤占了她走路的空间。
林嬷嬷后知后觉的怒目而视，抬头才发现她的西施和二少爷早就不知不觉的走远，看情况，似乎是西施拉着二少爷走的。
“你撞我干什么？”她还不忘刚才被撞了一个趔趄之仇。
齐管家抽了抽嘴角，“不小心。”
啊呸！
林嬷嬷小跑着赶上前去，懒得理这个人。
王地主的书房里，王老爷子在首位正襟危坐，王家大少爷王崇俊也断了杯茶坐在一边，竟是专门在等他们。
西施想到王瀚引的情况，无奈轻行漫步上前行礼，她冲着王地主福了福，又对着王崇俊行了半礼，“不知父亲叫我二人前来所谓何事？”
王地主呵呵一笑，“你二人今日归家，亲家可一切安好啊？”
西施听他态度好，也捡了好听好玩的人和事说了几句，最后不忘说施家对王家的感激和亲近。
反正这些都是王地主想听的，西施最擅观察人心，即便跟王地主不熟悉，倒也没什么差错。反而是侧面坐着的那个王崇俊有些看不大透。
“父亲，今日瀚引兴致上来在施家作了幅画。我家祖父引为珍品，竟然跟瀚引讨要，”西施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瀚引对这个不在意，就答应了。”她迟疑的道，一副如果王地主如果不同意她现在就能要回去的样子。
王地主沉吟半晌没说话。西施也拉着蠢蠢欲动的王瀚引没动作。
书房外廊下，林嬷嬷找了个角落站着听墙角，听到西施聪明的主动提出王瀚引的那幅画，心里十分赞同。虽然是不大不小的事，如今提出来过去也就过去了。倘若藏着掖着，被人知道了，主要是倘若被王老爷知道了，难免不落个贪墨婆家东西接济娘家的印象。
都怪王瀚引的画太值钱了！
“怎么，二少爷把画送给施家了？”一个人脚下无声的靠了过来，轻声问道。
林嬷嬷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不显粗俗，反而有些年轻人的活泼，“是啊是啊，二少爷那么值钱的画，可不得说清楚嘛！”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爱跟他犟，反正也不能怎么样。
书房里大少爷王崇俊刚要说话，就见王地主抚掌大笑，满含赞叹道：“好啊好啊，施家老爷子还是有几分鉴赏能力的，我就知道我儿还是那么优秀！”
原来他刚才只是回忆王瀚引以前的事情了。王瀚引读书好他们都知道，并且指望着能通过恐科举走上仕途，因此这什么琴棋书画的都没太在意。如今咋然听说这个，可不就是惊喜吗？尤其是王瀚引做文章的能力忘记了，这作画纯凭本能，倒是依然炉火纯青，更是返璞归真了。
王瀚引虽然心智如孩童，却知道自己父亲这是夸奖自己的意思，不免笑眯了眼，却先拉住了西施的手看她的反应。
西施：“……那她就不计较王地主看不起她爷爷了。”
一家三口和乐，王崇俊的话也就硬生生的咽回了喉咙里。
最近林嬷嬷觉得齐管家有些奇怪。也不知道那姓齐的发什么疯，好好的书法课不上，倒是找来了不少名家的画作给她看，名其名曰提高她的鉴赏能力。林嬷嬷已经懒得想他区区一界管家，说的不好听点，不过也就是个奴仆，是怎么搞来这么多好东西的了。
就这么过了三五日，等林嬷嬷觉得自己满身都沾染上这种不太好闻的旧书旧画的味道的时候，齐管家下一次课突然备了颜料纸张。
难道是要教作画？您可饶了我吧。林嬷嬷开始认真考虑去王地主那里举报和自己起义的胜算有几分了。
然而齐管家只是让林嬷嬷自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边上桌子上还摆了茶点，自己挽起袖子画了一盏茶的画。
真的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林嬷嬷毫不客气的端了茶，喝一口茶吃一口点心，等到一盏茶饮尽了，他正好手笔。
“过来。”
林嬷嬷屁颠屁颠的过去了，入目是一副浩瀚大气磅礴的山水图，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纵使她本身没什么鉴赏功底，却也知道这比起王二少爷那些画，更多了些广阔的意境，显然这齐管家也是胸有沟壑之人。
不由的，她对齐管家的敌视轻慢少了许多，心里却多了几分警惕。如此优秀的人物竟然屈居在小村子里的地主家里，啧啧，肯定有阴谋！
更何况，她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胸，她也是有沟的人呢！更何况这个人的画画的这么好，不过就是拿出来朝她显摆，又不可能送给她。
“这幅画就送给你了！”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当然更可能是齐管家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她对他的腹诽，干脆利落的开口。
“真的？”她说错了，这齐管家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好人！
“嗯。”齐管家表情温和的道：“但是不准卖。嗯，可以留着传家。”
林嬷嬷：“……呵呵”不能卖了换钱的画都不是好画，她就是这么庸俗的人！
齐管家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所以看画干了无力的挥挥手就让她麻利的溜了。
抱着一副忒大的画又遇到了西施夫妇的林嬷嬷有点小尴尬，偏偏西施还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嬷嬷这是从书房来啊！”
林嬷嬷草草的点点头，抱着画遁了……
趁着还没出什么事，林若在某天晚上偷懒准备睡个早睡晚起的觉。
西施的轮回比起妺喜的简直轻松太多——她都忘了当时怎么就脑子进了水给妺喜选了末世自己偏偏还跟着进去了。
但是相对的，在西施身边刷存在感的她，不用修炼异能不能打丧尸，与周边人接触的也太多。似乎有什么，在渐渐的失去控制……
原本想要独自静静的晚上，却被一通电话搅乱。
林若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字，心中升起了抵触的念头。曾几何时，她还很雀跃呢。
“喂，师哥。”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嘈杂，她听到对方似乎走到了相对僻静点的地方跟她说话。
“林若，你又在家里吗？”严清华刚刚从包厢里出来，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参加聚会了，林若在这些聚会的圈子里，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林若淡淡的应了，“嗯，师兄有事吗？”
严清华其实应当是听出了她的敷衍，却坚持着劝她，“林若，你看你现在，除了按部就班的上班，聚会也不参加，座谈会也不去，还有上次，我老师他们过来，多好的机会，你就算听听他们的经验也是受益匪浅了。”
林若在那边淡淡的应了声，“哦。”
“林若，你……”他终于放弃劝说林若上进，想起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原意，“你这么久都没出门了，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出来吃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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