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失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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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失窃

11失窃

    

    当夜,虽然是简陋的农家之内,一切准备也甚是匆忙,参与婚礼的只有李家与长孙家的一众二十人,但大家都是好玩爱闹的年轻人,又没有年长或官高权重之人在场约束,那沸反盈天的热闹劲儿比正规的婚宴更要厉害。

    

    众人虽是知道李世民向来不擅喝酒,但这种场合里哪会跟他客气?世民也兴致甚高,少有地酒到杯干,全不推拒,直喝得脸上红红的,似乎比他穿着的那身新郎服饰还要鲜艳上几分。

    

    长孙无忌这世民的郎舅,婚宴才到中途已劝着众人要悠着点儿,别起劲地强灌世民喝酒,还抢着代世民喝下众人一轮又一轮递上来的敬酒。长孙家那一边的人顾忌着少主的颜面,还不好说什么;李家这一边的人却在窦琮的带头之下,反而更起劲地强灌世民一杯接一杯的喝,还起哄着取笑无忌爱惜妹夫的心情怎么比新娘子还更着紧?把无忌羞得也是满脸通红。后来众人甚至把他赶到大厅的窗边去、不准他走近前来碍事。

    

    一如既往,世民终于喝到吐了出来才算逃过众人的灌酒。那时他却是跑到大厅的窗边,主动地向无忌敬酒,又拉着他到大厅外不知说什么体己话去了,给夜风一吹,立时就吐了出来。再回到大厅来的时候,他已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只是叫嚷着“春宵一刻值千金”,把众人都赶走了。

    

    那一晚,刘弘基也喝了很多。但他没有跟着窦琮起哄,追着世民强灌他喝酒。他只是坐在一旁,一杯接一杯的自个儿往口里灌个不停。太原来的一众人等平日都知道他酒量甚佳,也喜欢喝酒,却不是个爱闹的人,也就由得他去,没叫上他去“围攻”世民。

    

    到世民借醉赶人的时候,他也就随着众人一哄而散,回去自己房间歇息。虽是喝了那么多酒,可他酒量也实在是太好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是全无醉意,也毫无睡意。

    

    自从大约一个月前长孙无忌带着家仆去到太原,刘弘基就不曾再与世民同床共眠过了。无忌到达那一晚,世民固然是甚至没有回自己房间去睡,而此后刘弘基也从世民的房间搬了出去,因此世民在无忌留在太原李府之内的日子里是不是一直跟无忌睡一起,他就不得而知了。

    

    一开始时,刘弘基觉得很不习惯。晚上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人就很难入睡,而清晨一醒来、眼睛还没睁开时,好些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就伸手去摸身边的人――自然却总是摸了个空,于是心里也似乎跟着变得空空落落的。

    

    但再怎么不习惯,时间总能改变一切的习惯。渐渐地,他开始变得习惯身边没有躺着世民。可是,今天晚上,他那好不容易习惯起来的独自一人入睡,似乎又变得不习惯了。他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脑子里一时像走马灯似的一遍遍重放着与世民相识而来的种种片段;一时又忍不住想象现在世民正做着什么,会不会已经打开了自己送他的“礼物”……

    

    想到自己买的春宫图,刘弘基不觉一阵的耳酣身热,也不知道是想起图中的画面而被挑起了情欲,还是仍在害怕世民会如何在心里取笑自己这样的“礼物”,又或是……二者皆然。

    

    就是这样,刘弘基整整一晚都心事重重,连眼睛都合不上,直到下半夜才因为实在太累而睡着了过去。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的亮,刘弘基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房门上有人“嘭嘭嘭”的用力敲打,把他惊醒了。

    

    他爬起来打开门,却见是窦琮,便打着呵欠道:“怎么回事?那么早就起来啦?”

    

    窦琮看他睡眼朦松的样子,笑道:“怎么?昨晚喝多了,现在还爬不起来吧?”

    

    刘弘基脸上暗暗的一阵害臊,只因他知道自己昨晚其实不是喝得太多、而是睡不好,才致这时一大早醒不来。

    

    窦琮却也没等他回答,就道:“世民昨晚丢了件贵重的玉器,今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爬起来翻箱倒柜的找,所以我们都跟着他起来帮忙找,你也来吧。”

    

    “玉器……?贵重的……?”

