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终止计划
第二天，叶秦川如他所说，来接莞尔。
他这样的玉树临风，又是T市有名的大人物，自然惹来不少女同事的瞩目。
林莞尔进来，就看见他正拿出打火机来，作势就要抽烟。
余光瞥见了，林莞尔则是道，“这里不许抽烟。”
叶秦川还未来得及点烟，他顿时瞧向了她，见她一双眼睛清澈的望着自己，他默然的，只是将那打火机放下。
他忽然开口道，“终于肯和我说主动说话了？”
林莞尔一怔，这人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叶秦川又是道，“他去看过你，说了什么？”
她？是指宋嫣然？林莞尔默了下道，“没错，宋小姐来和我见过一面，你是想知道我和她说了什么吗？”
现在算是要审问她吗？是因为她在离开之后撞了车，所以来问询吗？林莞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微微一冷，“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全都告诉你。”
叶秦川凝望着她，却是说道，“我问的是江文。”
林莞尔又是一怔，她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怎么又是江文了？
“他去找过你，都说了什么。”叶秦川重复追问。
“没说什么。”林莞尔轻声道。
“你以后没有必要就别见他了？”叶秦川低声开口。
林莞尔蹙眉，“江文吗？怎么好多端端的和他过不去？我跟他都不熟，什么事也没有。”
他却是步步紧跟，也是来了这么一句，“我和她也什么都没有。”
继续转弯，像是在汹涌湍急的河水里，林莞尔如同坐在那木筏上，眼看着前方就是坠落的河崖。可他却又猛追直上，一把将她抓住，不让她坠落，可是河水那么凶猛，根本就无法阻挡，她还是要继续往下坠。
他总是这么说，总是说着什么都没有，却做着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林莞尔沉默，他的手却突然伸了出来，一下子抓住了她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更是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是他的手指，细而长，有着那样的力道。硬是要缠绵的纠缠，硬是要抓着她一起坠落到那湍急的河崖崖底。
“你真有本事，能让我这么生气。”他眸中有一丝挫败，对着她低声幽幽说。
他是在生气？
林莞尔可以这样理解认定，他的确是有生在，可是他又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林莞尔的手动了下，她想要挣开他，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够！他还是那样牢牢紧握住，用十指纠缠的方式，让她根本就挣扎不开！
每次都是挣不开逃不了，林莞尔有些气馁有些气愤，更是无力之中有一股子怒气也横生出来！
林莞尔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生气？你又凭什么生气？”
叶秦川并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林莞尔。
林莞尔又是道，“是因为跟江文见了一面？他是你的手下？”
她的反问继而连三，叶秦川愈发沉默。
默了一下，他开口道，“他是我的兄弟，你要和他保持距离。”
“保持什么距离？我和江文之间有什么距离不距离的？”林莞尔又是反问，她不愿再退缩不愿再让步。
叶秦川却是皱眉，是这样吗？或许，只有她不知道而已！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发觉江文对她很不一样。
“可是你呢？”林莞尔一双眼睛凝望着他，眼底定格着他的俊容，那一张鬼斧神工雕琢过的俊容，他足以让任何女子为他疯狂，可又凭什么以为，就能够这样的安然姿态。
“我和江文，他有为了我瞒着自己的另一半？他有看见我手指割伤了，就抱着我去医院，守了一个晚上吗？他有在没有人的地方，转眼就亲我吗？”林莞尔一鼓作气，将那些话全都说出了口。
那压抑克制了那么久的话语，在他此刻说着让她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时候，她无法再忍耐！
