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柳暗花明
桃花阵深处，常青站在一处土堆前暗自神伤。这是他埋葬桃花村人的那座坟。常青的父亲穆里奇逃避追杀一路跑掉中原，最后还是被和顺王的人追上。穆里奇把常青和柳翩翩的竹篮沉入水中，自己慷慨赴死。常青和柳翩翩因为天生不怕水所以没有被淹死。水流让两个婴儿分散了，常青被暗流带进了桃源村中被赵大娘发现。柳翩翩被路过的柳残阳发现带回范湖收养。常青想起赵大娘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想起在桃花村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还有沈雯雯那天真无邪的面孔，他的眼泪悄无声息地留下。
“常大哥。”董雅琼采了几个野果子回来，看到常青在坟堆边默默流泪。董雅琼轻轻挽着常青的手臂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常青整理下思绪说到：“我们走吧，雅琼。”
“去哪儿？常大哥，我们不回桃源村么？”
“断龙石打开了，现在水压很大，进去会冒很大的风险。何况，桃源村已经不在了。”常青失落地叹口气。
“那常大哥我们去找名医好不好，江南一带名医辈出，我们去江南，一定要治好你的内伤。”
常青点点头：“嗯。”可是奇怪的是，一说到去找名医，他的脑海离开浮现出一股挥之不去的身影，柳翩翩。他到底是想去找名医治疗自己的内伤，还是去找柳翩翩呢？常青不敢去细想这个问题。
两人离开桃花阵走了几日，这几天经常有些不认识的人偷袭他们。这些人大部分武功平平，而且也不下杀手。常青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为难他。大部分时候能躲就躲。这天，两天来到一处树林内。常青正沿着山间小道默默走着，想着心事，忽然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陷阱！”常青眼尖，猛得看见脚下四周一圈绳索以极快的力道扎紧。常青连忙脚尖轻点，右掌反向退出一掌，身体极速退开的一边，绳索铺了个空，没有套住他。常青退出两丈刚刚站定，一旁的董雅琼忽然一声尖叫。常青看时，两颗大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接打向董雅琼。来不及多想，常青调下呼吸，身体微旋，像离弦之箭一样窜过去抱起董雅琼，又在半空绕了个大圆圈躲开了大树的袭击。这是魅影随行的最高境界——御风。
因为最近经常出现些三教九流的人莫名其妙想抓他，所以常青最近十分警觉。但是刚才猛地连续使用魅影随行，催动内力，常青的五脏六腑又一阵剧痛。他按住胸口，不让自己露出颓态。这时，一个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拍了巴掌从大树后走了出来：“魅影随行，不错，不错！”
“阁下是谁？我们和你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袭击我们？”常青挡在董雅琼前面，质问那人。
中年人连忙致歉：“常青兄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我不是来抓你的，而是有要事请常青兄帮忙。”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常青警惕地望着他。
“哈哈哈，蓬莱之上，力战柳记简。天下谁人不知常青兄的大名。何况林虚子放话任何人不许为难你，难道你大拇指上的精金指环还有假不成？”
中年人的目光盯着常青的精金指环，常青低头看了看说到：“既然如此，你要我帮什么忙？”
中年人一拍手：“爽快！我想要你帮的是——”
“慢着！我只是想知道你要我帮什么，没有说我一定就会帮你。”
中年人听了常青的话爽朗一笑：“你会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穷，是名剑山庄庄主。两人如果不嫌弃，随我去庄中一叙。”
此时常青和董雅琼又累又饿，但是常青此人不知道是敌是友，常青有些犹豫。吴穷见了又笑到：“我如果想害你们，现在凭你的身体状况，我早就下手了。”
常青见他看出自己有伤在身，于是说到：“好，那我们就打扰了。”
沿着一条清澈的大河一路前行，三人来到一处小山脚下。一条小路蜿蜒而上。吴穷指着山顶说到：“这山很小，上面就是我的山庄，两位辛苦，可以在这金沙江边先休息一会儿。”
“原来这就是金沙江？比我们阳朔的遇龙河壮观多了。”董雅琼看着金沙江很兴奋。
常青冷冷到：“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反正不远了。”
吴穷笑到：“一鼓作气，再而衰。那有劳两位了。”
这山非常小，三人又爬了不到半个时辰，山顶一处开阔面出现在眼前。一座洁白的庄子屹立在山顶上，院子正门上刻着：名剑山庄四个字。
“两位请进。”
常青和董雅琼跟着吴穷进了庄子，吴穷端来了茶水。常青尝了一口没有毒性。董雅琼见常青没有说什么，连忙大口喝起来。
