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戏水
戏水
原来，这一年是隋大业七年，距生前为陇西襄公、八大柱国之一、后又被追封为唐国公的李虎逝世的西魏文帝的大统十七年，刚好是六十年。（wwW.广告）这些男孩子都是李虎的曾孙，如今聚集到承袭了唐国公爵位的族长李渊的老家河东来，为的是正值李虎忌辰的六十周年之际，要好好地举行一场隆重的祭奠。也是借此机会让平日难得齐整地聚首一堂的李虎后人彼此亲近亲近。
众人之中最年长的男子，是李渊的长子李建成，其实他也才二十二岁。他身边的男子李孝恭比他年轻两岁，刚满二十，是李虎第七子李蔚的孙子。（按：李渊是李虎第三子李昞的儿子，李昞之所以能以第三子之身承袭唐国公的爵位，是因为他之前的两个哥哥长子李延伯早逝，次子李真则在很年轻时随李虎征战沙场而阵亡）。
那坐着“白蹄乌”的男孩是李渊的次子、建成的二弟李世民。虽然他是李渊的第二个男孩，却比建成晚了十年之久才出生，因此这时只有十二岁，比建成、孝恭二人要少上许多。但在这群年纪都很小的男孩子中，除了建成、孝恭之外，却就已是数他最大了。
刚才跟他赌气而赶马跑到山坡上的是他的四弟、也就是李渊的四子李元吉，比世民小三岁。至于年纪夹在他们之间的李渊三子李玄霸，自幼身体就很不好，平日连走出室外都不行，自然更是不可能跟着大家一起骑马上山来玩耍了。
此外，那群男孩里还有李渊一个庶出的第五子李智云，比世民小四岁。跟智云同龄的李道宗，是李虎第四子李璋的孙子。还有比道宗更小上两岁、才六岁大、为众人之中最为年幼的李道玄，则是李虎第五子李绘的孙子。
李虎一辈子生了八个儿子之多，虽然头两个都还没来得及延续香火就早逝了，其他六子还是繁衍了一群颇为庞大的子子孙孙。这时跑到这山岗上游玩的还只是年轻一辈的曾孙子们，像孙子辈——也就是与李渊同辈份——的一众人等这时都留在山下的李府之内与族长李渊把酒谈天。至于与李渊血缘最近的两个侄子李博义、李奉慈（他们是李渊的庶生哥哥李湛的儿子，李湛此时已然去世），这时却还没有到达河东。
这时年长的建成与孝恭站在一处说话。智云、道宗、道玄三人围着世民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还不停地伸手抚摸“白蹄乌”身上的乌黑发亮的皮毛，艳羡不已。元吉一个孤零零的牵着自己那匹满身伤痕、疲惫不堪的马匹，一脸悻悻之色的冷眼旁观着世民那边热热闹闹的四人。
建成见元吉被冷落，连忙又抢步走近他身旁，一边催促着叽叽喳喳的那四个男孩，道：“好啦，快点到溪边去洗马。”这一群男孩子才说说笑笑的步行到那满涨的溪边。
世民见那溪水清澈见底，心中大喜，一手赶了“白蹄乌”下水，一手已是飞快的将身上的衣衫脱得精光、只余一条衩裤，“扑嗵”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他手脚甚快，众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已跳进水里，然后却又冷得猛的从水中一跃而起，带得水花四溅，大叫道：“妈啊，冷死了！”
建成看得又是好气又是疼惜，向他喝道：“你干什么了？才刚入五月，这山溪的水还很冷的！”
世民却是向着大哥作了个鬼脸，笑道：“就是冷才够刺激嘛。”然后招呼着其余三个男孩：“你们也快下来。很好玩的。”
三个男孩嘻哈大笑，智云固然是一向对这二哥言听计从，道宗、道玄二人也已经把出来之前大人们叮嘱凡事要先得年长稳重的堂兄李孝恭首肯才能做的吩咐忘到了九霄云外，也跟着脱去衣衫，一个接一个像下饺子似的都跳进了水里，又一个接一个的一如世民那样冷得从水里弹簧似的跳起来“哇哇”直叫“好冷”。却个个笑得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再也不肯爬上岸去。
建成无奈地摇摇头，李孝恭则是暗暗的在心里皱皱眉，二人不约而同在心里转着的都是类似的念头：“真拿这些家伙没办法！”
元吉仍是灰溜溜的一人走得远远的给自己的马洗身。那马身上鞭痕累累，忽然浇上彻骨冰寒的溪水，痛得它又是一阵的长嘶鸣叫，蹄子乱踢，险些就伤着了元吉。元吉心头的怒火本来就还没有熄灭，给马匹一惹，又发起了脾气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提起鞭子又是胡乱的往那马身上打。众人听得马嘶人喊，转头看时，却见那马已不堪凌虐，一声狂嘶之后，乘着元吉没有抓紧缰绳，纵身一跃，竟是逃跑了开去，“得得”连声之后，身影已消失在莽莽的林木之内。（wwW.广告）
元吉气得怒发冲冠，冲着马匹消失的背影又是挥拳恐吓，又是破口大骂。可是不要说畜生听不懂他骂什么，就算是听懂了，恐怕也只会逃跑得更快，哪会给他骂得回来？元吉一扭头间，见到溪中那四个男孩八只眼睛睁得浑圆的瞪视着他，更是恼羞成怒，粗声粗气的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建成只怕他要跟四个男孩起冲突了，连忙又赶到他身边，按着他的肩膀，道：“没事没事，都是那头畜生不好，它自己跑掉了也省得我们处理它。等会儿回去你跟我一起坐我的马，我们回家再另外挑一匹更好些的坐骑给你。”
李孝恭望望建成、元吉那边，又看看溪水里的四个男孩。却见水珠一滴一滴的从世民那湿漉漉的乌发上沿着白皙的脸颊滚落，就在一颗水滴滑过他的唇角之际，那唇上的线条蓦地一掀，掠过一丝鄙夷轻蔑的轻笑。但也就只是那么一霎那间，他已转头向着身边的三个男孩子，叫道：“别管他，我们来玩打水仗，好不好？”