“叶秦川，如果你觉得像是现在这样，你和她之间，同我和其他男人之间是一样的，那我没有话好说了。”林莞尔的声音很轻，“因为我和你的观念，完全不一样，认知也不一样。”
她的声音落下，却未曾散去，一直在叶秦川的耳畔定格。
叶秦川原本一直是沉默的，只是沉静地在聆听，但是捕捉到了她那一句话，他仿佛幡然醒悟了一样！
“你都看见了？”叶秦川突然开口。
林莞尔蹙眉，她不否认，也不需要否认，“没错，我都看见了！”
就是那一日，他和宋嫣然的亲吻，她此刻的记忆犹新！
“所以，你是在为那件事情生气？”叶秦川立刻询问。
林莞尔有一丝恼意，若是平常，她是绝技不可能去坦然承认的，哪怕他站在那里不动，都能吸引到女子的目光。可是，林莞尔此刻应了，“我没有那么大度，我做不到这么大度！如果你认为我就是该这样，那么你错了！或许，你应该找一个更听话一点的妻子！”
她蹙着眉，更是负气一般说着话语！
叶秦川的嘴角扬起了，他的眼中有光芒也聚集而起了，“所以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肯在那天让我碰你，也不肯让我亲你？”
“……”林莞尔抿着唇不说话。
“所以你现在不肯搬回家去住，也是因为这个？”
“我们走吧……”林莞尔发现自己快要负荷不了。
叶秦川却是紧抓住她，哪里肯让她在这个时候逃跑，他的手按住了她，他突然笑了，用一种肯定的语气，仿佛是吃定了她一般，“莞尔，原来你是吃醋了！”
吃醋？吃醋！
这两个字够生涩，却也够分量！林莞尔心头愈发乱了起来，他又在身旁不厌其烦不依不饶地追问，“是不是吃醋了？你是不是？莞尔，说话，回答我？你就是吃醋了！”
她才不会说！
是的，不会说的！
林莞尔沉默的功力，那是非常好的，她也不打算走了，就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声不吭。
“你吃醋了，我知道，我知道。”他却很是仿佛有些高兴的样子。
这人怎么就能这么讨厌？
林莞尔此刻好想自己是个聋子就好了，那么就听不见！她更不想见到他的笑脸，一副被他料中的愉悦兴奋，她转过头去，别到一边，不看他了！
可是却突然，听到了椅子被移动往后的声音，他竟然站起身来了！
林莞尔下意识一回头，却见他一只手扶着桌子，高大的身躯一下豁然而起，罩下一道黑影来！她惊住了，有些反应不及。下一秒，她的脸庞被他轻轻扶住，他的唇就落了下来，是轻绵的，温柔的，舌头探了进去，轻柔的卷住吸允，而后在缠绵之中轻轻放开！
那一阵酥麻感觉，一下子就传递而来，林莞尔宛如触电！
叶秦川俯身瞧着她，他微微弯着的眼睛里面，是好看的光芒，胜过阳光的光芒，“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林莞尔负气的抬手，擦了下唇瓣。
见她擦拭的小动作，叶秦川知道她还在生气，他又是说道，“我向你保证，我跟她没什么，我都有点讨厌她的。”
林莞尔又不说话了。
“我都保证了，这样还不行？”他一脸的真挚和无辜。
林莞尔余光瞥见那神情，终究有一丝软化。
叶秦川瞧着她更是有些没辙，只是心里边却是舒畅了，仿佛这几天以来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去。
现下，他看着林莞尔，她一向冷静自若，总是微笑的她，竟然会说这么多话，竟然还承认自己并不大度，摆明了是在吃醋。这样的她，让他越看越是高兴，就连那抿紧的唇，怎么看都是在像索吻一般！
叶秦川眼中一灼，他又是低头，俯身栖向了她！
林莞尔这次察觉到了，她惊呼，“你做什么！”
“消毒。”
“什么……”林莞尔躲闪不开，他又是喃喃着道，“你来消毒。”
唇又覆在了一起，比起方才的缠绵温柔，却是犹如热浪袭来一般，林莞尔被他吻的躲避不了，她要往后退去，椅子都发出声音来，叶秦川却是拉住她，不让她往后！他的吻，如同他的人，霸道的无可复加！
却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有人进来了！
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了！
“莞尔，文件打印好了！”那是小孙的声音。
而她的身后，还跟随着虹姐。
里面还在亲吻的林莞尔，因为看见那大门打开的光芒，她惊到不能自己，赶紧拍打他！
叶秦川也立刻停了下来，他扭头望了过去！
“进来怎么不敲门？”叶秦川回头问道，一副教育的口吻。
谁知道这个时候，小孙却是很听话，一句话也不说就将门给关上了！
