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神×狐妖 三
林木森疲惫走出了竹林，有些失神。
断情根，斩狐妖。要是非要他选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前者。
只是——
他真的舍不得啊。
舍不得忘记他捡到小狐狸时候的欣喜之情。
舍不得忘记小狐狸渐渐长大时他的欣慰之情。
更舍不得忘记与小狐狸在一起时莫名的情愫。
“林哥哥，你舍不得赶我走的，对不对？”
林木森猛然抬起头，看见小狐狸——月璃在他身边可怜巴巴望着他，水水的眼里怀满了希冀。
“月璃，你罪孽深重。我在此特将你驱除出这片土地，你应该去你们狐族该去的地方。若你到那时还不改进，那就休怪天界对你采取强制措施。”林木森阖上了眼：“别说是天界，就算是我，也决饶不了你。”
月璃扁了扁嘴，有些不以为然：“我知错了，改还不行吗。林哥哥就原谅我吧，只要不赶我走，罚什么都行。”
无论她做了什么，林哥哥从来都没重罚过她，向来只是思过这一类的处罚。这次林木森强硬的态度，不免有些让她无措。
“月璃，若你不走，就别怪我狠心。”细看林木森手前居然凝结了一团光芒，缓缓指向月璃。
顿时，月璃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浑身如同被烈火焚烧，有些痛苦难耐。
“我不会走的，除非，除非你杀了我。”月璃艰难说了出来，声音中带丝哭腔：“林哥哥要这样惩罚月璃，月璃绝无半句怨言。”
月璃是雪狐，雪狐理应生活在极寒之地，她们是怕极了热。
林木森用意，正是为了让月璃全身而退。烈火焚烧的感觉虽难忍，但绝不会伤害到身体，只是幻术罢了。
“也罢。”林木森把手上的光收了回去，面色疲倦，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再不走，我便自爆元神，这样可满意？”
月璃跌跌撞撞退后两步，震惊看着林木森果真抬起手在元神处运法。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月璃眼里蓄满了水汽：“但我不会忘记林哥哥的，我还会回来的。”
月璃深深看了林木森一眼，化作一阵白烟消散。
看着月璃离开，林木森有些瘫软。
月璃啊，你可知什么是断情？
就是你的一颦一笑明明还在记忆中，我对这些却没有半点感情，这些无论怎样都撩动不了我一丝一毫。就算是你的生老病死，我都能淡然面对。
所以啊，不要回来了。若是对你没了感情，当你再次害人的时候，我怕我这个无情无欲的人会杀了你。
真的，不是说笑。
竹林与树林的交接处寂静，月亮洒下的银色光辉冷冷清清。林木森静静这样站着，回忆争先恐后般的涌了上来。
第一次见到月璃，是在雪山上。
月璃是一只被离弃的小狐狸。
彼时月璃毛色暗淡，奄奄一息。林木森心生怜悯，经过雪山神的允诺，便把小狐狸抱了回来，每天好吃好喝供着。
大概是汲取山神庙中的精华，小月璃恢复飞快，修为也大有长进。
捡到小月璃四个月后的傍晚，小月璃开口说话了。
她说：“我叫月璃，等我能修炼成人身，我就修成女身来伴你可好？”
林木森允应了她，眉眼温柔。
长出第四条尾巴时，月璃化作了人身。在林木森巡山回来时，得意的引着他来到了一片空地，变作人身。
“林哥哥，我这样可好看？”月璃软糯糯的，开心看着林木森惊喜的眸子中倒映着的娇俏少女。
再后来，月璃不满足于吸收天地精华，竟对山中游玩的人下毒手来增强修为。林木森失望归失望，却从来都没有下过狠心重重责罚月璃。
但是林木森忘记了他的身份。他是山神，应庇护这山中的每一寸灵物，福泽万民。
对月璃的偏袒怕是已经引起了天界的注意。
这一切，也算是自己咎由自取吧。
林木森叹了口气，往事再次回首，不舍之情重袭心头。抬起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着自己情根处施了法力。
“铮——”
好像是琴弦断掉的声音。
远方金光仿佛隐隐浮上天际。
“喔喔喔——”
悠长嘹亮的鸡鸣声响起。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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