吴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呵呵，常青兄你真是太小心了，我说过我不是坏人。”
“那可未必，坏人脸上不会写着字。”常青冷冷说到。
吴穷笑了：“常兄弟真不要误会。我可不想争什么武林盟主。”
常青听了有些莫名其妙：“跟争武林盟主有什么关系？”
吴穷笑着摇摇头：“常兄弟当真一无所知？”看着常青一脸懵逼的样子，吴穷解释：“之前在大佛教不是召开过武林大会。当时各派推举了一位代盟主就是秋水阁阁主刘宝格。在德明大师的建议下，各派约定谁能先找到冉庄主的下落就有资格和代盟主一决雌雄。胜者就是名正言顺的武林盟主。而一旦能当上武林盟主，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为自己谋取一切利益。比如江湖人人争夺的干将剑和莫邪剑，如果是以武林盟主的身份据为己有，又有谁再敢觊觎呢？常兄弟身背冉庄主的流星剑，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抓你啊！”
常青听了恍然大悟：“竟然有这种事情。这把流星剑是我偶然捡到的，你不会觉得我抓了冉庄主吧？”
吴穷答到：“我当然相信你。有那个贼把赃物到处炫耀的？不过常兄弟以后要多加小心。”
常青点点头，他看了看四周，忍不住问到：“为什么你这里看不到其他人？”
吴穷笑到：“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呀。”
“哦，当你说山庄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那种特别大的宗派。”常青舒了一口气。除了最开始试探他让他不爽之外，这吴穷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
吴穷给自己倒了杯茶，忽然叹口气：“这庄子是用来怀念师父他老人家的。可惜他始终不肯原谅我，不再让我见他。”
常青听了问到：“你师父是谁？”
吴穷望了常青一眼，一字一句地答到：“风——逍——遥！”
常青吃了一惊，董雅琼惊讶地张开嘴巴：“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相剑师？”
吴穷点点头，他的神色黯淡，慢慢讲述着过去。原来，吴穷是个孤儿。风逍遥见他天资聪慧，就收养了他，并且教他本事。风逍遥对吴穷视如己出，用心培养。风逍遥后来又收了一个徒弟，却始终待吴穷更偏心一些。吴穷也十分争气，十八岁时就掌握了很强的相剑术。然而吴穷不甘心只是一名优秀的相剑师，他想学习高深的武功。可是风逍遥武功平平，教不了他太多。十六年前，风逍遥得到一本奇书叫婆娑秘术。但是他看过之后觉得书中内容太过危险，禁止弟子传阅。由于好奇，吴穷偷偷翻开了那本书。其中大多数文字他看不懂，但是其中有一部分被翻译成中原文字叫：分别是罗刹功和僵尸丹。吴穷背着风逍遥偷偷修炼，却被风逍遥发现。任凭吴穷苦苦哀求，风逍遥还是一怒之下将吴穷逐出了师门。吴穷想念恩师，在这里自建一个庄子命名名剑山庄。不久，江湖传闻风逍遥得到天下第一神兵之一的干将剑，并且逃往西域。吴穷千苦万苦找过去，却几次都被风逍遥的五行机关阵逼出来。最后郁郁之下，吴穷回到名剑山庄研究破阵之法。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他始终破不了五行机关阵，也不知道风逍遥究竟怎样了。
讲到这里，吴穷说出了他的本意：“自此师父将我逐出师门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修炼罗刹功了。我就想跟师父他老人家道个歉，希望能重新服侍他老人家。可是我根本就破不了他的机关阵。以前，江湖人都说胡风会一种奇特的武功叫魅影随行。如果学会这种武功，再厉害的机关一定都能躲过。我本来想去找他求他教我魅影随行，可是胡风来去匆匆，从来不见踪影。后来有谣传说他已经从狼啸涯跳崖自尽。本来我不抱希望了，准备殊死一搏，强行进入高昌迷宫，但是后来江湖中人都说常青兄在蓬莱施展过这种武功。上个月有人看到常青兄在洛阳以西出现，我就一路暗暗跟踪。刚才贸然试探就是想看看魅影随行究竟威力如何。经过刚才的试探，魅影随行果然名不虚传！我请求常青兄教我魅影随行，助我破阵看看师父，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常青听了唏嘘不已，但是他还是试探地问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也许你想进高昌迷宫只是为了去找干将剑呢？大家不是都说干将剑在风逍遥手上么？就算你真的是风前辈的徒弟，既然他已经不想再见你，又何苦执着。”
吴穷摇摇头：“不可能的。师父他老人家绝对不会私吞干将剑。干将剑和莫邪剑虽然是人人争夺的神兵利器，但是一直都只有莫邪剑的零星消息，从来不见干将剑。师父他怎么可能有干将剑呢？如果他真的为了什么‘干将莫邪剑出鞘，吴越争霸一日休’这种所谓的称霸天下找到干将剑，又何必肚子一人躲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何况师父去西域之前，师弟身亡，师娘惨死。师父对师弟百般疼爱，和师娘恩爱有加。他们一定是遭了奸人毒手。也许那奸人想从师父这里得到什么，师父不从，他就杀害了师娘他们。师父为了躲避追杀才躲到西域的。”