林莞尔尴尬到不能自己，她的脸都红了，更是愤怒地瞪着那罪魁祸首，“都是你！”
“谁让你不回家？我忍得住吗？”他倒是直接来一句，又开始推卸责任。
“现在要怎么办！”林莞尔懊恼，被同事给看见了！
叶秦川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冷哼着道，“不要担心，这很正常，我们是夫妻啊。”
林莞尔无言，总之混乱无比！
叶秦川却是伸手，将她微乱的秀发抚到耳后，“我亲你，这是应该的，天经地义。”
其实叶秦川带莞尔回家，只是叶松晏病情又有些加重，两人看望他之后，叶秦川还要回公司。
路上，心情不错的叶秦川对林莞尔道，“什么时候回家？”
“回去又能如何？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改变。”
“你什么意思？”
林莞尔仿佛早已经沉思好了，她抬眸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暂时没打算搬回去。”
“你还要和我分居？”叶秦川气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难搞了？
林莞尔认真道，“我只是觉得，夫妻有时候分开住一段日子，也是好事情。”
“你到底是要我怎么样？”他不悦质问，她立刻反问，“那么现在，你和宋嫣然都说清楚了吗？”
叶秦川却又是沉默了。
林莞尔见他如此，心里也猜了个大概。她望着对面的他，开口说道，“好，那你去见她，和她说个明白。”
“你去见她，就算是和过去做一个了断。”林莞尔认真凝眸道，如果每个人都有过去，那么此刻，就去和过去做一个了断。
叶秦川回望着她，只是突然一下子，周遭无声了。
林莞尔夺定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叶秦川，如果你选择的是我，那么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他在沉默中，那双眼眸忽然迸发出光芒来，这样的炙热，“好，你等我。”
——
叶秦川一回到公司，保安们立刻就是呼喊，“叶总。”
连带着从进入大厅后，一路上都有人响应尊敬呼喊着，叶秦川则是朝他们微笑，更是朝那保安道，“辛苦了，最近天热，要注意。”
有保洁员在中午的时候进行打扫，叶秦川又经过的时候，也叮咛嘱咐，“辛苦了，最近天热，要注意。”
前台的接待小姐，都已然惊呆了，几个漂亮的公关，眼巴巴地瞧着叶总经过，想着他是不是也会对自己说相同的话语。
“叶总，您好……”
叶秦川步履轻盈地走过，同样地送出了关心，“辛苦了，最近天热，要注意。”
他已然步入电梯离去，那几个公关却是双眼放光！
“啊，叶总朝我笑了呢！”
“不只啊，他还对我说辛苦了，要注意！”
“叶总笑起来就是迷人呀！前几天好像心情很不好，今天怎么就好了？”
也怪不得她们会诧异了，前几天的叶总的确是犹如台风来袭一样，一阵的阴云密布，大雨倾盆狂风闪电，让低气压持续了好久。而今天的叶总，完全是带来了一阵清爽的凉风，夏日里也感觉不到炎热。
只是莫名，叶总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就雨过天晴了？
电梯直达至顶楼，叶秦川往办公室而去，经过秘书室的扣了门，“梁暖，让紫涵，威廉，江文和江武，都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梁暖愣了下，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做什么？
但他还是应了，“是，叶总。”
立刻的，梁暖就照着叶总的吩咐，一一通知了他们。
不过多久，这一行人全都到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几人碰了面，也是有一丝狐疑，搞不懂是什么情况，却是一一进去了。
叶秦川就在里面，他瞧见众人进来，也不招呼，只是等着他们坐下了。
这几人里都是能够沉得住气的，除了江武之外。
“川哥，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情？”江武好奇问道。
叶秦川漫不经心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周末邀你们去爬山。”
“爬山？”江武瞠目了。
江文也是困惑，叶紫涵一双淡然的眼眸里也是充满了好奇。
