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试练途中(下)
第二十二章试练途中(下)
第二日，众人起来眼睛上都带着黑眼圈，从来没野外过夜过的学生们现体会到了痛不欲生的感觉，不但后半夜冷得要死，而且四周鬼哭狼嚎，根本没几个人能睡着。
睡得安稳的反而是杨政，他倒是安分的做厨师，别的什么也不干，连守夜也免了，整晚上就他一个人呼呼大睡，别人怎么嘲讽他都当没听见，偏偏谁也没办法，谁让他只是外援，而且说好只当厨师。
包好剩下的狼肉，杨政习惯性的跟队伍末。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第二天行程远，也累得惨。
连马帝和诺里曼也累趴了。
第三日，除了卡蒙和杨政，队伍里到晚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
凯瑟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大意了，食人魔巢穴之所以评定为高难度的试练，不仅仅是食人魔恐怖，沿途的艰辛也是别的试练难比的，通往食人魔巢穴的路途竟然大部分都是山路，还有一片沼泽。
中途丝毫没有人烟，这样的试练，即使是凯瑟琳自己都觉得很难承受，别说那群学生了。
唯一值得她欣慰的是她找了个好厨师。
如果没有杨政，这三天他们不是累死，是饿死了。
不管怎样艰难的条件下，好像杨政总有办法变出食物，一天艰辛，唯一的享受就是杨政的食物，桀骜的诺里曼也对杨政尊敬起来，除了卡蒙那只熊，杨政队伍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嘲讽声，哪怕他懒惰得只会做饭。
其他任何事都不干。
休息了一晚上，杨政破天荒的比凯瑟琳早起。
等凯瑟琳起来的时候，杨政已经猎回七，八只野兽，兔，野猪，沙狼，甚至有一只低级魔兽剑齿狐。
“爱德华。你抓回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要过沼泽了，得多准备食物，沼泽里的生物大多有毒，是不能吃地。”
“哦，”凯瑟琳低应了一声，看着杨政手脚熟练的切割着兽肉，心中觉得暖暖的，她从没觉得一个男人认真做饭的样子也会这么好看。
那么平实自然，一路上都是些聒噪的小屁孩，平时装得多了不起，真正临事没几个顶用的，还是杨政令人感觉可靠。
“你好像很懂野外生存哦。”
杨政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凯瑟琳大大咧咧的外表下也有颗细腻的心，越接触杨政，她越清楚，这个男人肯定有故事。
如果说这么多天下来。谁还真以为他只是个初级法师，那家伙肯定是个瞎子。
那种举手投足间含而不发地自信，还有对一切困难的从容，瞒不过凯瑟琳的眼睛，不说别的，就是每天这么多食物就不是那么容易猎取的，虽然这些野兽队伍里随便哪个学生都杀得死，但像杨政这样信手拈来的本事怕是一个没有。
不过杨政自己不愿说。凯瑟琳也不说破罢了。
煮好了食物，杨政小心的包好，然后一个人背着，加上那些锅碗什么的，杨政身上背地行李是试练队伍里重的，至少有百八十斤。
试练小队下午进入了沼泽。
道路一下变得泥泞起来,前几日的苦楚和沼泽相比,顿时变成了天堂,那些泥泞的水路,恶臭的水草,还有潜伏沼泽群中地鳄鱼,都让道路变得恐怖。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沼泽上穿行着，队伍里几个女学生很快欲哭无泪了。
脚上全是黏糊糊的泥巴，黑色的沼气泡咕嘟咕嘟冒上来。平素娇生惯养地她们哪见过这个。恶心得要死。
大约行了几百米，一个女生就发出尖叫声。抬起那黑糊糊的脚，痛得眼泪四溢：“我被咬了，我被咬了……痛。”
琳达牧师马上跑过去，一个净水术放下去，冲掉女生脚上的泥。
她白皙的小腿上，爬了四，五根黑糊糊的水蛭，有几只水蛭已经咬破了她的血管，吸饱了血，全身滚圆泛着血光，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那女生见了，发出“我的妈呀”一声尖叫，眼睛一翻，竟吓晕了过去。
琳达牧师也没处理过这东西，一时间心慌意乱，竟要去拨那些水蛭。
“别动！”杨政队伍末发出一声喊，他飞快的穿过人群来到那女生面前，只看了一眼她地小腿，冷静的道：“你们扶住她，我来。”
杨政以飞快的速度女生小腿上连击几下，水蛭猛然受到惊吓，缩回身体，杨政以迅雷之势猛的一扫，将四，五根水蛭全都捏了手里，一挤压，将一堆捏成肉糊的水蛭扔到地上。
取掉水蛭就好办了，琳达牧师用了个治愈术，那女生腿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结痂。
