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空空的电饭煲
打火,放油,开始炒菜。李白恒看着父亲熟练的炒菜动作,心里有点内疚了。从小到大,他都没进这厨房几次,每次都是父亲炒好菜,他负责吃就行了。
哎,一定要学会做饭,以后回来也好给父亲做一顿好吃的。李白恒暗暗地对自己说。
很快,饭菜就全部做好了。李白恒往桌面看了一下。菜很丰盛,有鱼有虾有汤,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的菜。香飘满屋,馋得他直吞口水。
“别看了,赶紧盛饭,我们开吃了。”李克解开了围裙,来到桌旁坐下。
“好的。”李白恒应了一声,拿着碗走近了电饭煲。
电饭煲盖子打开了。李白恒往里一瞧,顿时傻眼了。电饭煲里面空无一物,就连半粒米饭的影子都没见着。
神虫就是神虫,饭量这么大。李白恒抓着饭勺,尴尬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李克见儿子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问了句。
“没什么。”李白恒脑筋一转,把饭勺往电饭煲里一放,笑着说道:“爸,今天饭菜这么丰盛,我们不要吃饭了,喝两杯怎样?”
李克一愣,也笑着说:“好,我也好久没喝过酒了,我们来喝两杯。不过,冰箱里好像没酒了。“
李白恒把电饭煲盖上,说道:“这个好办,你等着,我去楼下买酒,很快的。”
“那好。”李克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了两张红色的人民币。
李白恒没有接下,他还有存有点钱。
李克见儿子没有接,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儿子懂事了。”
李白恒把碗放回桌面,拿好钥匙,往楼下走去。楼下有个小超市,不大,卖的东西倒不少。他挑了两瓶酒,递给了超市收银员。
收银员四十多岁,李白恒平常都叫她王姨。人很好,就是嘴管不住事,喜欢闲聊。这不,她接过酒后,就惊讶地说道:“白恒,从来都不见你来买酒的。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有亲戚过来,买点酒回去。”李白恒想着父亲还在等着,不想过多跟她聊,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你爸也在我这里买过酒,只是他从来都不喝的。有好几次,我都是见他把酒送人了。前几天,他还在我这里买过酒呢。对了,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啊?”王姨一边扫着酒瓶上的条形码,一边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话。
“王姨,麻烦快点,楼上的人等得急了。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说了。”每次进入这超市,她总爱抓着上班的事情说个没完。李白恒才不想把上班的事情告诉她。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急。给,拿着。”王姨扫出价格后,把酒放到了收银台上。
李白恒付了钱,抓起酒就离开了。
上了楼,推开门,却见父亲一脸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老了,老了……”,而桌子上的电饭煲盖子在敞开着。
糟糕,难道被发现了?但看父亲的神情不像啊。李白恒把酒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桌子另一边,不动声色地把电饭煲重新盖好。
拉好椅子后,李白恒直接咬开酒瓶的塞子,说:“爸,别想了。来,我们喝两杯。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的。”
李克回过神来,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说:“哎,我记得我出门前是煮好饭的,怎么是空的呢?老了,真的老了。”
啊,原来父亲真的误会了。还好,这没引起父亲的注意。李白恒松了口气。他之前见到电饭煲里可是有足够两个人吃的饭,要是父亲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倒了满满一杯酒,送到李克面前,说:“爸,忘记了很正常,我也经常忘事。没煮饭就没煮饭吧。我们喝酒就好。”
李克开心地接过杯子,眼角也舒展了不少,他喝了一小口,笑着说:“对,不想了。难得你这么孝顺。来,干了。”
李白恒端起斟满酒的杯子,像父亲那样一干而尽。
也不知道怎的,李白恒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甚至连母亲长得怎样都不知道。从小,他就是与父亲相依为命,平时两人话语又不多。他曾多次问起母亲的事情,但父亲只是一味地摇头,并不肯说半句。他也偷偷问过一些亲戚、邻居,可大家都像这事讳莫如深,都找借口糊弄过去。
明天就要离家上班了,趁着酒劲,他又问起了母亲的事情。
李克也喝了不少,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儿子,喉咙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拿起杯子,一口气把酒吞了下去。
“来,吃菜。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李克放下杯子,拿起桌上筷子,指着桌上饭菜说道。
李白恒看着父亲忧伤的样子,不忍心再提起,默默地吃着饭。
本来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李白恒默默地夹着菜。菜很可口,只是现在却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吃完饭,他放下筷子,说道:“爸,你先歇着,这桌子我来收拾。”
“好,好,好。”李克连说了三个好,惬意地打了个饱嗝,走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李白恒手忙脚乱地清理起桌面来。这些活,他可是从来都不沾的,每次一回家,吃完饭就往卧室跑了。现在对着这油腻的东西,他突然有了一种恶心的感觉。一不小心,碰着桌上的空酒瓶。
酒瓶哐的一声裂成几块,他匆忙找来扫把。
“做事认真点。”坐在沙发上的李克正对着电视,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此时,电视上正放着新闻。
“额。”李白恒应了一声,细细地扫起玻璃来。
一番苦战后,终于把碗碟洗干净了,他也不急着回卧室,也坐到了沙发上。
“爸,你从来不看江城新闻的,怎么今天对它感兴趣了?”气氛还是压抑,李白恒不得不找个话题来缓一下。他口中的江城是一个繁华城市,离他家大概四五个小时车程,他们父子两人很少去那地方,平时也很少关注那里的新闻。
“你姑妈跟我说了,她托人帮你找的那份工作,地点就是在江城。你明天就过去了,总得先了解一下。”李克说着,视线一直没离开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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