叶秦川又是缓缓说道，“周末一起吃个饭，顺便去爬山野营，你们的意思呢？”
江文倒是无所谓，“爬山我不反对。”
江武懊恼了，“我对爬山什么的真的吃不消，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一爬山，周一上班，我就趴下了。”
“哦，那你去非洲特训一个月。”叶秦川淡淡说道。
江武举手投降了，“我去！”
“威廉，紫涵，你们呢？”叶秦川又是问。
“周末有个应酬。”叶紫涵回答的很直接。
“调给其他经理去负责。”叶秦川动用了指挥权。
叶紫涵这下高兴了，她本来就不乐意去应酬，相比起去应酬，她宁愿爬断两条腿，这还比较简单。
众人的目光，最后则是放在了威廉的身上。
也唯独他没有说话。
一直寡言的威廉终于这才开了口，“节目不错，可是我对爬山没兴趣。”
叶秦川也不坚持，只是应声道，“那这样也没事，不过你记得准备好礼物。”
“什么？”威廉那道浓眉一挑。
众人也是不懂了，什么礼物？
叶秦川不急不缓说道，“这个周末是莞尔的生日，你不想帮她过生日，其实也没事，只要将礼物补上就可以，不用太贵重，七位数就可以……”
叶秦川那慢条斯理的语气，却是让威廉那张漂亮的魅脸上，一阵阴霾起来。
众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却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威廉被磨的好似没辙了，最终说道，“知道了，我去！”
“哈哈！”江武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叶紫涵也是扬起了嘴角，江武则是捂着嘴在偷笑。
威廉又是被揶揄到底了，他最终只是道，“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最近一直整我。”
三人也纷纷起身离去，走出办公室后进了电梯，江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禁低声道，“不知道会不会请宋小姐去？”
这样的情景，到底是请，还是不请？
可无论怎样，都似乎不能两全。
叶秦川拿起手机起身，他一个电话拨给了叶秦丰。
那头的叶秦丰，缓缓将电话接起。
这两兄弟很少私下的电话交流，叶秦丰也是惊诧的，所以他开口的时候，那低沉的男声有一丝上扬，“秦川？”
叶秦川道，“周末莞尔生日去爬山，大哥要是有空，那就来。要是没空，礼物到了就行。”
还真是不客气！
直接替老婆要礼物来了？
叶秦丰在惊诧过后，他回过神来了，“弟妹过生日，我这个大哥哪怕是在国外，也是一定要赶过来的，周末我一定到！”
“那我就替莞尔多谢你了。”叶秦川笑着一句，没有再说什么了，终是挂了线。
叶秦丰这边握着手机，他也收回了思绪。只是他的视线，却还望着那窗外。
此刻的叶秦丰，正坐在自己的私驾里。他将车子开到了这一片公寓楼这边，他就坐在车里，看着那一整排的公寓大楼，那一层楼里，那一扇窗户。窗户有薄纱隔着，却是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在窗前。
而那抹身影前方，还放着画架，依稀更可以看见，她拿着调色盘，正在调着色在作画。
可是他却不能够看清楚，那层薄纱的后方，那个女子的面容到底是怎样了。
下一秒，只见那窗户里面的她，停下了作画，拿起了手机接听。
叶秦丰沉眸，他不知道她在和谁通话，却是依稀能够断定那人是谁。
公寓的窗户前方，宋嫣然接起了电话，那头是叶秦川说，“见一面吧。”
那仿佛已经是躲不掉的，再也无法再拒绝的邀请，早就在之前，宋嫣然就已经有了感觉。这一刻，她握着手机，心里忽然空无一片，寂静之中，在沉默之中，她终于动了唇，开口应道，“明天下午两点，正好学校有学生画展，就在那里见。”
叶秦川在那头默然“恩”了一声，电话挂了线。
宋嫣然还握着手机，她垂下手来了，低头瞧着那画架。眼中涣散开一切，她扬起唇角，却笑不出来。她站起身来，将那薄薄的窗帘拉起，整个人站在了阳光处，她闭上眼睛，呼吸着阳光炙热的感觉。
宋嫣然想，她要好好调整自己。
明天，明天就见面吧。
而在那窗外隔着一条道路的路边，那一辆车子里，叶秦丰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她接了电话放下，又是忽然他眼眸一凝，因为他看见她站在了窗口！
清楚的看见，她闭着眼睛，在迎接阳光的洗礼一下！