听到这里，常青忽然想起柳翩翩对他说的话：风逍遥以为我是婆娑国的女巫。他叫我不要让任何人利用我的力量。还说因为我破了他的五行机关阵，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他，他要和那人同归于尽。从风逍遥的话来看，他是为了躲避一个很厉害的人才躲进高昌迷宫的。当五行机关阵被破了以后，风逍遥甚至要和那人同归于尽。吴穷说自己的徒弟和师娘都惨死，也许就是风逍遥躲避和要同归于尽的那个人。吴穷并不知道高昌迷宫已经崩塌，分析得却如此井井有条，不愧是风逍遥的徒弟。
想到这里，常青叹口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实不相瞒，高昌迷宫已经崩塌了，你师父也许已经不在人世。”
“啊！”吴穷听了犹如遇到晴天霹雳一般。
常青等他冷静下来把高昌迷宫的事情大致给吴穷说了一遍。末了，常青说到：“那人也许就是杀害你师娘他们的凶手。你师父为了躲避他才躲进高昌迷宫。只怕迷宫崩塌之时，他们已经同归于尽了。”
“为什么！为什么！师父！”吴穷忽然瘫坐到地上，痛哭流涕。一个人说话很容易撒谎，但是眼泪不是说装就能装出来的。常青看出来了，吴穷对风逍遥有很深的师徒之情。也难怪，吴穷说他是孤儿，风逍遥对他来说亦师亦父亦友。
董雅琼看到吴穷伤心欲绝的样子过去扶起他安慰到：“吴大哥你别难过了，风前辈至少报了深仇大恨。他在天之灵，知道你对他这么尊敬，也会欣慰的。”
过了一会儿，吴穷平静下来，他抹了抹眼泪，闭上眼睛沉默不语。忽然他开口问到：“常青，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常青默认，点了点头。
“是谁打伤你的？”吴穷继续问到。
常青叹口气：“没人，自己练功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就受了内伤。”
吴穷想了想，忽然开口问到：“常青，你是不是偷偷修炼了罗刹功？”
常青想起金针仙也这样问过，疑惑地问到：“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他修炼的明明的紫云圣人教的焚天掌，再偷学了白露三招剑法而已。
“哦？看来不只我一个人看出来，你穴位错乱受损的事实了。”吴穷说到。
常青怔了一下，点点头：“的确如此，不够如果你相信我，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学过所谓的罗刹功。我学的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武功，但是也绝对不是邪门歪道的功夫。”
吴穷有些疑惑：“如果你所言非虚，那么为什么你会练功导致受内伤？除了罗刹功的反噬会使人身体受伤，我还没有听说过什么武功能把人练地穴位错乱受损的。”
常青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所以这次我们就是准备去江南寻医问药的。”
吴穷叹口气：“虽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你们没有帮到我，但是毕竟我知道他老人家这十几年来一直活着。我也帮你们一回吧。黄山有位奇人叫赛扁鹊，以毒蛇蜈蚣制药。当年他和我师父是至交，所以我才认识他。这世上还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三年前，我从西域回来被沙尘伤了左眼，险些失明。去找他治疗后，一个月就痊愈了。如果你们能够找到他，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内伤。”
“真的么？”董雅琼听了十分激动。
“嗯。”吴穷点点头，“他定居在黄山，对于很多内伤疾病，他有独特的方法。不过此人有怪癖，号称‘三不救’。如果他肯出手，常青小兄弟一定会药到病除。”
“哪三不救？”常青问到。
吴穷淡淡一笑：“不救非礼掳掠之人，不救异国他乡之人，不救女人。”
常青听了十分疑惑：“前面两个还能理解，为什么他不救女人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至少常青你不是他这三不救里面的人。你们不妨去找他看看。”
“事不宜迟，常大哥我们马上去黄山。”董雅琼急不可待。
吴穷笑到：“何必着急，你夫君的伤还没有到这么焦急的地步。”
董雅琼红着脸看了常青一眼，常青淡淡笑了下。
就这样，两人留宿了一宿，拜别了吴穷，往黄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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