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们的距离到这里刚刚好
自偶遇那天算起，同学聚会定在一周之后，从班长那里知道，他居然成功地联络到20多个人，要知道距离初中毕业已经数年，找到一些失散的同学，必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不禁深深佩服起老班长的耐心和毅力了。
那天之后，程健和我也并没有单独再联络，分别时甚至我们也不记得互留家里的电话号码，因为我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一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后来，不要那么迫不及待，反正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不急在一时。更重要的是我不能那么轻易的让他知道，我喜欢他，或者准确的说，好久以前就喜欢他。
你的故事要多久才能讲完，你的笑容，是否别来无恙
我不要让时间，又回到带走你的模样
过去和未来，我们都不去想，留住当下的，每秒时光
——《小时代》音乐剧林采欣《一秒时光》
聚餐那天，为了溜冰的方便我特意选择了休闲装，冰场离吃饭的地方不远，有些相熟的女生因为工作或其他时间关系，已经打好招呼待会直接去餐厅找我们，我则和班长他们先过去做“热身”。
男女生一起溜冰，在当时还不失为一项蛮流行且推崇的运动。我先熟练地绑好冰鞋，自己试了一会儿，感觉并未生疏，索性放开胆量快滑起来。男生大部分都会滑，不少同学貌似也滑得不错，我也“十分”专注地集中精神滑着，主要怕出糗被撞或摔倒，滑了两圈就开始放慢速度。程健似乎一直在我身后，我转头经过时，他很自然的滑过来问要不要一起，我无法拒绝地点点头，他就自然而然的拉起我的右手，再对着我展颜一笑。
那一刻，我分明听见自己的心，漏跳了不止半拍。
他的掌心温热又有点微微的潮湿。
思维明显没有跟上心情，手还被牵着的人有点片刻的恍惚，滑了一会儿才听见程健在问什么，我回过神来，听到他在说，为什么我只滑直道而不会转弯（在冰场上俗称为‘轧道’），我想了想小声道，那是因为怕摔跤嘛。
我确实怕摔也怕疼，话说女生会滑真冰在同学中已属姣姣，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让我的技术始终停留在较初级的阶段：用老妈的话说，我滑冰更像在“散步”——可我也参加过附中的比赛，这并不影响速度。
他温和地笑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样，我带着你，不用怕摔，你就试试，看是否可以。被他好听又清朗的声音和鼓励般的眼神所蛊惑，我略微犹豫下，就在临近的转角处试着将左右脚交叉滑行，如此几圈下来，居然也渐渐熟练，不到一个小时，竟克服了几年的难题，而且也并没有失手摔倒。
程健一直跟在我的右侧，慢慢地拉着我的手，耐心的陪着练习。原来，有人陪伴和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很踏实，很放心.......也很温暖。
半露天的溜冰场上，光线透过顶棚斜斜照射下来，他的笑容和脸庞，在夏日亮晶晶的阳光下融为一体，像是泛着灿烂的青春白，提醒我：春天来了，灵魂还会远吗？
一行人到达餐厅才知道，班主任也提前来了。一别数年，她却几乎还是我们最初印象中的样子，仿佛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几个和她要好的女孩子经年未见，聊起天来也不觉得有任何隔膜或生疏。她始终就是那样的老师，永远都像是和我们同龄的朋友，其次才是师长。
谁能想到男生居然没有给女生点果汁饮料而是全部都上啤酒，女孩子们也不示弱扭捏，大家推杯换盏喝得好不开心。饭吃到一半，几乎就没什么人老老实实坐在桌上了。同学大都好几年不见，有的甚至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这时借着酒劲更是聊得热络，纷纷打听着彼此的经历、学业或工作，交换着联系方式，询问着这些年的情况。
一时间，包厢里同学会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顶峰。
有爱唱歌的同学突然发现还有KTV，就嚷着让大家唱歌助兴。可否还有人记得九十年代初期，那种饭店里老式的点唱机？对，就是那种需要一张张不同MTV碟片来回播放，屏幕上是海滩泳衣或者椰风树林不停切换的画面........
别误会，我并不觉得它承载了一代人的青春记忆，确实是因为条件有限，那时还没有现代化高科技的KTV，所以大家就只能勉为其难的自我娱乐。
由于不想再被继续灌酒了，我索性也离开饭桌，挑了个电视前的位子坐下，有一个人默默无语地也坐在我身旁，我没有抬头，手指无意识地翻着沾了些油渍的歌单，平静的心绪微微杂乱。
你会（想）唱什么歌？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我抬眼，歪着头看他，他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黑得无底，诚恳而又深沉，因为喝了酒的脸微微发红，显得有些可爱和笨拙。我们相视而笑的间隙，那种年少时曾有的熟稔和默契仿佛又盘旋回来，彻底缓解了再次相遇以来的，若有若无地尴尬气氛。
程健接过歌单，翻到“情歌对唱”那一页，仔细地一首首看过去，有林子祥和叶倩文《选择》，有张学友和汤宝如的《相思风雨中》等不大熟悉的粤语歌，还有《无言的结局》、《心雨》、《迟来的爱》等我只听过一两次的流行歌曲，这些对于只酷爱《天下有情人》一类歌曲的人来说，难度颇大。
那时的我虽然爱好音乐，但只沉迷于周华健、张信哲、齐秦和齐豫等国语抒情歌手，对粤语和内地流行的一些（所谓流行就是满街音响里常常播放的.........）情歌并不熟悉，甚至陌生。
商量来商量去，商量得同学都在旁边开始笑闹着起哄了，追问到底唱不唱啊你们俩。我无奈地指着《无言的结局》好吧就是它了。程健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遥控器调着歌目。
我多么希望那一刻，时间能停下脚步，哪怕只有几秒钟的驻足，让我可以静静地在这个旋律中回望，回想那个与众不同的夏天。那个夏天所有凌乱的碎片从眼前一点点晃过，像一场庞大而华丽的盛宴要开始落幕。
许久以后，偶尔还会想起它，想起那年的盛夏时光，和日光下充满梦幻、无处安放的青春。我曾经无数次温习这并不熟悉的旋律，大部分歌词早已忘记，唯有那几句，却始终牢记在心。
可是，凡人又怎能猜中一些命中注定的因果，预知我们会再度失散。
曾经对你说过，这是个无言的结局，随着那岁月淡淡而去
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脸上不会有泪滴
但我要如何能停止再次想你，我怎么能够，埋藏一切回忆
——林淑容&李茂山《无言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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