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惊人真相
风波亭内，林虚子端着一杯铁观音望着远处悬崖下的大海若有所思。忽然，童子进来禀告：“道人，有人拜访。”
林虚子心中泛起一丝轻微的涟漪，他眉头略皱不过很快又平淡如水地问到：“来的是国师，还是几个年轻人？”
童子答到：“回道人，来的是几个年轻人。”
林虚子说到：“哦，那请他们进来吧，不要声张。”
“是。”
童子说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常青他们跟着童子走了进来。
“见过林道人。”柳翩翩进来说到。长春真人看了看她，想了想然后笑到：“许久不见，令兄现在可好？”
柳翩翩面带忧伤：“义兄已经和义父仙去了。”
林虚子叹到：“恩恩怨怨如过眼云烟，功名利禄有几人看穿。也许只有在死亡面前，每个人才会真的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柳翩翩说到：“道人点化得极是。我们此来，是有事情有求于道人的。”
林虚子听了忽然转过身摇了摇头：“我办不到，我已经归隐了。”
常青见他早已猜透他们的来意，于是有些愤怒地说到：“林前辈即使不管我们这些非亲非故之人，难道对自己的多年好友也袖手旁观？如今长春真人被抓，生死未卜。刘宝格一手遮天，百姓连听个《道德经》的权力都没有。难道林前辈就要一辈子不闻不问，一个人过悠哉悠哉的生活么？”
东方未明听了赶紧扯了一下常青的衣袖，示意他说话不要太冲动。但是林虚子听了并没有生气，只是叹口气说到：“不问自己问百姓，常青，你果然是个善良的孩子，是我差点害了你。”
柳翩翩见林虚子说到这份上就顺着问到：“其实我们此来，除了想请道人帮忙以外，也的确是有一事不知。为何林道人要教常大哥玄明决。其实这种武功本来只适合道人一个人修炼的。”
林虚子听了又长叹一口气说到：“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38年前，江湖上兴起一个门派叫阴阳门。那时大汉乃吕后掌权，行事有些过激，天下不满的势力许多，阴阳门就是其中之一。吕后曾经派人屡次去范湖围剿阴阳门，但是收效不大，阴阳门反而势力越来越大。”
柳翩翩说到：“此事，我听紫云圣人也说过一二。”
林虚子点点头：“不错，阴阳门创建教主正是紫云圣人的师弟柳无冕，也是你养父柳残阳的父亲。柳无冕和朝廷的矛盾日益激化，最后吕后派去行刺他的大内高手竟然全部战败，非死即伤。吕后深为忧虑。”
常青叹到：“想不到我四师叔当年如此厉害！”
林虚子继续说到：“那时我刚刚年过三十，正值盛年，虚荣心极强。俗话说武无第二，我极力想找你师父他们四人挑战，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是在南方一带，我曾经和你师父交手过一次。紫云圣人果然名不虚传，当时他的实力略胜于我，我输了。但是紫云圣人在离开前对我说，他师弟柳无冕才是他们四人中最厉害的人，还希望我能看淡胜败。”
林虚子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面带愧色地继续说到：“人怎么能够这么容易战胜自己的虚荣心呢？后来，吕后改变策略，斥责阴阳门是魔教，也从中做了些挑拨，煽动各种江湖势力去对抗阴阳门。我受不了蛊惑，渐渐地成为了所谓武林正派的领导者。”
常青之前听林虚子说他是因为柳无冕乱杀无辜才挺身而出，想不到原来阴阳门的前身竟然有这样的故事。想到这里，心中忽然对那已经死去多年的阴阳门创建教主有了一股莫名的钦佩。
林虚子继续说到：“之后，自然地我和柳无冕发生了正面冲突。我和柳无冕前后打了三次，最后用十分卑鄙的手段重创了他！”
“啊！”众人听了大吃一惊。原来都只知道江湖上津津乐道，三十多年前，是林虚子重创阴阳门教主，让他不治而亡，想不到这其中竟然另有隐情。
林虚子再也不隐瞒，继续说了下去：“第一次我潜入范湖总舵只身挑战柳无冕。我不带任何人去就是万一我输了，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因为失败对我来说是极其丢人的！但是柳无冕没有以多欺少，他和我在范湖湖心岛公平地举行了一次决斗。柳无冕不愧为一代奇才，他的内力不仅炉火纯青，优胜于我，最厉害的是他的招式和步法，神出鬼没，完全无章可循，又似乎隐藏种种玄机。我败了，败得心服口服。柳无冕没有取我性命，还说我只是被朝廷利用了，希望我有顿悟的一天。”