女生悠悠醒转过来，大家松了口气，可是转念一想，队伍猛的像炸开锅一样尖叫起来，一个个蹦跳着，扯开自己的裤管看自己有没有被这么恶心地小东西吸血。
“别慌张，别去扯那东西，会拉断地，爬进血管里就麻烦了。
”杨政大声呼喊着，不妨一个女人扑跳到了他身上，凯瑟琳哭颤着用难以忍受的尖叫声他耳边喊道：“爱德华，快，快把我腿上地东西弄掉，哇……”
女人是怕这种又丑又小的东西，即便是大咧咧的凯瑟琳也不会例外，她刚才看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吐了，没想到自己腿上也爬了两条。
“好，好，你别乱动，”杨政被凯瑟琳晃得受不了，迅速伸手她腿上轻弹了两下，然后抱着她来到稍微干燥点的地上。
又连忙转身去帮助那些受水蛭困扰的学生。
有几个学生慌张之下拉断了水蛭。结果半截水蛭钻入血管里，吓得脸色都青了，杨政左右奔忙，费了小半个小时才将这支大惊小怪的试练队伍安顿好。
一群人挤一小片燥地上，还不断的看着脚，生怕泥土里又钻出一条水蛭来。
他们现连路都不敢走了，几个女生哭喊着：“老师，我们回去吧。”
凯瑟琳神情恍惚。她不怕困难，可是这些小东西太恶心了，一想到漫漫无边的沼泽里，还有不知道多少这样恶心的东西，她就毛骨悚然。
杨政一个人站泥地里，呲着牙，瞥着这群受惊过度地小孩。
一个水蛭，不至于吧。杨政很想这样说，只怕惹了众怒。
水蛭这东西也没什么毒性，甚至药用上还有用它放血的，咬上几口也无妨，杨政心想着。这算怎么着了，就一条小东西就吓回去了，那还试练个什么劲呀。
这时候，他抬头望了望天。麻烦的事情来了。
天边一抹黑色正像墨入水一样渐渐弥漫。
杨政的野外经验十分丰富，心里一个咯噔，暗叫糟糕了。
他来到凯瑟琳身边，低语了几句。
凯瑟琳猛的抬起头，急道：“你说什么，有暴雨。”
杨政指着天边那一抹黑云道：“很快就要来了，大家要么就退出沼泽，回学校结束试练。
要么就继续走，反正这里是不能呆了，你看四周全是软泥，等大雨一来，地泥稀，很可能会出危险。”
听到杨政的话，队伍慌忙了，卡蒙大喝道：“你别危言耸听。什么暴雨。是你自己想走吧，小白脸。我早看穿你了，贪生怕死。”
杨政没理他，只是拿眼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知道杨政没必要骗他，望着前面还不知道哪是头的沼泽，她眼里出现挣扎，难道真的要回去，就这样灰头土脸，连食人魔巢穴就没走到，就结束试练？
这样地试练，还有意义吗？
杨政继续看着天空，甚至用精神力感受四周的水元素。
越感觉，情况越糟糕，这雨恐怕会很大。
他又催了一句：“凯瑟琳，快做决定，时间不等人。”
“你也想走？”凯瑟琳头脑慌乱之下，误解了杨政的意思：“你要想走，现就走吧。”
杨政愣了一下，轻声道：“我并没有要走，即使你们离开了，我也要继续向前走的。”
“你不走，我们为什么要走，”凯瑟琳猛一顿声，杨政的清冷就像针一想刺痛她，她转过身朝吵闹的学生道：“我不想勉强你们，但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如果你们还记得试练的意义，还记得曾经许下的愿誓：无论多么艰难，我也要走到我实无法走动为止，无论多么险恶，我要告诉人们我们长大了。
如果你们还记得这些话，那么请随我走，不想走地，请现离开。”
凯瑟琳回转身来，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重泛起坚定的光芒。
马帝喊了一句：“老师，我跟你走。”
站后的诺里曼冷冷一笑：“就这么点路，还难不倒我。”
学生们此起彼伏的喊道：“老师，我们会走下去，直到我们无法走动，我们长大了，我们是强地。”后一片学生都喊起来，声音嘹亮压倒了沼泽里的荒寂。
凯瑟琳眼里有泪光，她深深的鞠了个躬：“谢谢，我们一起走下去。”
队伍又上路了。
年轻的热情呀，总是容易调动地。
杨政过了感叹的年纪，学生们的热情不能感动他，因为他知道现实的残酷有时候不是靠一时的热情就能战胜的，这群孩子想要长大，还早着呢。
他安静的走一侧，不时抬头看看天，然后观察四周的环境。
现大家似乎都服气了杨政地野外生存能力。
所以杨政由开始地队伍末调到了队伍前，由他带路向前走。
约莫又走了一个时辰。雨终于落下来了。
此时因为天空密布乌云的关系，沼泽里已经如同夜色来临，视野变得极窄。
杨政只是选择不断朝前走，中间也没有停留休息，雨越下越大，寒冷的天气，愈发使得落下的雨水如同冰珠一样，浇得人从里僵到外面。似乎四肢都麻痹了。
风起龙卷，那些黑云怒涛似的翻卷，天就像要坍塌了下来，那等可怕，已不是语言能形容……身体，心理都遭受严重的考验，刚刚还高昂的斗志很快被现实地无情打击致残，当冷风冷雨灌入衣服。