她还是一样爱穿紫色的裙子，和以前一样，是一抹淡淡的紫色，很是漂亮。
叶秦丰就坐在车里，透过车窗静静瞧着她。
看着她的脸庞，终于好似瞧不见，前几天的伤痕，许是离的还有些远，但是她的肌肤却在阳光里模糊而清澈。
他没有下车，没有开口呼喊。
而她自然也没有察觉，其实有人开着车，在这里坐了很久。
有些距离，可以那么近，却也可以那么远。
又是一日午后，手机作响。
林莞尔的手机在办公桌上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来。
她从忙碌的工作中伸出手来，接起电话来听，却是根本就没有看对方是谁，而那头却是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莞尔。”
刹那之间，林莞尔没有心思再继续工作了。
她认出了这个声音，那是莫绍谦！
林莞尔凝眸抬头，又听见莫绍谦在那头道，“是我，没有打扰到你上班吧？”
“没有，我不忙。”林莞尔轻声急忙回道。
“前几天就想给你打电话找你，但是有点事情给耽搁了。今天想见见你，你看你方不方便？”莫绍谦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带着关心。
林莞尔微笑，“方便的，都可以。”
“那你定个地方吧，晚上一起吃个饭。”莫绍谦仿佛是松了口气，很是高兴道。
林莞尔想了一瞬道，“就景福轩好了。”
和莫绍谦谈妥之后，林莞尔挂了线，余光不经意间瞥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
已经是下午过两点。
午后两点的美术学院，那一座深深学府。车子开近之后，就可以瞧见那座学府是如何的充满了神秘气质。待到开近到学院前，会被那高高直立的门牌所吸引，“美术学院”这几个大字，经由伟人妙书，格外的有气势。
叶秦川将车子停在树荫处，他下了车，便独自往里面走去。
盛夏八月，又是正值午后最炎热的时候，走进学院的一路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
那几个学生瞧见那西装革履的男人迎面走来，莫不是要瞧上几眼。
这长相好看的男人，美术学院里自然是不缺的，各有千秋数不甚数，只是这样一个在阳光下绿荫下漫步前行的男人，又是这么一身打扮，会让人忍不住观望回头。
美术学院的校园风景非常优美，校舍更是整洁，鸟语花香，古树参天碧绿一片，在夏日里并不觉得酷暑，漫步而行，有丝丝的凉爽感觉。只是一路这么走了过去，他云淡风轻的像是一片云彩。
叶秦川喊住了前方的几位迎面走来的学生，开口询问，“学生画展，在几号楼？”
那女学生脸上一红，赶紧回道，“在三号楼。”
“谢谢。”叶秦川微笑，经过了他们身边。
那女学生还在脸红，旁边的男生大抵是她的男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喂，别人都走了，你还在脸红什么？”
“要你管哦，你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嘛？”那是一对年轻的恋人，在嬉笑着青春。
叶秦川又是走着，往那三号楼走去。
穿过一片树林花坛，绕过了操场，便寻到了那一幢三号楼。一进三号楼的底楼，就可以看见悬挂的清楚标记。美院的学生画展，在这幢楼里举行，更是直接在这里开始展览。从底楼的大厅里，那一幅幅图画都展示了出来。
在大厅的橱窗里，一直沿着走廊，一直沿着楼梯，楼梯的墙上都是，仿佛是在指路，指引他往楼上而去。
此刻，叶秦川独自一人前来，他的步伐沉稳而夺定，踏上了阶梯。
只在楼梯里，忽然就听见了一群笑声，很是欢快的笑声。
那是学生们在谈笑，期间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依稀是在为他们解说，一些作画时的技巧，十分高水准。
叶秦川的步伐继续，终于踏上一个转角，抬头一瞧，在五楼的那一方空旷的公共厅里，几个学生围绕着那个长发的女子，他们站在一幅巨大的画前，正在做着学术分析和探讨。
“你们看，这里的色彩和线条，还不够鲜明，我个人比较喜欢明快，当然，有时候暗影的处理方面也是可以很微妙的……”那是宋嫣然，她一条简单的白色裙子，站在学生们前方，侧身对着他，正在讲解着。
而那些学生们，就纷纷发出自己的探讨来，气氛很是热络。
让人不忍心就这样打断。
于是，叶秦川走上楼梯后，就定在楼梯口那里不动了，他只是静静瞧着他们。
