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月下孤狼
“咕咕——咕——”
初春，昏暗静谧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嬴临警觉地睁开眼睛，同时手臂小幅度地抱进怀中的小孩，不动声色地感受着林中的异常。
“咕——”
嬴临：……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嬴临有些无语地看着怀中小孩——的肚子，然后，又一阵“咕咕”声自小孩肚子中传出。
安静的树林中，两人面面相觑，耳边是清晰的肚子叫。
小孩趴在嬴临怀中，紧张地抓着嬴临的手，两颗黑琉璃般的大眼睛慌张地看着自己的小肚子，似乎在奇怪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会发出声音。
嬴临伸手拍了拍小孩的后背，颇有些安抚的意味道，“别害怕，这是正常反应。一般肚子饿了，就会响，这很正常。”
小孩一双眸子水灵灵地看着嬴临，听完嬴临解释后，终于有些明白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会响了。小手伸到嬴临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小孩软糯的声音自嬴临臂间响起，“这儿也会响吗？”
隔着一层衣物，肚子被小手轻轻地覆在其上，嬴临顿了顿，才道，“会响，不过，只有饿的时候才会响。”
“哦。”小孩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嬴临，“哥哥，我饿了。”
听到小孩这么说，嬴临也有些内疚，之前没带过孩子，嬴临自己累了就靠在树上休息，完全不记得小孩还没吃晚餐，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独自饿到现在，确实是嬴临的不对。
一边反思自己的不足之处，嬴临一边翻着包袱找吃的。
突然，正在包袱中的手顿住了。下午发生的事太多，嬴临脑子已经十分疲惫，是以一时没想起来。包袱里的小部分干粮中午就和小孩一起吃完了，现在嬴临的小包袱里什么吃的也没有了。
其实是嬴临怕食物放在包袱里会坏，于是买了一些包子、杂粮饼放进了系统空间。只是，放的时候是简单方便，现在要嬴临拿出来……
看了看怀中巴巴望着自己的小人儿，嬴临面上依旧十分镇定，内心早已不知道想些什么去了。
“小家伙，是不是想吃的了？”嬴临硬着头皮开始哄小孩。
“嗯。”怀中的小脑袋乖巧地点了点。
“那你闭上眼睛，哥哥给你变个戏法，变完吃的就来了！”正直不懂得哄小孩的二十五岁大龄青年第一次放轻声音，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声音轻声轻语地哄着小孩。
虽然不知道嬴临口中的‘戏法’是什么，小孩还是乖乖依言闭上了眼睛，肉肉的小手挡在眼睛前，那副对嬴临全心依赖的小模样让嬴临心中的那些警惕、无奈瞬间消失，反而多了些欺骗小孩的罪恶感。
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盖在左手上，嬴临快速地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些用油纸包好的包子，卷饼。
“好了，睁开眼睛，吃的来啦！”
小孩依言睁开眼睛，然后……什么吃的也没看到。
小孩本来就饿，忍了这么后什么也没看到，一时间就觉得嬴临在骗他，当下小嘴一抿，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哥哥骗人，骗人……没有吃的，呜——”
“别哭，哥哥不是……吃的在这，在这，快看，哥哥没有骗人。”看小孩要哭了，嬴临也没什么心思逗他，赶紧掀开盖在手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哄孩子……
即使看过再多次，嬴临也没法理解小孩这说哭就哭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小孩一边小口吃着包子，同时还不忘不时哼唧几声。嬴临忍不住靠在树上反省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很过分？
小孩的心思你别猜！
夜幕降临，四下一片寂静，偶尔有小动物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几根柴火搭成一个小火堆，噼里啪啦声在静谧的林中增添了几分气息。
少年倚树而坐，月上枝头，这寂静无人的山林间，突然生出了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苍茫孤寂之感。
怀中的小孩早已熟睡，此刻的嬴临像是褪下了满身铠甲，一身气势恢复如初，毫无收敛。月光下，整个人如一匹孤寂高傲的狼，又像是一柄朴实内敛的匕首，锋利而危险。
“宿、宿主！”系统刚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宿主一副吃人的模样，浑身狠戾之气全然暴露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下，当即吓了一大跳。“宿主，你……你没事吧？”
“没事。”嬴临看着不远处张牙舞爪的火焰，一双漆黑的眸子随着烟火忽明忽暗，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没事？系统就是再心大也发现不对了，难道这就是宿主的真实面目么？好可怕……
某只智商略欠费的系统心酸地对月长叹，早知道宿主是这副模样，求退换，求解绑……
“怎么？你大半夜的出来就是来问我有没有事的？”少年忽然出声，狠戾的眼光透过空气望向系统，语气十分不满。
某只系统腿一软，当即就跪了！
“那、那个，我是看你没睡，想告诉你，主线任务开启了，发布主线任务：前往元都，密探嬴氏家族墓地。”
看着某系统一副胆小软弱的模样，少年闭了闭眼，有种熟悉的无力感。
自己又没把它怎样，这一副被黑社会威胁了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其实，深林中的嬴临确实是恢复了真实的自己。
嬴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之后又独自在冷酷的社会上打拼。旁人是性子越磨越平和，而嬴临呢？从小就是一个孤独凶狠的小狼，虽然看着凶狠，实际却连爪牙都没长好，在孤儿院受了不少欺负。后来嬴临步入少年，心智更是以旁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成长起来，进入社会，嬴临非但没像幼时那样被人肆无忌惮地欺凌，反而以不容抗拒的绝对性力量在社会上站稳脚跟，抢得一席之地。
经历多了、磨练多了，嬴临也从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狼变成了凶狠霸道的狼王，而这狠戾的性子，也就更扳不回来了！
至于平时那副温润如玉，沉着自持的模样，也确实是嬴临经过伪装后在人前的模样。在社会上打拼久了，嬴临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和他人毫无交流。社会是一个大集体，不能融入其中，就只有被排斥、被抛弃，于是心智成熟的嬴临很快根据环境改变了自己，将自己变得更适应人群。嬴临敛住一身戾气，慢慢打磨自己，将自己隐藏在社会的深处，成功地变成了世人眼中谦逊知礼、才华兼备的社会精英。
不过，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这面具待久了，谁又能说不是戏子的另一面呢？
毕竟，狠戾的是嬴临，温润的，亦是嬴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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