    

    “是啊,据世民说是一件雕成龙形的白玉,虽然才几寸大小,却是极为名贵,叫做‘玉龙子’,是他娘亲留给他的遗物,他本来要在昨晚洞房的时候送给新娘子的。”

    

    刘弘基大吃一惊,几乎就想伸手进怀去摸那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怀里的龙形白玉,但他的手只弹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住了。

    

    窦琮皱着眉低声继续道:“按理说,我们这十个人不会拿世民的东西;长孙家来的那些仆从也是自小就见惯富贵人家的宝物,不至于去偷那玉器。我想啊,只怕是这户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家见财起心、顺手牵羊了呢。”

    

    “见财起心、顺手牵羊?”刘弘基喃喃地重复着窦琮这八字评语,额上霎时又冒出了冷汗。幸好自己刚才没有把那玉器从怀中掏出来,否则不管他怎么解释,他在窦琮心中,一定都洗脱不了这八字评语。

    

    “我……我先去洗把脸,穿好衣服就去帮忙。”刘弘基匆忙之间也只想到这个借口来支开窦琮。

    

    窦琮点点头,道:“那你赶快了啊。”转身走开。

    

    刘弘基定了定神,把房门关紧,又像昨天那样把窗帘也都拉上,遮得严严密密的,这才把怀里那块龙形白玉拿了出来。这时他再仔细地端详这名为“玉龙子”的白玉,果然越发的感到这是块珍稀贵重之极的美玉。这白玉长宽只有几寸,雕成一条龙的样子,雕工精细,栩栩如生。他拿在手里凝神近看,看着看着甚至觉得那龙鳞和鬃毛在动,像是真的一样。

    

    原来这是世民从他母亲那里得来的遗物,本来是打算在洞房之夜送给新娘子的。

    

    刘弘基想着窦琮刚才的话,再回想昨天在小镇上向世民借钱的情景,终于明白这“玉龙子”是怎么跑到他自己怀里来的。昨天借钱的时候,世民怕痒的性子受不住自己一直伸手在他怀里摸索寻找钱袋子,便索性让自己把他怀里的所有物事都拿了出来。自己回到这房间整理世民怀中的物事时,大概是因为这“玉龙子”太过小巧,却又较重而堕在自己怀中的最下面,自己一时不慎就没有把它掏出来,也就没把它还给世民。

    

    昨天刘弘基因为不知道这“玉龙子”是世民的物事,便一时也猜不出这玉器是从哪里来的。而世民那边就更是杂乱的事情太多,自己向他借钱时曾把他怀里的东西全都掏走的这种小事只怕他一转头已经忘了,也根本没想到刘弘基这样老实巴交、从来不贪钱财之人会把他的“玉龙子”拿走。

    

    本来发生这样的误会,刘弘基一旦知道真相,放在平日一定会马上就拿着“玉龙子”公然地向世民澄清事实。但他手里拿着这件“玉龙子”,想着世民本来是打算把它送给新娘的,心中就莫名其妙的涌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觉。再加上刚才听窦琮猜想这“玉龙子”是什么“见财起心”的人“顺手牵羊”偷窃而去的,不觉就多留了个心眼,惟恐这时若公然把“玉龙子”还回去,窦琮这家伙不知道明里暗里会怎么嚼舌头,猜测自己拿走“玉龙子”的真正用意。

    

    他拿着“玉龙子”,沉心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不能公然地归还“玉龙子”,只能悄悄地、私下里还给世民。以世民的大度与对自己的了解,他应该不至于误会自己是见财起心的“窃贼”。

    

    刘弘基一决定了这事,便赶紧洗了把脸,匆匆地穿好衣服,往世民的新房走去。来到新房之外,却见房门关着,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心中暗暗高兴。他刚才正担心如果大家都聚在新房这里讨论“失窃”之事,他没法有机会向世民私下说话,那就麻烦了。这时看来房外房内都并无其他人,这正合他意。

    

    他伸手拍了拍门,低声叫唤着“二郎,二郎。”一边仍四处张望着,担心会有人忽然走过来。可是房外固然没有人走近,房内却也没有人回答。

    

    “二郎,你不在吗?”刘弘基又叫了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往里一推,门“吱嘎”一声开了,原来这门只是虚掩着。他往里一探头,只见房内满目是大红的颜色,装饰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可就是没有一个人。

    

    世民……不在吗?

    

    刘弘基这样一边想着,一边下面的脚不由自主的迈进了这个红得让他觉得很是刺眼的新房之内……

    

    后记:

    

    1、这世民婚礼的晚上,在《千重苦夏》里写过,当时是很苦涩的味道,可是这里又结合了《大唐女儿红》(《李世民情史》)的背景,感觉有点合不起来,只好这样勉强为之鸟~~~

    

    2、“玉龙子”这件玉器也确实是存在过的,但并不是窦氏留给世民的遗物,而是太原起兵之后世民从晋阳宫里拿去再交给长孙妹妹保存的,其实应该是前隋宫廷之物,李唐取代杨隋,就落在世民之手鸟~~~~后来这玉龙子又由长孙妹妹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了李治,辗转落到武则天之手,又由她赐给了后来当上了唐玄宗的李隆基,最后是在李隆基手上失落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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