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罗大海似是不愿刘辰龙再多追问,转口又说了下去:“那天我与血奴立约成功之后,就带着它到……到他住的宾馆那里,我曾经在那跟他吵过架,这次估计他也是住在那间,但我当时心里有点乱,带着血奴躲在上面的树上,犹豫了好久,才发命令让血奴去擒下他。”
他的语气突然急促了起来:“这时候宾馆的灯突然都熄了,我突然感到血奴起了一阵浓烈的杀意,我心里一惊,但手想拉住血奴,血奴却已经箭一样地飞了过去,连我也被他一起带着飞了过去,玻璃、血、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个他的手下已经都躺在地上了,血奴还是飞在半空中,正捉着……捉着他的手,伸着脖子要咬他!”
“我吓坏了,站定了下来,拽着血奴的胳膊,喝令它停手,它却都没有理会,还是一把咬住了他的脖子……”
刘辰龙听得也是惊心动魄,挥了挥手,打断了他,有点紧张地问道:“当时你有没有看清血奴的动作?他是不是在跟汪兄争夺?”
罗大海停了一下,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好半晌才动容道:“不错,它好像是在拉扯着,不过太黑了,当时我心里又乱,并没有看清楚!”
刘辰龙思索着,罗大海又说了下去:“很短的时间里,我看着……看着他也躺下了。一时吓呆了,手还捉着血奴的胳膊,血奴却毫不停顿地又从窗口地方飞了出去,我手一松,就掉了下来,然后就有几个警察向我开枪,我当时很乱。不敢相信眼前这些是真地,只想逃得远远的。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大山上!”
刘辰龙沉吟着,突然又想起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忙问道:“那时候那只血奴呢?后来怎么又跟你在一起?”
罗大海还沉浸在当时的气氛里,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当时我也曾经感应召唤过它,却只知道它飞得很快,不一会我就感觉不到它了……”
刘辰龙诧异道:“?感应?”
罗大海微微皱眉。说道:“是啊,与血奴立约之后,我们心灵之间就有感应了,只要在一定范围内,我都能感应得到它!”
他接着说道:“所以那晚他一定飞出了很远,我很快就感应不到它了,我一路跑回了山上,在那里躲着。可是有一天,我却又感觉到它了,它也感应到了我,我用心灵召唤他过来,想弄清楚当天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他一见面就出手治住了我,把我带到悬崖上边……”
刘辰龙感到有几个问题积在了一起,一时不知先问哪一个,想了一下才皱眉道:“你说弄清楚?怎么弄清楚?难道……难道旱魃会说话?”
罗大海摇头道:“会说话的血奴是最高级的,这只血奴肯定不会,不过它跟我立过约的,只要在我面前,我就有方法能知道一些。”
刘辰龙微微点头:“那它为会捉你到悬崖?”
罗大海反是看向刘辰龙:“刚刚你不是说会反噬么?这应该就是反噬了吧!”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难怪血奴捉了我,在那边等了两三天,我一直不知道它要干。现在看来。竟然是在等六十天到。”
刘辰龙摇了摇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想了一阵,才说道:“你是说,我碰到你们地时候,他已经捉住你两天了?那这两天里他都做了些?”
罗大海想了一下,说道:“没干,它制住了我,就带我到悬崖那边,把我丢在那里,然后它站在身边,一动不动,我刚开始还很吃惊,喝问它,它却一直没有反应,直到你们出现前不久的时候,我忽然隐隐感应到有人在对它下指令,我还以为是蚩尤显灵了,就大声地问它是不是蚩尤地神喻,它……它却连我说话都禁制住了。”
他抬起,看着刘辰龙:“再后来,你就知道了。”
刘辰龙思索着罗大海的话,心里已经基本上将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这只旱魃必定是有人指使的,罗大海不过是适逢其会,但这个幕后的人恐怕又跟罗大海的来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至少他能将兵马俑祭炼成旱魃,又知道罗大海他们不传之秘地血誓,还知道旱魃在六十天时会有反噬,让那只旱魃将罗大海捉住后特意等待的数日,恐怕就是在等待着六十天的期限,好制造出罗大海已为旱魃反噬而死,而使得这件案子就此为止的假相。
不过这个人会是谁呢?跟罗大海的来处有如此密切的关系,又有如此神通,难道真的会是罗大海口中的蚩尤?
不过就算他是所谓地蚩尤,他的目的只怕也不是惩罚,而是汪木手上的那块秦代玉牌。
那件秦代玉牌又到底是了不得的宝物,居然会值得让那个神秘人做这么多事?
