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出事维护
“搬回去？”惊讶之下，陆成嗓门有点高，说完以后下意识的扭头看窗外。
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几个洗刷干净的盆子和刚刚洗净的猪下水，整整齐齐的放在桌案上。
陆母也跟着扭头看外面，见儿媳妇不在，心里放下心来，“正好南风不在，小若也出去玩了。你跟娘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用一种审视的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你该不会不想跟她过吧？”
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
陆成的脸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看着陆母八卦兼关怀的样子，脑袋有些晕，“娘，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难道你想一个人住一辈子？”陆母颇为嫌弃。
陆成无力，“顺其自然吧。”
陆母登时乐了，“好，好，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陆母也不继续问了，拍拍手喜滋滋的就钻厨屋去了。
陆母走了以后，陆成还坐在自己的小屋里，手里拿着衣服机械性的叠着，脑海里回荡着刚才老娘得意又畅快的笑声。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房间里，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想到近来已经没有那么黏她的小若，陆成目光黯了黯，到时候就该放她走了。
安静的院子里，小院的木门突然被人猛的推开，几个小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进门以后相互扶着大喘气，“阿成叔，陆奶奶，小若掉河里去啦！”
“哐！”厨房里有重物落到地上，陆成扶着墙走门口，看着几个狼狈的小子，厨屋的陆母已经冲了出去。
“你说什么？”
“陆若掉河里啦！”孩子们看着陆成的样子吓了一跳，一个大点的孩子站出来，“已经有人去救了，我娘让我来喊你。”
陆成的腿根本使不上劲，门口摔了一跤以后，从墙角里捡起用了两个多月的拐杖，不用孩子们带路，大步走起来跟跑也差不多了。路上超过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小跑的陆母，来不及多说什么，率先赶到出事的小河边。
河边围了一圈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陆成心里重重的一跳，扒开人群看过去，就见一个瘦削的背影正搂着个小孩，孩子只露了两截小腿，一动不动。
耳边隐约传来孩子的说话声，他却听不真切，只听着脑袋后面有人说着什么“造孽呦”，“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
陆成腿一软，长时间奔跑的腿彻底没了力气，“小若？”
“哎，你来啦？”背对他的女人回头，露出她怀里面色苍白的孩子。
贾南风拍拍陆若，“好啦，没事啦，你看你爹都来了。”
她怀里浑身湿透的小孩瘪着嘴小幅度的点点头，弱弱的喊，“爹。”
一个妇人看着陆成的样子讪讪的咧咧嘴，“阿成兄弟，小孩子传话传不明白，小若没事，自己扒着石头呢，没一会就让人给救上来了。”
陆成转了转眼珠，目光落在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湿透了的衣服上，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上前给她们披上，宽大的外衣把两个人都裹住，眼看着周围还围着一圈人，低声问：“怎么回事？”
贾南风正眼睛看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陆若伸出手指戳戳她的手，才让她猛的惊醒，“听那些孩子说，是有人推的。”贾南风面色很不好看，“已经叫人去喊村长了。”
村长没来，他们也没等。正好陆母听人提醒从家里带了衣服，两个人到就近的人家里换下湿衣裳，四个人才谢过那家人，相互搀扶着回了家。
众人看着这四个人的背影，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复杂。
等到了家，贾南风和陆若泡了热水澡，喝了姜汤，头并头的钻进被窝里，陆母才又落下泪来，“这是做的什么孽呦！好好的，怎么就落了水呢！”她隔着被子拍拍贾南风的手，“好孩子，多亏你了！”
他们谁都不相信是陆若自己调皮落了水，更何况周围还有孩子看着呢，七嘴八舌的说了不少。
“是大娘家的二堂哥推我的，”陆若原本就娇软的声音弱弱的，在几个大人的目光下，顿了顿，还是补充道，“他也不是故意的。”
陆母和陆成两个人的脸早就黑了，“怪不得没看着那小兔崽子！”
贾南风看两个人已经开始商量着怎么跟陆兴家算账，脑袋悄悄偏过去，“他为什么推你？”
陆若涨红了脸，悄悄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他骂娘，说要来咱家吃肉，抢咱家生意，我说不行，就跟他吵起来了。他一伸手，就把我推河里了。”
