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汽油
时薇性格冷淡，却不是没有感情，外人很难走进她心里，如果说时薇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人，就只有牧远了，记忆里那个总爱甜甜地叫她“姐姐”的小男孩。
记得生前最后一次见他他才十二岁，才刚刚上初中，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副情景……所以她才会在认出他的那一刻，怒火差点淹没理智，黑色的指甲疯狂地长出，片刻就结果了两条性命。
这是时薇第一次杀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并没有预料中的惶恐，相反地内心出奇地平静，她甚至还觉得自己下手太快，让两个人死得太舒服了……
时薇的思维越来越不像个人，思想也更趋向血腥，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很难察觉，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除了她在乎的人，世界上任何人所遭受的苦难都引不起她的半分怜悯。
街道的一角，三辆车整齐地摆着，几个青年男女聚在一起。
本来找到车第一时间就是离开小镇，但跟在最后面的两个人，时薇和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踪影，大家只好在原地等待，同时也在讨论一个问题。
汽油不够，不光是秦阳他们的问题，聂子川他们也是，出了这个镇子就不知道哪里还有可以加油的地方，大家的备用汽油都没剩下多少，绝对坚持不到基地，到时候别说走，就是叫他们放弃车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大家正一筹莫展，前方的小巷子里走出来两个人，正是那一男一女，本来大家都对这两个进化人抱着敬畏又新奇的心态，看到他们的人一出现一下子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看着二人越走越近，大家才发现二人后面居然还跟着一个人。
“薇！”露西快步像时薇走过去，她对时薇有一种信心，觉得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况且时薇身边那个才最危险好吧，但不见时薇人时，她还是会担心，现在看到她心里才踏实起来。
时薇身后的少年，低垂着头，这么多人注视打量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心里藏着的是无比肮脏龌龊的经历，虽然已经不是秘密……
抬起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前面之人纤弱的背影，他的手紧握成拳，心底的那丝苍凉又泛了出来，在那些煎熬的日子里，他以为，他的救赎是死亡，但死亡显然没有那个女孩来得快。
没有一个男性愿望把自己这样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女人面前，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男孩，自尊心尤其强，也许艰难的生活磨平了他的不少菱角，连死都不怕的人还在乎别人的目光？但是，当黑暗完全暴露在金色耀眼的阳光下，丑陋的事物会无形中被放大，美与丑一旦有了比较，美愈美，丑更加丑……
女孩看他的眼神冷漠，她看着你，没有任何鄙夷或好奇，这让牧远心里的紧张又难堪的情绪去了很多。
露西也看到了时薇身后跟着的男孩，很稚嫩的面孔，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
时薇：［他不是镇子上的人］
露西看完，心里顿时明了
，伸长脖子向时薇身后探去，一只手抬起来摆了摆，做出一个打招呼的动作。
“嗨，我叫露西，你叫什么？”
……“牧远。”
少年好像不太爱说话，看众人的目光也有些躲闪，似乎不敢直视。
“他也是……”柳梦皱眉问，她没有说完，但她没说完的大家都知道是什么。
“是，看来这些年这些人做了不少坏事！”露西点点头，说道。
大家看少年的眼神已经转化为同情，镇上的人哪一个都不是个好东西，这小孩在一群老虎堆堆里肯定被折磨惨了，每个人都这样想，只不过每个人所想的“惨”法各有不同罢了。
人到齐之后，他们的心思又回到主题上。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把汽油放那儿啊！”李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是啊，镇子不大，但真早去找一样东西却很难，难道真挨家挨户去找？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反应，要是被发现……
“要是没有油，车也开不久。”聂子川说，他走过这条路，他清楚路上所要花的时间。
现在真是想走都走不了，明明知道危险，偏偏链子掉在关键点儿上，这怎么能叫人不捉急，头痛的是现在他们连东西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知道，哪里有汽油。”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
一座古香古色的庙里，孔子像庄严地立在正堂，雕像下的长桌上摆着的香炉盛了一半的香灰，几个黑色的长状物被放在桌子上，这些长状物张极了农家制作的腊肉。
大堂里，有一个圆形的火坑，坑上堆着木材，有熊熊火焰在燃烧。高高的悬梁上挂着数根粗粗的链条，链条的下端是弯起的铁钩子，几根铁链悬在半空，每一个铁钩上面都挂着一块肉，肉的颜色粗浅不一，有的已经变成黑乎乎的一块，有的表面覆盖上一层铜灰色。
被灼热的火焰包裹，亮亮的油光积累在肉条的下方，有橙黄色的油滴落下来掉到火焰里，底下的火堆炸响，油滴在高温里蒸发，发出刺鼻的气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肉焦味儿和一股难闻的气味。
如果仔细观看，会发现，被挂着烤的某些物体，虽然形状弯曲，却与人的腿很相似。
里面的男男女女，大约四五十个。庙宇原本就是为了供人祭拜之用，房顶修得高，里面空间很大，就算同时装下这么多人也不觉拥挤。里面女的穿着暴露，大腿和胳膊都露在外面，她们几个几个陇作一堆，一张张的面孔都很年轻，但眼神和表情却都很麻木，只有在盯着中间火炕上的肉眼睛里才会发出渴望的目光。
几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动手动脚，那个女人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似乎已经习惯。
“瘦子哥，你看都这时候了，老大怎么还没来？”一个长得矮小的男人凑到瘦子面前说道。
瘦子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故作高深的模样一言不发，过了好久，才在矮小男人的忐忑里出声：“派几个兄弟去看看。”
矮小男人听了立马就招呼几个大汉跟着一同走出了庙门。
瘦子看着他们离开，一双眼睛说不出的阴沉。周立军用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以前也没见这么慢，但瘦子心里却是丝毫也不担心的，他内心的自负不是没有根据，眼前的肉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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