林虚子猛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到：“我修炼的武功是一种童子功。童子之身保持越久，功力越精纯，所以我一生未娶。本来随着修为的加深，在内力上我有信心逐步追上柳残阳。毕竟当时我正壮年，他已经快五旬了。可是第一次的失败让我心灰意冷，一度闭门谢客，十分懊恼。这时，有一个人找到了我。他就是被誉为子牙再生的大汉开国元勋汉初三杰之一的奇才留侯张良，张子房！”
柳翩翩问到：“我听说张良被誉为800年一遇的奇才，他为何会来找你？”
林虚子继续说到：“不错，此人的确是旷世奇才。张良找我是因为吕后对阴阳门无计可施，最后屈尊去请已经年近六旬的张良出山。其实我与柳无冕第一次决战失败的事情吕后早就通过秘密安插在阴阳门的眼线知道了。吕后告诉了张良这件事情，张良出山后径直来找我。所谓擒贼先擒王，张良一番游说，要我为大汉黎民百姓着想，出手杀了柳无冕。我最后经不起他的游说，答应了他。”
常青问到：“可是，林前辈不是打不过四师叔么？难道是张良有什么绝技传授给了林前辈？”
林虚子脸上的愧色越来越重，他深叹一口气：“他没有传授什么绝技，不过他和我联手算计了柳无冕（开黑）。”
说完林虚子又大口喝了一口茶，开始跟大家讲述他最不愿意回首的那段往事：“留侯说服了之后从我这里了解问了许多柳无冕的问题。当我告诉留侯我败给柳无冕的的原因除了内功修为的差距之外，最主要的是是柳无冕的武功招式和步法。留侯非常感兴趣。他希望我能找机会再引诱柳无冕进行一次比武，好让他有机会观察柳无冕的武功招式和步法，从而找出破绽帮我击败柳无冕。于是我以希望柳无冕给我三次挑战他机会的理由再次约战他，柳无冕竟然答应了。范湖之战算第一次，我已经败了。第二次我们约定在链子崖之巅比试，而留侯就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柳无冕的步法太过奇特，配合他几乎无敌的招式，理所当然我又败了。柳无冕依旧没有杀我，而他的一念之仁最终给他自己画了一个悲剧的符号。”
常青问到：“留侯发现了我四师叔的弱点？”
林虚子点点头：“留侯不愧为800年一遇的奇才。留侯发现柳残阳的步法其实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又处处暗藏玄机是因为本来这就是一种有章可循的秘术。这就是天机法。据传天机法乃玄微子所创，他将宇宙万物的变化化成天干10位和地支12位，组成天干地支法。两者互相配合，环环相扣，不断变化。柳无冕的步法正是熟练地使用了这种神奇的变幻方法。而他的步法同时配合他强大的招式和惊人的内力修为，才让他能够几乎无敌地屹立于武林不倒。留侯发现了柳无冕招式步法奥秘之后，就怂恿我第三次约战柳无冕。因为知晓了柳无冕武功的奥妙，他的出招全部被我预知，步法全部在我算计之内，我竟然在第三次神奇地打败了他。”
这时，常青有些生气地说到：“林前辈不觉得这样胜之不武么？”
林虚子不断叹气：“哎，往事不堪回首！如果仅仅是胜之不武，我也不回内疚这么多年。我没有想到的是，留侯把我也出卖了。我修炼的童子功，由于功力精纯，一般的毒药都不能伤害到我。留侯就利用这点在我第三次与柳无冕决战的时候赐予给我一件锦衣，但是这件锦衣上面早就被吕后下了一种剧毒。柳无冕不愧为武学奇才，在云山古道和柳无冕那场最终决战中，虽然我破了他的步法，但是他仍然不慌不忙，其实形势还是对我不利。他曾经一度使出了前两次我没有见到的招式，其中就有紫云圣人的焚天掌，还有一种奇怪的掌法，柳无冕自己说这是魔刀十六式。所以，尽管破了他的阵法，我还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常青惊叹到：“想不到四师叔竟然如此厉害，连其他几位师叔的绝技都会。”
林虚子点点头又说到：“但是当我中了他几掌并非致命招式之后，形势就彻底逆转了。很快柳无冕就发现自己中毒了，而我仍然误以为是他年老体衰导致体力不继所致。当时我想起自己屡次败给柳无冕，此时终于有胜机，虚荣心作怪之下，竟然对他毫不手软，连连紧逼，最终重创了他。此时，早已设伏的吕后命人对着重伤在身的柳无冕万箭齐发。后来是阴阳门前任左护法拼死相救，救出了柳无冕。但是柳无冕逃回去之后不久就因为伤重不治而亡。留侯知道柳无冕虽然逃走但是必死，在他逃走后出来恭喜我，告诉我了锦衣有毒的事实。我知道真相后一时羞愤不已想要跳崖自尽，留侯拉住我送给我一本他珍藏的《道德经》，希望能够让我心中稍安。后来被我以剑气刻在了山壁之上。我因为不耻这件事情，从此就归隐在这虚道观，每日养养花，喝喝茶，从此再也不问江湖恩怨。后来，留侯把他记下的柳无冕的武功招式传给了他的关门弟子，也就是秋水阁的创教掌门马遥。还把柳无冕的天机法进行了一部分提炼改造，变成了现在的天干地支历法，沿用至今。只可惜马遥资质有限，不然也不会在后襄河一役中败在柳无冕的儿子柳残阳手中，最后伤重而亡。”
