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来世续情
来寿城内，东方明珠躺在床上休息。她身体越来越虚弱，嘴里不断念叨着：“段郎。”这时，丫鬟端进来一碗药：“小姐，把药喝了好不好？”
“不！我要等段郎。”
“小姐，你喝了药身体才会好。段公子回来了也会高兴的。”
“不。小翠，你说段郎是不是不要我了？他说考取了功名就会回来求亲。可是我不要功名，我只想和他简简单单开开心心在一起。你说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娶我？”东方明珠说话有些恍惚，小翠看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这时东方若走了进来，小翠看了看东方若哭着说：“小姐还是不肯喝药，她说要等段公子。”
“哎。”东方若叹口气，挥手让小翠把药端出去了。他坐到东方明珠床边伤心地说到：“明珠，都怪爹当初太固执。爹不是真的要逼段子冲去考功名。爹只是觉得他一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就会写几首诗哄你开心，配不上你。”
东方明珠喃喃地说到：“不，段郎对我那么好。‘君言我好，三顾不许，君言我善，百求不爱，君不念我，我自思君，何时不惑，以忘君心。’”这是段子冲写给东方明珠的诗，东方明珠此时神智已经有些恍惚。毒扩散得很快，她的时日不多了。看着东方明珠意识不清地自言自语，东方若老泪纵横。
“老爷，少主他们回来了！”一个侍卫进来禀报，东方若赶紧起身。东方未明边跑着边喊：“明珠，明珠！”
东方未明跑进来，看到东方若，连忙问到：“爹！明珠怎么样了？——明珠，你怎么样了？”东方未明坐到床边，看着东方明珠憔悴的样子十分难过。
“段郎，段郎回来了么？哥，段郎什么时候回来娶我？”东方明珠看着东方未明恍恍惚惚说着。东方未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这时，常青他们随后进来了。东方若问到：“几位辛苦了。找到解药了吗？”其实东方若看到大家进来时的表情，心里就猜到了几分，他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问。
阎百川内疚地说：“都怪我！没有追上黑衣人。土灵珠被他抢走了！”
“哎！”东方若深深叹了口气，安慰大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死生有命，各位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宛如过来替东方明珠把了脉，轻轻摇了摇头。她站起来安慰东方若：“明珠姑娘有你这么好的父亲和这么疼爱她的兄长，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东方若苦笑：“我算什么好父亲啊。不是我，本来她和子冲，哎！”
宛如听出有什么隐情，也不好再问，于是对常青他们说：“我们先退下吧，明珠姑娘需要休息，我们不要妨碍她。”
几人退了出来，阎百川自责地捶着地面：“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常青劝他：“百川你别这样。”
宛如也过来劝到：“常少侠你别自责了，其实就算土灵珠拿回来，也解不了明珠姑娘的毒的。”
阎百川以为她是安慰自己：“你别安慰我了。”
宛如说到：“是真的。当时我发现不是木栾子而是土灵珠，但是你们说要还给大蟾蜍。我想土灵珠毕竟是五灵之一，好不容易得到，所以就撒谎了。现在土灵珠被黑衣人夺走，大蟾蜍失去了土灵珠也可能会，对不起。”
阎百川听了沉默了，常青叹口气：“这也不能怪你。既然黑衣人为了土灵珠而来，他迟早也会想办法进不平火山的。百川你放心，万物都有灵性。我想大蟾蜍如果感觉到火山内气候变化，一定会提前离开的。——其实我只希望和最重要的亲人，朋友开开心心永远在一起。至于什么奇珍异宝，我从来就没有兴趣。”
董雅琼忙说到：“我也是。我只要永远和常大哥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可以了。”常青听了淡淡一笑。
这时，一个侍卫过来通报：“城主请几位到议事厅一叙。”
四人来到议事厅，东方若已经在等他们了。东方若招呼大家坐下，然后问宛如：“宛如姑娘。你实话实说吧，明珠还有多少日子？”
宛如有些难过地说到：“多则三天，短则一两日。”
东方若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宛如的话，身子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过来一会儿，他恢复了平静，叹口气说到：“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是定数，也不再奢求什么。但是我家明珠还有心愿未了。”
宛如忙说：“城主你说吧。只要是能帮得上的，宛如义不容辞。”
常青也说到：“我们也是，城主。”
东方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未明能认识你们真是他的福气。明珠有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叫段子冲。只是我那时候固执，嫌弃人家穷，一直不同意他们来往。后来为了让段子冲死心，我就叫他去中原考功名，让他考到功名再回来找明珠。这一去就是三年。当初和他一起出去的未明早就回来了，可是子冲从此杳无音讯。我已经飞鸽传书让那边的朋友帮忙找他，但是只怕他还来不及回来，明珠就已经。”东方若说着说着已经哽咽，他闭上眼睛用手扶着额头。
宛如等东方若情绪稍微平静些问到：“城主是要我们帮忙寻找段公子么？”
东方若摇摇头：“不是不是。我那边朋友多，只要他还在世，找起来也快。明珠现在就是想见子冲最后一面。宛如姑娘你医术高明，我是想明珠要是挺不住了，宛如姑娘能不能想办法将她的遗体好好保存一段时间，至少等到子冲回来。我想让子冲最后见到明珠时，明珠仍旧和生前一样美丽。”
宛如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个不难。我可以让明珠姑娘至少在一个月内都一如既往美丽。”
东方若连连诚谢：“那就太谢谢宛如姑娘了。希望子冲能快点回来。
正说话间，忽然小翠飞奔进来带着哭腔：“老爷，老爷，小姐她！”