那一方人还在讨论，颇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态，直到要往下一幅画作移步的时候，那一行人之中，才有人扭头瞧见了他，立刻是一怔，随即眼中放光大声喊道，“有帅哥耶！是大帅哥！”
“你又犯花痴了？”有人在回嘴，却是连带着众人也纷纷回头。
这一回头瞧去，果然瞧见了一人站在前方，他身形极高，眉眼俊雅，和普通的帅哥比起来，更是养眼。特别那气质，那姿态，简直就是无法用词语来形容，让这一班学生瞧的瞠目结舌，一下没了声。
反倒是宋嫣然先开了口，她微笑着道，“什么时候来的？”
叶秦川也开口回道，“就在刚才，看你们聊的这么热络，所以没有打断。”
宋嫣然朝他点了个头，而后又朝学生们道，“那暂时到这里，我先走开一下，一会儿再回来，拜拜。”
“学姐，拜拜。”学生们也很识趣，纷纷微笑着挥手，只是那笑容里却带着百转千回的笑意，一看就是将他们看成是一对，无疑是暧昧难清。
宋嫣然走上前去，又和叶秦川两人双双走下了楼去。
他们身后，那群女孩却是议论开了。
“刚刚那个帅哥，该不会就是学姐的男朋友吗？”
“一定是啦，他们好配哦！”
“哇，好帅的帅哥，学姐真是好眼光！”
“我们学姐也很漂亮啊！”
“喔，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
从五楼直下，两人随意地走着，也随意地聊着天。
“教授知道我归国了，最近也没有事情要忙，正巧这里学生们也办画展，所以就让我来看看。”宋嫣然轻声说。
叶秦川应道，“教授身体还好？”
宋嫣然在学院里就读的时候，那位教授，叶秦川也是见过的。其实不只是见过，还很熟才对。
宋嫣然笑了，“恩，挺好的，教授身体很健朗。”
“今天的画展怎么样？”叶秦川欣赏着那些画，也是自然地提起询问。
宋嫣然则是以专业的眼光了，她的视线扫过那墙上的画作道，“画功都让人印象深刻。”
“能进美院的学生，基本功是不会差的。”
这是当然，这里可是T市首屈一指最好的美术学府，培养了许多的优秀人才，也出了不少的现代画家。
宋嫣然笑了，“不过还真是看到了几颗明日之星。”
叶秦川见她饶有兴致的样子，他调侃道，“宋小姐现在是要打算招学生当老师了？”
“我？”宋嫣然狐疑着笑道，“我可还不够这个资格，不过老师要是还愿意收学生，那我很愿意当师姐。”
叶秦川凝眸不语，宋嫣然的步伐还在往前，她的手指抚过那一幅画的画框，“这么多年，有很多事情历历在目，恐怕，有时候就算是自己想忘，也忘不了。”
叶秦川沉默了，宋嫣然突然步伐一定，她翩然转身，站定在一处，站在他的前方，“之前就说要见我一面，单独出来见，那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是要和我说什么呢？”
终于，话题还是到了这里，像是整个夏日，炎热的燃烧着进行，可是最后还是要进入到下一个季节里去。
叶秦川的眸光对上了她，低声说道，“我本来想你帮我，可是，我妻子现在因为你觉得不高兴了，所以……”
脑子忽然一热，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突然感到很难过。其实整场下来，她早就看的清楚明白，可是当真听见他说的时候，宋嫣然还是发现自己无法接受。
此刻，宋嫣然又听见他说，那种感觉又强烈了几分。
她平静着心情，轻声开口，“你真的愿意为她付出那么多？”
叶秦川没有说话，他的神情却代表了一切。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决定，可能会让你输掉，让你一无所有，她真的值得你为她付出至此？”宋嫣然想起之前种种，她心中在酸涩的同时，还有歉然。
“哪怕给我一点点的时间都不行？你明明答应过……”在彷徨过后，那深深的落寞过后，在还未能完全平静的时候，宋嫣然看见他的双眸，那样的沉静，一如那天，她上前去亲吻他，她看见他的眼中，也是这样的平静如水。
叶秦川只是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可以，可是，现在发现不行。”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她真有那么好？”宋嫣然忍不住询问，迫切的渴望，从他的口中听到有关于他的那一位。
叶秦川沉默，他似乎是在沉思着，要用怎样的形容词去形容她，这样才比较恰当。
可是似乎，所有的形容词都不够。
忽而，他扬起了唇角，那笑有些无奈，却是宠溺，是迷雾散开后拨云见晴的明媚。
“她，有点笨。”他低声回道。
真的笨吗？
也许是吧。