刘辰龙不由叹了口气,杨日钊被召回了,他对于许多东西的信息都是残缺不全,实在难以推断出来。
现在最值得追寻地线索就是那张秦代玉牌了,杨日钊曾说过会继续追查的,不过这一个多月来他都没有跟刘辰龙联系过,估计是被事情拌住了,不过刘辰龙相信哪怕是国家力量的阻止,杨日钊也还是会给他个说法的。
毕竟,他们是兄弟。
杨日钊的身份特殊,莫说他,就是祁枫也没有杨日钊的联系方式,看来一切。要等杨日钊联系上自己,两方面资料对照一下再说了。
恍惚间,他却觉得这一切自己听来都觉得有点荒诞。
县委书记、蚩尤、神秘人……
这个报告可要怎么写?
罗大海看刘辰龙皱着眉,半天不说话,却是会错了意,叹气道:“县长,不用多想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是我地终究是我的。我私自离开圣地,又与大哥相互残杀,违背了蚩尤的戒律,那天本就应该被血奴杀死了……”
刘辰龙被他提醒,忽然想起一事,忙追问道:“大海,你现在还能感应到那只血奴在哪里吗?”无错不跳字。
罗大海愕了一愕:“你们没有灭掉它?”
刘辰龙肃容:“你有灭掉它地方法?”
罗大海却不多答话。闭目凝神,半晌睁眼道:“感应不到,可能是回去了吧。”
刘辰龙长叹了口气,这些天来,其实他一直担心这只旱魃会在哪里突然出现,暴起伤人,不过现在推断出这只旱魃是有人操纵地,倒让他安心不少。
这也是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既然罗大海感应不到,也就没有办法了。
罗大海明白了刘辰龙地意思,却是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县长,血奴是不会伤人地,这是蚩尤的规矩,你放心好了。”
刘辰龙微微“哦”了一声。旋即苦笑道:“大海兄弟,以我所见,这只旱魃恐怕不是你嘴里地血奴。”
罗大海却已不似刚才那般激动,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说?”
刘辰龙字斟句酌地说道:“这件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这只旱魃是由三个多月前才失窃的一只兵马俑祭炼成的,你们那里的血奴应该不可能是这么来的吧?无错不少字”
罗大海微微沉吟:“三个多月前?”
刘辰龙缓缓点头。
罗大海摇头喃喃道:“不对,不可能,难道……”
刘辰龙忙追问道:“大海,你们那的血奴是怎么来的?总不可能是三个多月前还到这边来盗取兵马俑做地吧?无错不少字”
罗大海想了一阵。突然又转失落。坐下了身子,叹道:“蚩尤神力无边。我从来不知道我们那里的血奴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定……说不定……”
刘辰龙苦笑,罗大海对蚩尤的崇拜诚可谓根深蒂固,一想岔了,就出不来。
他自己也是修法的人,对于神通越是了解,越是明白神通法力绝不可能如同传说中那般无所不能,是以哪怕是真有蚩尤,也不过是一个如旱魃般强大的存在罢了,他绝不会把他当成神一样供起来。
但许多事情他心里虽然清楚,却拿不准应不应该对罗大海说,毕竟从身份上讲,有些事涉国家机密,他实在是不宜向罗大海这样的犯罪嫌疑人泄露的。
所以他也只好叹口气,说道:“大海,这件事情还存在许多疑问,你想赔上一条命容易,但这样这件案子就永远也弄不清楚了,如果你还信我,就不要急着认,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查清楚。”
罗大海却没有反应,不置可否地漠然一笑,摇了摇头:“就是这样了!”
刘辰龙皱起眉,叫了一声:“阿海!”
罗大海却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说话。
刘辰龙又站了一会,一时也不知道说才是,叹了口气,走出门去,召来狱警把罗大海带走了。
许卓然与王连城都凑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刘辰龙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次与罗大海谈话,倒是理清楚了不少线索,但谜团同样还是很多,而且这些事情都涉及到旱魃之类地神神怪怪,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许卓然他们说。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罗大海不过是受人利用,绝对不能让他成为替罪羊。
许卓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反是安慰道:“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这个罗大海是油盐不进,实在是很难让他开口!”
王连城却颇为困惑地看了刘辰龙一眼。他们出来的时候罗大海已经对刘辰龙地话有了反应,是以他对刘辰龙地期望还是很大的,他也是刑侦出身的老公安,直觉上知道刘辰龙有事情在瞒着他们,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实在也不方便追问。
许卓然叹道:“那现在怎么办?环境证据不足,又没有口头证供辅助。上面催得这么急,难道我们要就这么结案?”
王连城苦苦一笑:“你老哥想得也太美了。你要这样报上去,先了结的恐怕不是这个案子,是你我两人的顶戴乌纱!”
许卓然有点怫然色变,刘辰龙忙挥挥手止住了他,他也明白王连城的意思,这不是胆小,是审时度势。现在上面地意思如此明显,如果这两个人被调开了,换上全听上面招呼的人来填上这两个要职,恐怕这件案子地风向就要马上逆转了。
为今之计,只能是等待杨日钊跟自己联系上,让自己把新得出的线索告诉他,或许能够让上面改变主意。
刘辰龙也知道希望着实很渺茫,但这恐怕是唯一可能改变局势地机会了。
他脸上却是不敢露出沮丧地神色。淡淡地对许卓然与王连城说道:“你们就依法办吧,不需要故意拖延,也不需要顾忌,尽快给出一个结论就是了!”