众人心里一紧，赶紧跟着东方若去了东方明珠的闺房。东方未明握着东方明珠的手，眼泪不住往下掉。东方若跑到床前，东方明珠气若游丝，已经说不出话了。
“明珠，你，你还有什么心愿么，爹一定帮你完成。”东方若哽咽着说到。
东方明珠摇摇头，只是望了望左手上的香囊一眼，这是段子冲送给她的礼物。
东方若哭到：“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子冲回来见到你最后一面。”
东方明珠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眼角一行清泪慢慢流下，不一会儿，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明珠！明珠！”东方未明见妹妹去世了，伤心地哭起来。大家看了心里也难受不已。
宛如连夜给东方明珠的遗体做了处理，她用药物把东方明珠体表的毒素吸收了让皮肤恢复了白皙。东方若把处理好的遗体放在大堂的棺材里，遗体周围放满了鲜花。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个书生失魂落魄赶了过来，在东方明珠棺材旁放声哭泣。大家被大厅里的哭闹惊醒，纷纷起来查看。只见东方若和东方未明站在棺材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趴在棺材旁哭得昏天暗地，这人正是段子冲。
“明珠！都怪我来迟一步，为什么！”
段子冲不断自责和哭泣，东方若忍不住责备到：“明珠昨天才走，为什么你早不来迟不来。这三年里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明珠走之前还在惦记你这一无是处的穷小子，是你害死了她！”
东方未明忙劝住东方若：“父亲，子冲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段子冲忽然傻笑：“呵呵，是，我果然是一无是处。三年来，我一直四处奔波，因为没有钱财，得不到人引荐，我一事无成。我配不上明珠，没脸回来，这次在城外等了三日却始终不敢回来找明珠。是我窝囊，是我害死了明珠。天啦！”忽然段子冲从口袋里抓住一包石粉猛地望嘴里塞了进去。众人吃了一惊，可是已经拦不住了。
很快段子冲的嘴角开始流血，他断断续续说到：“东方城主，我最后只求你一件事情。希望，希望把我埋在明珠旁边，我，我想在下面，好好的，保，保护她。”段子冲说完扶着棺材倒了下去，众人看着他的尸体唏嘘不已。
东方未明看着死去的段子冲忽然说到：“爹，我有个不情之请。”
东方若望了他没有说话。东方未明继续说到：“给明珠和子冲办一场冥婚吧。明珠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能和子冲长相厮守的。”
冥婚就是给死人办的婚礼。古时候富贵人家若子女不幸早死，父母怕他们死后在阴剑孤单，会为他们配冥婚。
东方若嘴角微动，还是没有说话，他看着段子冲的遗体，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翌日出葬了，段子冲的遗体被穿上了新郎服装，打扮得十分俊美和东方明珠的遗体一起躺在一口棺材里。大厅的桌子上摆着东方明珠和段子冲的画像，旁边插着红蜡烛。东方若穿上了他最喜欢的礼服坐在旁边。常青他们和其他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分列两旁。
到了吉时，外面乐队开始吹唱。一个打扮得很庄严的阴阳先生端着一盆花瓣围着棺材慢慢撒花，嘴里念念有词。等一系列仪式办完，阴阳先生喊了一声：“起轿！”顿时进来八个大汉抬起了棺材。乐队开始往外走，边走边吹，棺材跟在后面。东方若颤巍巍地站起来跟在后面，东方未明扶着他。许多人都出来送行了，整个来寿城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最后队伍来到选定的一处风水宝地，东方若最后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命人合上盖子，将两人下葬了。
处理完东方明珠的后事，众人告辞。东方若送了许多盘缠，东方未明送他们到官道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东方公子请回吧。”宛如对东方未明说到。东方未明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次实在是麻烦各位了。”
阎百川内疚地说到：“要不是我们引来了铁幕淫僧，明珠姑娘也不会毒发。”
东方未明安慰他：“此事跟你们无关。明珠的病不是一两天了，能活到现在其实已经是个奇迹了。至少最后她能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不再受病痛折磨。”
常青拍了拍东方未明肩膀：“未明兄，你真是个好人。对了，我们此去萨马尔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希望你能抽空去找剑痴前辈，把刘宝格囚禁白露前辈的事情告诉他。如果剑痴前辈出手，一定能够救出白露前辈的。”东方未明听了点点头：“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的。师娘多受一天苦，我的心也多难受一天。——父亲身体不好，我有点担心。那我就送到这里了，各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东方未明走远了，董雅琼忍不住问常青：“常大哥，我师父曾经打伤你，夺走莫邪剑，为什么你不恨她，反而要去帮她？”
常青想了想说到：“其实你师父本性不坏。她只是一个因为剑痴前辈的事情有时候行事未免极端。你不是曾经告诉我她抢莫邪剑只是为了送给剑痴前辈做礼物么。也许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有时候即使做的事情会是错的，他/她也会义无反顾地错下去吧，这就是爱的魔力吧！”
一旁的宛如听了默默转过头。北风渐渐大了些，吹在人身上有些冰冷，冬天已经来了。就这样，四人迎着北风继续踏上了去萨马尔的漫漫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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