说完就把脑袋完全缩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陆家人看了只觉得是她害怕，却不知道陆若早已经又羞又气又后悔，简直没脸见人了。
贾南风听着心里酸酸的，又想着那时候见得那个可怜巴巴巴着石头不敢放手的小丫头，心里一软，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摸摸她露在外面黑色的发顶，“没事，别怕。”
正巧这时候陆家的大门又被拍开，村长领着几个人进了陆家院子，“陆家嫂子，阿成，我带人来了。”村长爽朗的大嗓门里夹杂着女人的咒骂孩子的哭闹。
陆若听着声音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来了。”
“别怕！”陆成摸摸她的头，又对着缩在被子里的贾南风点点头，给她掖掖被子，“你也好好休息。”
贾南风正要钻出来去帮忙理论，不安分的脑袋一个不小心就碰上了他的手，软乎乎的脸颊撞到他的手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对上他复杂的目光，明明是理直气壮的话，也卡了下，“我当时在现场，我也出去看看。”
陆成顺手把人按进被子里，虽说隔着一层被子，终究算是身体接触了，他却似乎没注意到，“不用，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跟娘就能给你们做主。”
陆成拿着木棍拄着，跟陆母一先一后出了门，把门牢牢关上，隔绝了院子里的声音。贾南风无趣，从被窝里抽出手来戳戳陆若粉嫩的脸颊，“你个小不点跟人吵什么架？以后再有人说闲话，回来告诉你娘我，我去帮你吵。”说着又捧起陆若手感极好的脸颊，笑眯眯的揉了揉。
话虽这么说，贾南风的心里却是一片熨帖的温暖。
村里有人说闲话，她一直都知道。尤其是她在陆家一家子做卤肉买到镇上人家里赚了银子，更是招惹了不少风言风语，有那嘴碎的，连陆家都念叨上了。就算是看好陆家人人品的，却看不得她一个女人里里外外的张罗，去趟镇上就能带回猪肉粮食，什么“悍妇”、“恶婆娘”之类的，那都是轻的。
她是一直想着早晚都要离开，所有没当回事，陆成和陆母能忍了，她觉得是陆家人好涵养，却没想到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小若若能因为这个跟人吵架。
陆若脸又红了，避开她的手，滚到靠墙的角落里数手指。贾南风噗嗤一笑，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正好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好脾气的陆母抬高了嗓门，“我陆家自己的媳妇自己知道，我好好的一个儿媳妇，孝顺老人照顾孩子，能做家务还能做吃食赚家用，好好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碍了那些人的眼，编排我一家人还不够，还到个小孩子面前说嘴。”
陆母顿了下，缓缓情绪，“我话放在这了。南风是我陆家的好媳妇，你们要是再说她的闲话，就是跟我全家人过不去。”说着就红了眼眶，既是为陆若受的罪，又是为南风的委屈，“老大家的，要不是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你家柱子也不能到小若面前嚼舌根子。咱们家早就分家了，当着村长的面我把话放这，以后咱们两家再也不要往来了，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亲娘。”话落，再也不看陆兴和孙氏一眼。
陆母说的话，大家一开始还有几分不以为然，直到她说再说那陆成媳妇，就是跟她全家过不去，大家才真的傻了眼——陆大娘（婶子）和陆成，是村里最好说话的人家了，更不用提陆成从野猪口里救了不少人。把好脾气的人气成这样，可见那些人做的多过分了。
陆成也朝村长拱拱手，扬声让院子里的人都听到，“我娘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柱子把小若推河里，我们家也不追究了，以后就当没有这门亲戚，省的有人又想谋算我家什么。今天麻烦村长和大家走一趟了。”
陆母单方面宣布跟陆兴家断绝往来，甚至都不用立文书，只要大家见证一下就好了。
陆母和陆成发了话，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看热闹的人颇有几分意犹未尽，路上讨论着陆家整齐的院子，院子里添置的几口水缸，几个崭新的桶盆和桌椅，还有陆成那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的腿，大家都知道，这陆家算是度过了难关，真的好起来了。
屋子里的贾南风和陆若都悄悄红了眼，各自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一双手掖了掖两个人盖着的被子。
“娘，你去休息吧，我看着她们。”
“唉，你好好照看着。”
陆母叹了口气，步履缓慢的挪进了隔壁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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