众人听完事情的真相，久久无言。江湖一直盛传林虚子率领各派打败阴阳门，重创柳无冕，想不到背后竟然是这样的事实。果然历史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林虚子看了看常青，又说到：“至于玄明决，其实是五雷化极。这种心法只适合我这种修炼童子功的人。因为它会化掉身上的内力，如果在此过程中你强行使用内力，就会让穴位错乱，经脉受损。我骗你练五雷化极，并非我真的想要害死你。只是当初在我大寿之日，我就发现了你体内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这种力量跟我在一本古书中看到的一种叫阴阳神力的力量很像。我怕你将来会掌握这种力量，然后滥用它，给苍生带去无尽的苦难。所以出此下策，诱骗你修炼五雷化极，想把这股力量化掉。但是因为当初许多人说你和江湖谣传的神兵莫邪剑有关系，我怕有人对你不利，就把精金指环给你。希望江湖中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至于伤害你的性命。常青，你后来一定因此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眼看刘宝格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而你始终那样单纯依旧，我才明白真的是我错了。力量的可怕不在于强弱，而是要看使用者是谁。现在也许你的阴阳神力已经被五雷化极化得差不多了，而这样一来，更难对付刘宝格了。哎，34年前我就错了一次，现在我又一次错了。我这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害人无数！”
柳翩翩忍不住说到：“道人，既然你知道你错了，那么现在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眼下刘宝格一手遮天，连皇上都忌惮他。阴阳门那么多冤魂，还有被他利用的各门各派，还有你的至交长春真人。难道你要看着这些人白白牺牲下去么？”
长春真人摇摇头：“你不用再说了。我这双手不做任何事情就是犯最少的错了。常青，我看内力充沛，想必是你师父已经帮你去除了五雷化极的伤害。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希望你们能好好地活下去。”
柳翩翩不甘心：“道人！”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林虚子就摆摆手示意送客，自己不想再听了。东方未明劝到：“算了，柳姑娘，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大家只好起身告辞，忽然常青回头说到：“前辈，你有愧于我，所以我还是想说几句。但是这几句不是为我个人。你最大的错误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做错了之后只想着当一个逃避的懦夫。虽然你的修为睥睨众人，可是你的担当却比我这身边的兄弟朋友中任何一个都不如。我和我的兄弟朋友会去长安找刘宝格决战，哪怕我们全部战死了，我们也心甘情愿。因为当一个逃避的懦夫始终比勇敢去面对要容易得多。而越是不容易的事情，有这么多兄弟陪着我，就说这越是值得我去做。我不会怪你，因为我的内伤已经被我的兄弟朋友治好了，现在我心中只有一腔热血，不会和你一样，形同朽木！”说完，常青头也不回地走了，柳翩翩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从一个少年意气的男孩变成了一个坚强可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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