可是又怎么会只是这样而已呢。
然而，宋嫣然突然就好羡慕，羡慕着那个被他说着“笨笨的”女孩儿，羡慕着那个叫林莞尔的女孩儿。
阳光大片照下，晒在他的俊脸上，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灿烂。宋嫣然突然想起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叶秦川也是爱笑的。
此刻，因为另外一个女孩子，他的眼底有了光彩。
宋嫣然此刻，在羡慕的时候竟然还萌生出一丝不甘来。
她分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还要不甘什么，都已经到了此时此刻，知道结局不可更改，知道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一切都有了定数。可是，还是不甘。她轻轻握住了双手，还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还有太多的回答，想从他的口中听见。
比如说——
“你和她，什么时候结婚的？”宋嫣然还是问了。
叶秦川看着她，正要开口——
又是突然，有一道女声插了进来，“嫣然？哎？你不是叶秦川吗？”
两人纷纷回头望去，却见到是那位老教授，花白了头发，戴着一副眼镜，她很是高兴地看着他们，认出了两人后，便朝他们走来，“真的是你，叶秦川！我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只能从那些电视新闻里面，看到你的消息！”
老教授当年是宋嫣然的老师，对她很是看好，叶秦川和宋嫣然曾经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眼下，老教授很是高兴，她笑着说，“今天晚上，可要让你请我吃饭了！”
叶秦川自然也不拒绝，“那是当然。”
宋嫣然在旁微笑，她好似回到了过去，只不过是物是人非而已。
这边教授又带着他们在学院里游逛，一路聊着到了傍晚，再一起离去。叶秦川开车，载着她们去餐馆。随意找了一家，等到了餐馆后，叶秦川让她们随意点菜，而他自己则是离开了一下。
教授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说道，“嫣然，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可真是好！我就知道，你们是一定会在一起的！”
教授在感慨当年，那些过往这样的历历在目，宋嫣然想忘记都难，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想忘怀。但是现在，她沉默着，突然说道，“教授，我们没有在一起。”
对方一怔，狐疑地抬眸望向了她。
只见宋嫣然微笑着，她扭头道，“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我们没有在一起。
……只是朋友。
那教授却是不信的，只是一副她全都明白的神情，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好了，我一会儿就不拿你们开玩笑了，我明白！”
不，没有人明白，没有人，连她都不明白。
宋嫣然黯然地看着菜单。
包间外边的回廊里，叶秦川却是在打电话。一通电话打到了林莞尔这里，林莞尔接起了。
“下班了？”叶秦川问道。
林莞尔应了一声，他又是说道，“今天晚上，我约了宋嫣然一起吃饭，她的教授也在。”
他像是报备一般，让林莞尔怔了下，随即她了然了，“知道了，那快去吃饭吧。”
“哦。”
“好了，挂了，我有些事情要办。”
叶秦川收回手机，安然无恙的姿态，很是自然地经过那侍应生身边。
林莞尔来到景福轩的时候，莫绍谦也凑巧是刚刚到。三人就在大厅里撞见了，莫绍谦很是高兴，他是单独来的，林莞尔则是定好了包间，就要让服务生带着他们往那包间而去。
“先生，小姐，这边请……”那服务生带着就往回廊里去。
只是在经过其中一间包间的时候，有一道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闪现了一道人影，林莞尔步伐一停，瞥了一眼，却是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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