王连城叹道:“刘书记,这个结论怎么下啊?说我们查无实据?说检察院决定不予起诉?这……这我们自己听着都听不过去啊!”
许卓然皱眉:“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没办逮捕手续。刑拘只有十四天,就算我事急从权,办了批捕,也还是不能拖太久,结论是迟早要给的,我看罗大海还是一个关键,你们公安局要多使点劲,加紧突破一下嘛!”
王连城也急了:“许检,你这话说得可就不道义了,难道是我们公安局不使劲?罗大海那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你们有办法你们来使点劲试试?”
刘辰龙苦笑着打圆场:“你们二位也别上脸了。有气冲我撒吧!”
许卓然也知道话说得过了,讪讪地有点不好意思。刘辰龙这才说道:“这样吧,你们先把现阶段地情况写个报告,我找个时间跟市委的领导们汇报一下,再做打算吧!”
王连城皱眉道:“领导,这怎么写?就跟市领导们说证据不足、无法定案?无法对罗大海采取进一步措施?”
刘辰龙点头:“该怎么写就怎么写,难道我们还能自己编不成?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王连城心里又几分忐忑,现在这起案子在侦破阶段已经停顿了许久了,现在这么报上去可就显得是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太无能了,但他却不好多说,只好苦笑道:“领导,这样能行吗?你觉得就这样报上去,市里地头头们能给你好脸色看吗?!”
刘辰龙手一挥:“就按我说的办吧,丑媳妇终须见公婆,何况市里也有不少侦讯专家在嘛,相信他们也会给出公正的意见的。”
王连城还想再说,许卓然截道:“王局,就这样吧,报告里就写你们已经准备落实领导的意见,是我们检察院强调要证据齐全,诸多阻挠,还一直派人盯着,严重影响了你们的侦查工作进展,所以才会拖到现在,这不就结了!”
王连城还以为许卓然是在讽刺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也顾不得刘辰龙在,当堂脸就板起来了,连刘辰龙都觉得许卓然这说得有点太过,不管怎么说,王连城已经够配合了,把侦查工作做得很细致,为此还挨了市里不少批评。
是以刘辰龙心里也有些不悦,正想说话,许卓然却先开口了,他很诚恳地对王连城跟刘辰龙说道:“刘书记、王局,你们别生气,我说这话是真心的,不是气话,总要有个人来唱黑脸的,要不然领导地气没处撒,我们的工作就更难做。”
他看着王连城,说道:“以其我们三个人都这么硬撞硬地都站上第一线,不如就由我来当这个恶人,刘书记你该批地就批,王局长你该骂的就骂,希望这样能够多撑一会。而且就算我下来了,有你们两位在,也还能够给这个案子一个公平,总比……总比我们三个人都被换下来的好。”
王连城端详着许卓然,终于被他脸上的真诚打动了,握着他的手,很动情地说道:“老许,你这说地是话,把我王连城看成了?既然跟着刘书记一块干,我王连城就没想过退缩,这个局长别人宝贝,我还真是从来没希罕过!”
刘辰龙也是心里感动,但脸上却是面容一板,训道:“胡闹!你们把我们的一级党委,把我们省市的领导都当成了?”
他缓了缓口气,又接着说道:“我是县委代书记,又是‘六.二四’事件工作组的副组长,对于这件事情我是当然的第一责任人,这是怎么推也推不掉的!”
许卓然又想说,却被刘辰龙摆手止住了,说道:“许检、王局,你们的职责就是依法办案嘛,这件案子的内情很复杂,其他的事你们就不要想太多了,明白了吗?”无错不跳字。
许卓然跟王连城默默点头,刘辰龙看气氛有些凝重,开了句玩笑打岔道:“再说了,现在领导都还没说啥呢,你们就这么搞得这么像要生离死别的做?我说王连城,你刚才说地都叫啊?叫跟着我干?合着我带你们另立中央闹**呢?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刘辰龙带着两人开始往外走,折腾了半天,已是中午了,狱警们开始分饭,走廊里一片喧哗。
许卓然叹了口气,问道:“刘书记,不是我瞎操心,如果上面领导……嗯……您打算怎么办?”
刘辰龙一时无语,这个发展态势他不是看不到,只是当着两个手下地面,自己必须说一些振奋人心的话而已,但现下时势已是迫在眉睫,恐怕自己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要如何走了。
王连城接口道:“我们也只能是尽我们所能,但求问心无愧罢了,上面要是真想把罗大海给杀了,难道我们还能去劫死牢?”
刘辰龙顿住脚步,看向王连城,面色沉沉地应了一句:“或许……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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