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示威
伊月离开天一病房,远远听见美拉叽叽呱呱,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
美拉看见伊月过来,屁颠屁颠跟着她进了值班室,关紧房门,神秘兮兮地告诉她,罗笠人选中的那个女病号,是她们当年在白鹿桥的邻居!
伊月听到“白鹿桥”,眼睛闪了闪,哦了一声,问是哪个邻居?
“也不算是邻居,我记得当时她和她爸爸,住在桥边临时搭建的简易房里,她爸每天去工地上干活,她木呆呆的不爱说话……”
美拉吧啦吧啦,伊月毫无印象,她平生唯一一次跟“桥洞”有交集,就是捡到某只该死的“流浪猫”,被坑得差点没爬出来。
她叮嘱美拉,既然从前是街坊,现在又住同一家医院,没事常走动,交换一下治疗方案。
美拉扁扁嘴:“罗主任防咱们跟防贼一样,甘露也是个小势利眼,昨天我去看她还有说有笑,今天就爱答不理,旁边的病友悄悄告诉我,说罗笠人昨晚警告她,不准跟咱们聊天说话……”
美拉愤愤不满。
伊月也觉得罗主任小心眼,但眼下双方水火不容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聊天不往来也好,免生是非。
绿肥红瘦,转眼暮春。
阚东成在东华住了一个多月,明伤暗伤都已痊愈,还赖在医院不肯走。
华鹏起“探病”以后,接下来的几天,来看望的他络绎不绝,美拉招架不住,拉着伊月清场撵人。
通往天一号病房的楼道上,高高矮矮堆满了花篮、果篮,一眼望不到边,伊月喊来保卫科的人全部搬走,能吃的吃,能分的分,物价膨胀,浪费可耻。
美拉惴惴:“伊大夫,这都是阚总的东西,咱们这样替他做主……不好吧?”
“跟那坏蛋客气什么?他的东西白白扔在这烂掉,还不如分了做善事。”
伊月一副打土豪的架势,推开天一号病房的门,没有美拉说的探病亲友团,只有一对孪生美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穿得也一模一样,都是网上卖的那种性感护士装,妖娆多姿地缠着阚东成,场面香艳凌乱。
伊月气得掉头就走。
美拉急忙拉住她,指着那对双胞胎骂:
“小小年纪不念书,跑出来不学好!还要不要脸?这里是医院,不是怡芳院,大夫来了,马上离开!”
阚东成厚脸皮,慢腾腾整理好睡袍,看一眼双胞胎,撵她们离开:
“支票找让你们来的人拿,再告诉他……下不为例。”
孪生美少女极不情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扭着小蛮腰经过伊月和美拉身边,目光怨恨曲折。
病房里,阚东成若无其事,收拾清爽了,坐在沙发上等人来骂。
伊月冲到他面前,手指像锥子一样指着他:
“姓阚的!这里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想发.情去外面,别在病房里乌烟瘴气!我不允许!”
“没问题,下不为例。”
阚东成痛快地答应,笑得像大尾巴狼,点了根雪茄衔在嘴里。
伊月满腹怒气发泄不出,越憋越汹涌,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霸道地命令:
“不准抽烟!掐了!”
阚东成挑眉,“不掐,有本事自己来掐。”
“阚东成!”
伊月咬牙切齿,进退两难。
姬雅已经提醒过她,说医院里谣传他俩有暧昧,所以阚东成才伤好了还赖着不走,拿病房当宾馆住,拿大夫当网红撩,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恨。
伊月用脚趾头猜,都知道那些人会在背后嚼什么难听的话。
阚东成消息灵通,肯定也听过这些谣言,偏偏还老爱气得她头顶冒烟,她越是吃瘪出糗,他越是心旷神怡。
现在他不肯掐了雪茄,伊月也没办法,泄气地撂下一句“抽死你算了”,转身要走。
阚东成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放弃,高举着的手不自觉地放低。
伊月抓住机会,快如闪电地抽走他指间的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斜睨着凤眼无声挑衅:小样,跟我斗!
阚东成没有被激怒,再次拿出一根雪茄,点燃,无声回击。
伊月气馁,看一眼似笑非笑的美拉,不想让谣言继续蔓延,表示惹不起还躲不起?果断走人,走之前还不忘撂狠话:
“姓阚的!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住医院,永远别退房!”
阚东成一把扯住她,不让她走,说她惊扰了他和双胞胎欢爱,必须赔给他。
伊月挣了几下挣不脱,尴尬地满脸涨红。
美拉噗嗤笑出声,抢先一步离开病房,“阚总,伊大夫,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溜之大吉,气得伊月跺脚。
这是嫌流言还不够多,不够劲爆?想害死她的节奏?!
