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事发
前世进王府后一年,祖母的孝期已经过了,宋恒每晚都睡在两个侧妃的房里。她心中有气,又不能向宋恒发作,两个侧妃也没有来她这里早晚请安的习惯,她便拿了晨昏定省作筏子,罚两个侧妃跪在大太阳底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个侧妃竟然有了身孕,跪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晕了过去。
王太后带着太医赶过来,太医说,要是再多跪哪怕是半盏茶的功夫,孩子就会没了。两位侧妃肚子里怀的可是代王的长子啊。
两位侧妃被抬回去了,杜安锦跪在了自己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头顶是炙热如火一般的烈阳,好容易饶到了半夜,一阵雷声轰鸣之后,水泼一般的大雨就灌了下来,夜风起,她身上一阵寒凉,身子如摆,瑟缩不已。
她也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一个是珍珠,还有一个是男人的声音,她以为是宋恒来看他了,心中正喜,纱幔一掀开,映入眼前的是宋越的脸,杜安锦吓得全身冷汗一冒,伤寒都好了一半。
宋越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顿时气得又要跳起来,他粗鲁地把一枚药丸子塞到了她的口中,给她胡乱灌了一碗茶进去,骂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就这么想给他生孩子?他对你到底有多好?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了!”
她心里还是很委屈的,捏了拳头狠狠地揍宋越,“你滚,你滚,你现在跑来这里做什么?你还怕我的日子过得好吗?”
宋越没有还手,平常她骂他一句,他都恨得要死,她打他,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立在床边,把胸脯送到她面前,好半响,她累了,躺回床上去了,他才说,“你要是聪明一点,就先学着好好保护自己。男人的心最是狠,别以为你帮他生了孩子,他就会对你好。你要是生了孩子,到时候死都不能瞑目。”
宋越说得对。
杜安锦想起自己在冷宫里,决绝地将三尺白绫抛到房梁上去的时候,心里没有半分不舍,唯有不甘。
濮阳王府里有两处好景致,一处是桃园,还有一处是从渭水引过来的一条分支,在上面建了一处平台,雕梁画栋,四面无窗,天冷的时候用席子围起来,在这阳光大好的二月天里,长安城的贵女们围在一起,莺莺燕燕。
杜安锦才从水岸边现身,身影还被岸边的柳树遮挡掩映着,水榭里的娘子们就都看到了,方才喧闹一阵的声音也都渐渐地停了下来。
“杜玉燕,你嫡姐来了,我们就让她评评理,这玉佩到底是不是一对儿,我说我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另外一块,你不信,我刚才也不想说,我等你嫡姐来了就说。”身穿水红色深衣,外罩白色细纱披帛的小娘子,画着烟熏妆,唇上点了口脂,鄙夷地瞥过一眼杜玉燕,眼睛就直直地盯着杜安锦,等着她过来。
杜玉燕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儿,手里捏着玉佩,坐在席子最边缘,嘀咕道,“你明明知道我嫡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冲着你来?你配吗?”小娘子讥诮一笑,就再也不肯多看一眼杜玉燕。
杜安锦还没有走近,就感觉到了水榭里头的气氛,她也并不觉得奇怪。这一次,前来濮阳王府赴宴的小娘子无一不是长安城里功臣勋贵之后,心气儿都很高,特别是看到杜玉燕手中的玉佩,又看到御史丞家的女儿何月娘那气汹汹的样子,心里就明镜儿似的。
她微微垂了垂眼帘,在路口等着她的福书走过了过来,跟在她的身后,低声道,“三娘子配了一块玉,何府的大娘子看到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指桑骂槐,两个人就争论了起来,何家娘子说要等大娘子去了,找您评理。”
“嗯!”
果然,等安锦的脚步刚刚跨进水榭,何家娘子略带一些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把水榭上的红瓦都给掀开了,“杜大娘子,你去哪里了?我们都在,就你不在呢!”
杜安锦笑着走过去,便有那些身份稍微差一些的娘子,朝边上挪了一下,把主位左侧的位置让了出来,杜安锦也不推辞,过去坐了下来。
她笑着和何月娘打招呼,暂时也不答话,而是和濮阳王府的娘子打招呼,“方才想起有一事要和家里的兄长说,就去了桃林那边,托人去寻了兄长出来,一时没有来得及和各位娘子们问安。”
濮阳王宋长一共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正妃张氏常年卧床,府上都是这位被太后亲封的侧妃杨氏在主持中馈。而另一位侧妃窦氏本是濮阳王的通房,生了庶长子之后,濮阳王为她请封了侧妃,后又得了一女。
正妃张氏只生了一位郡主,被太后指给了周吕侯杨泽做续弦,杨泽是杨太后的长兄。
这一次,代表濮阳王府出来招待小娘子们,坐在主位之上的是窦氏所出的女儿,听了杜安锦的话,笑着道,“大娘子真是会说话,还给我们问安呢,我们哪里有资格让大娘子给我们问安?”
杜安锦是平阳侯府的长嫡女,身份地位最是珍贵,只是长安城中,她露面的机会很少,也从未听说她与谁交好过,她活得就好似一团雾。
杜安锦朝何月娘眨了眨眼睛,她刚才这番话,也算是在答复何月娘。
“大娘子来得正好,方才,大娘子不在的时候,我看到了贵府三娘子手中有一块鲤鱼玉佩,这玉佩应当是一对的,偏生我在另外一个人的手里也看到过。”何月娘指着杜玉燕,对杜安锦道,“大娘子,不知道这玉佩是府上长辈赏下来的呢?还是用了别的法子得来的?”
何月娘的气势咄咄逼人,杜安锦端了手边的茶喝,手指头都不抖一下,听她说完,杜安锦便放下了茶杯,笑着问杜玉燕道,“三妹妹,你们方才便是为这事在起争执?既然何家娘子觉得这玉佩与她有缘,你便送了她就是。玉有灵性,惟结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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