当每踩一步都陷入深深地泥泞，当前方是永无止的黑暗，队伍地人心无可避免的又开始松动了。
有人开始小声的嘀咕。
有人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
有人开始抱怨杨政。
因为他不停止的脚步，因为他的沉默，他的无情。
“哗。”有人坐倒地。失声哭叫起来：“我走不动了，我实走不动了。”
有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凯瑟琳摘下眼镜。
抹了抹脸上地雨水，她看着杨政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看也没看那几个坐倒的学生一眼，只是顾自用他那冷淡的声音说道：“按现的雨势，一个小时后，水会漫到膝部，两个时候后。
水会漫到腰部，三个小时后，到胸口，然后再有半个小时，你们就会被淹死，而且，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附近应该有一群鳄鱼。一个小时后。
你们就要开始小心脚下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只鳄鱼把你们扯走。”
杨政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众人的耳朵里。
与四周的狂风暴雨混合一起。令人的心脏不断地揪紧。
学生们已经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只是一个个傻傻或站或坐那里，望着杨政出神。
“好了，我不要被鳄鱼咬死，我先走了。”杨政颇为黑色幽默的来了后一句，转身向前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快要走出视线，凯瑟琳才恍然如梦中惊醒，她尖叫道：“你们还发什么傻，快走呀，快走。”
她已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老师风度了，冲上前去，拽那几个坐倒的学生，嘶声道：“丽丝，瑞奇，奥兰萨，都赶快给我站起来，走不动爬也要给我向前爬。”
凯瑟琳不能不相信杨政所说的话，因为那话语中可怕的后果，哪怕只是欺骗，她也不敢去验证。
杨政的清冷，不如说是无声的嘲讽。
连大块头卡蒙都已无力反驳，自然之威下，人力实显得太渺小，任何语言上地威胁都是那么苍白可笑。
死亡的真正威胁下，学生们也慌了，本来觉得浑身酸软的身体不知道哪里冒出了气力，飞快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前赶去，杨政却已消失了黑暗之中。
凯瑟琳快被这压力逼疯了，她拔高声音大喊：“爱德华，爱德华，你哪儿……”
她拼命的喊，然而声音被狂风暴雨支解得破碎，连近咫尺的人都听不清了，何况已经消失不见的杨政。
这时候，有人尖喊了一声：“那里！”
黑暗中，杨政地身影隐隐约约。
“快走！”凯瑟琳拉着几名气喘吁吁地学生，发了疯似的向前赶，她现已没什么能依靠，只有那隐约地身影还能让她看见希望。
前方重归于黑暗，杨政又消失了。
学生们心一紧，刚刚有些泄气的身体猛然一震，又往前猛赶一阵，然后那身影再次出现，就这么出现，消失，出现，消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过了多长时间。
到了后，身体已经只是机械的反应。
耳边除了一片的暴雨冲刷声，将任何声音都隔绝了。
也没有人有力气再喊了，只是一个个麻木的向前走着，犹如被一条无形的线扯着……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下坠，速度不断加快，黑暗的深渊中下堕，耳边是越来越响的风声。
可怕的速度，令人恐惧的失重感，令凯瑟琳想疯狂尖叫。
然而，喉咙被无形的恐惧之手揪着，她竟喊不出来。
就这不断下坠的高速中让恐惧折磨着，等待落地，撞击得粉身碎骨的痛苦。
神经被拉扯到了极点。
快要绷断了，她难受得要呕吐。
脑海里猛的一震，她整个人剧烈痉挛起来，就像身体忽然失去了大脑的控制，黑暗一下被剧烈的光芒取代……
她哇的一声，口鼻里涌出许多水。
意识慢慢聚拢，耳边隐约传来破碎的声音：“醒了……醒……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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