别人误会就算了,关山会不会也这么想?之前他还提醒她,要注意和罗笠人的分寸,注意和患者的分寸!
伊月犹豫着要不要跟阚东成坐下来谈谈,尽快把他糊弄出院,人走万事皆了,什么谣言都自动歇菜。
没等她调整好表情,琢磨出套路,病房外的楼道里响起咚咚的脚步声。
伊月以为美拉去而复返,微微转过脸,意外看见一位明艳照人的美女,步子摇曳曼妙,身高媲美模特,伊月身为同性,都被她的艳光晃得睁不开眼。
“请问,阚东成住在这间病房吗?”
落落大方,举止优雅,一看就养尊处优,跟刚被轰出病房的双胞胎不在同一阶级。
伊月拿不准她跟阚东成的关系,态度不疏不淡:“他是住在这里,请问您是?”
“宋紫蘅。”
伊月震惊,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姜夫人?宋家的大小姐?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跟这种艳光四射的大美人比,自己小家碧玉都不算,是路边的狗尾草。
宋紫蘅“专程”来看阚东成,伊月以为两人很熟,侧耳听才发现他们多年未见,聊天的重点也不在叙旧和攀亲,而是在说关山。
阚东成一改“放浪不羁”,应对得体,对关山一个多月的照顾表示感谢,对宋紫蘅留学十年归来表示欢迎。
一整套外交辞令结束,宋紫蘅看向伊月:
“伊大夫,我听脑外科的罗主任说,关山从医院申请了一套宿舍……我刚回来,想给家里人一个惊喜,又不想去住宾馆,你看——”
伊月赶紧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递给宋紫蘅:
“宋……姐,小关院长走得急,让我帮忙收拾宿舍卫生,我忙着上班,还没来得及……”
“不麻烦了,我自己收拾也是一样的。”
宋紫蘅接过钥匙,笑得眼睛眯起来:“听关山说,你是他最欣赏的学妹,聪明好学,善解人意……下月初三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欢迎来参加party。”
伊月脸上火辣辣地烧,不敢抬头看阚东成,更不敢看宋紫蘅,像极了被正室逮了现行的小狐狸精,百口莫辩。
她不傻,宋紫蘅的话一扯开头,她就明白人家是来示威,探病只是幌子。
交出钥匙,送走蘅美人,伊月长出一口气,藏在心底的最后一丝企盼也荡然无存。
她跟关山,本来就是师兄妹兼上下级的关系,七年来一直如此,以后也必须继续如此。
小关院长结没结婚,跟她没关系;宋紫蘅亲自来这一趟……没有必要!
伊月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脸色却难看的吓人,郁积在胸口的酸、涩、嫉、苦汹涌起伏。
阚东成一直打量她的神色变化:“伊大夫,那钥匙是关山送你的,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为什么交给宋紫蘅?”
“要你管?”
“宋紫蘅今天来干嘛的……你真懂了吗?”
“要你管!”
“你不是脑外科最泼辣的美女吗?罗笠人那么横都拿你没办法,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干嘛不争取?”
“争取什么啊,我喜欢的男人……不叫关山!”
“那叫什么,阚东成吗?”
“呸!自大狂!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伊月狠瞪了阚东成一眼,没心思继续斗嘴,面色奄奄地坐在沙发上,琢磨着以后该怎么面对关山。
阚东成似乎明白她纠结什么,凉凉地说宋紫蘅的父亲宋老爷子非同一般,关山这几年仕途畅达,离不开这个老泰山的支持。
伊月心里泛酸,忍不住问阚东成:
“关山和宋大小姐是夫妻……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这种猛料八卦,一瞒就是十年,怎么想都蹊跷。
阚东成冷嘲:“伊大夫,只是你没听人说起过,你生活的圈子,跟关山隔着几重山,他想要瞒着你很容易。”
伊月不服:“我来医院实习三个月,也没听同事提起过!”
“宋紫蘅跟关山在国外结的婚,婚后宋紫蘅继续留在国外,关山回到云海发展,他怕别人说他靠裙带,刻意隐瞒了这件事,后来他又认识了你,为了把你骗到手,更不会提……”
伊月懊恼:“小关院长没有骗我!”
阚东成冷笑:“他没有骗你?那就是你心甘情愿当小三了?”
“我——”
伊月语塞,心里堵了团麻一样,憋屈,怼阚东成说什么小三小四,她跟关山是清清白白地关系:
“以为我们都像你,脑子里除了污水装不下别的?!”
阚东成正色告诫:“伊大夫,宋大小姐不是好相与的,关山也不可能因为你自毁前程,趁着大家没有撕破面皮,各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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