“好！”三个稚嫩的嗓子却是爆发出不下于他们身侧那道小瀑布的声音。
智云自然而然地一步就跨到世民身边，与道宗、道玄二人相对而立。世民却一把将他推到道宗身前，一手把道玄拎到自己旁边，道：“我年纪最大，跟最小的道玄结成一组，这才公平。”
三个男孩都没有异议，四人同时俯身用双手捞起溪水，奋力向对面泼过去。一时之间，溪流之上水花四溅、喧声震天，好不热闹。
泼了几下，世民扯了道玄一把，简单地说了一句“轮流来！”。道玄眨巴了几下眼睛，转瞬之间已明白了世民的用意。二人从本来同时俯身捞水、再同时起身向对面泼过去，改为轮流的来——也就是一人俯身捞水时，另一人则起身泼水。这样世民他们这一方总是有人在泼水，霎时大占上风。智云、道宗二人却也不是笨蛋，见对方改变战略，也学着轮流的泼水，四人一时之间又战成了均势。
小道玄泼了几十轮之后，这样忽儿俯身低头、忽儿起身抬头，时间一长，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忽然往后一仰，“叭哒”一声就摔倒在水里。
众人大惊。建成和孝恭都在岸上，见状立时飞步抢近岸边。就在道玄身边的世民连忙从水里一把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左腿屈成直角，让他躺在自己大腿上，左手扶着他的后背，右手在他人中上用力地掐下。这样连掐了几下，却都毫无动静。旁观众人心中惶急，建成这出来之前向大人们承诺了一定会看好这些小堂弟的长兄更是万分焦虑。
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托在道玄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捧起，低头凑近他嘴唇，正要把嘴里蓄着的气息吐进他口中，助他呼吸。就在此时，道玄蓦地双眼一睁，“哇”的一下，向着世民的脸上喷出了一口溪水。
世民“哎哟”一声，连忙往后挺仰相避。但二人相距如此之近，这一下又是猝不及防，哪里还能避得开去？当场就给喷了个满脸满头都是水。他这样急忙的往后一仰，自是用力过猛，身子一下子失去重心，手上还抱着道玄，二人一起“嗵”的一声摔进了溪水之中。
但这时众人见到原来道玄没事，都宽松下紧张的心情，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他们二人从水里湿淋淋的爬起来。
世民笑斥道：“好个小道玄，原来你是诈‘死’使奸。”
道玄笑得气管里呛进了水，咳得惊天动地，世民、智云和道宗三个男孩一起给他揉了好一阵子的后背，才止住了他的咳嗽。
道玄气喘吁吁的道：“我……我可不是故意使坏的。我那时真的是天旋地转、站立不住。没想到世民哥当我是晕厥，我才想到要趁机捉弄你一把……”
众人又是笑得前仰后合。旁观的李孝恭心中暗自寻思：听说这小道玄平日的性情甚是害羞内向，常被家里人取笑他像个姑娘家。没想到跟世民玩到一块，忽儿便变得如此的活泼外向，还会得这样临时生智的“捉弄”一下世民。
后记：
1、根据《资治通鉴》164卷，梁简文帝大宝二年即西魏文帝大统十七年云：五月魏陇西襄公李虎卒。这样算下来，隋大业七年就是他的六十年忌辰。偶这里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世民与其堂兄、堂弟们有个相聚的机会，所以选了这一年为故事的背景。
2、看这一章里介绍世民及其堂兄、弟们的关系，是不是还是觉得很乱？偶遍查网上，找到一份比较清楚的《唐初宗室世系表》，把有关的列在下面，以供各位参考。
李虎：
长房（长子）：李延伯
二房（次子）：李真
三房（三子）：李昞
————————1李澄
————————2李湛
——————————（1）李博义
——————————（2）李奉慈
————————3李洪
————————4李渊（生有22子）
——————————（1）李建成
——————————（2）李世民
——————————（3）李玄霸
——————————（4）李元吉
——————————（5）李智云等
四房（四子）：李璋
————————1李韶
——————————（1）李道宗（本章有出现）
——————————（2）李道兴
————————2李孝基
——————————（1）李道立（由李韶过继）
五房（五子）：李绘
————————1李贽
——————————（1）李道玄（本章有出现）
——————————（2）李道明
六房（六子）：李祎
————————1李叔良
——————————（1）李孝协
——————————（2）李孝斌
————————2李德良
————————3李幼良
七房（七子）：李蔚
————————1李安
——————————（1）李琛
——————————（2）李孝恭（本书主角）
——————————（3）李瑊
——————————（4）李瑰
————————2李哲
——————————（1）李瑗
八房（八子）：李亮
————————1李神通（生有11子）
————————2李神符（生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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