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星光深情
听着落落问自己的这一句，小九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喜欢昊临么？
自然是喜欢的。
可是，是怎么一种喜欢，有多喜欢，这些，都是脑海和记忆一片空白的小九所不能回答的。
所以，她只是低着头，望着观星台下方五颜六色的星河，小声地说道：
“我不知道。”
落落轻笑一声，
“你这副模样，自然是喜欢的，只是小九好像还不太明白这种喜欢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意思？
小九茫然地睁着两汪清泉似的大眼睛望着她，落落一笑，伸出雪藕般的素手，摸摸小女孩一般的小九，莲瓣开启，轻吐芬芳：
“就是以后这长长久久的仙途岁月，小九都想跟帝君在一起吗？就算你以后要吃很大的苦头，比遭天劫受天雷还要可怕的苦，你也不怕，仍然愿意留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他么？”
苦？
跟昊临在一起，要受很大的苦吗？
为什么呢？那会有多苦呢？
小九回想着自己记忆里曾留下的关于痛苦这一概念的零星记忆，可惜，空白一片的过往中只余如水思绪一淌而过，她本就对一切都懵懵懂懂，现在落落跟她说的这些，于她而言，就像风过无痕，一点抓不着头绪。
“现在若是要你离开昊临帝君，你愿不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留在他身边？”
小九身形一颤，离开昊临？离开极宸宫？那她能去哪呢？
代价，付出代价，付出什么代价……
倏忽埋藏在这具身躯内部的黑暗记忆翻涌而出，一股又一股的剧痛袭来，小九浑身上下一阵冰凉，她缩在纱袖里的小手紧紧抓成小拳，指尖一片苍白，
就算要再受一次那样的苦，你愿不愿意？
一道声音轻轻在她脑海里说道。
“我，我……”小九眼里盈满泪水，清亮的泪珠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眶而出，她咬着嘴唇，那张脸，清隽的眉，绝伦的眼，冰山雪顶般的鼻，薄而淡的唇，一点一点在她脑海中勾勒出来，永远对着她流露出的温和笑意，清越而温柔的嗓音，温暖的怀抱，小九泪水一点一点往下掉，一字一句艰难地溢出口：
“我可以。”
落落望着小九这副模样，有些惊讶：“傻姑娘，怎么就哭了呢？又没说真的要你怎么样，怎么就这副模样了，被昊临帝君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说着连忙去帮她揩眼泪，小九摇摇头，声音还有些哽咽：“不关落落的事，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落落问的对，我喜欢昊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要我怎么样，我都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我想永远留在极宸宫。”
落落一怔，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单纯得冒泡的小少女竟然突然就通化了，若是昊临帝君知道了，想必定会很高兴吧！
再回想昊临帝君之前望向小九的眼神，简直柔得都能挤出水了。
落落一笑，
这是好事呢，两心相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呢！
“好啦，别哭啦，我只是逗逗你呢，昊临帝君怎么会舍得我们这么可爱的小九吃苦呢，小九以后，定会是这九重天上最美丽的帝后！”
落落用袖子轻轻揩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九，柔声安慰道。
“什么叫帝后啊？”小九抽着鼻子，噎噎嗒嗒地问道。
“就是帝君的媳妇啊，就叫帝后。就像天帝的媳妇，就叫天后！”
落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同时也纳闷昊临到底是有多宠小九，竟将她娇养成现在这么个一白二傻的样子。
“好难听呐……”
小九抽噎着吐槽道，落落哭笑不得，
还难听？多少公主仙姬可是求都求不来这一名号呢！
“其实若是能两情相悦，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了！”
落落轻轻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绪。
“落落不能与你的意中仙两情相悦吗？谁这么不开眼？难不成是司命星君吗？昊临说他是他自己的命星化身的，那不就是颗石头吗？难怪他看起来也这么冷呢！”
小九擦干眼泪，转而无比同情地望着落落，觉着她喜欢上一颗冰冰冷冷的石头，可真可怜。
落落又是轻笑一声，清脆的笑声如星光下的晶亮珠子相撞，发出一阵悦耳清宁的声音。
“司命这么一副没有人情的模样，可不是因为他的本体是颗星辰，这世间由无情无义的草木虫兽修成的仙或妖多了去，但只要习得人身，就算是再无感的枯藤老树，也能拥有一颗丰富敏感的人心，也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而司命老这么一副无喜亦无悲模样的原因，就跟九重天上那几个白胡子老头和西天那几尊佛祖菩萨老是那么一副勘破世事看破红尘样是一个道理，司命司掌世间一切生灵的命格，各种生死情怨走马灯似的每天在他面前上演，他只要随意一瞧这星运河，便能看透每一颗命星的轨迹，推衍出每一个生灵的气运，生死离别，爱恨情愁于他，都只是这星运河里时时刻刻都在变幻着的星华流水罢了，转瞬即逝，毫无痕迹，再缠绵悱恻的情爱都无从在他心中留下过多印记。”
落落的声音在这片宁静的星域显得有些渺远而空灵，带着淡淡星辰颜色的寂寥。
“所以啊，我才没那么傻去喜欢这么一个有心跟没心一样的人呢！那跟喜欢那些清心寡欲的修道木头有什么区别？我可没那么想不开！”
“我虽破了本身桎梏，脱了莲身，若是留在灵山潜心修行，有朝一日或许可能得换金身入我佛籍，可是我不想，”落落望着上头那无穷的夜色，伸手轻轻接住那莹莹点点落下的光辉，束束光线在她手中流转出各色绮丽的光彩。
“我连人都未做过，怎么可能成的了佛？”
落落清雅的眉眼在邈远星空下显露出一种安宁的美丽，小九觉得落落喜欢的那个人定是眼神比打瞌睡时的昊临还不好使，不然这么美这么好这么可爱的落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所以落落是喜欢上了一个凡人吗？”小九眨眨眼睛，“哪个凡人这么不开眼，竟连佛祖座下的青莲姑娘都不喜欢？”
落落轻灵一笑，旋即又歪着头想了片刻：“他，也不算凡人吧？”
“那是什么？妖？仙？总不会是鬼吧？”小九很是好奇，又有些担心同惊恐。
“哈哈当然不是啦！”落落的笑声在这无垠宁静的星域银河中听来分外清扬爽朗，只是随后又有些低沉了下去，“只是个很不幸的谪仙罢了。”
“谪仙？”小九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天宫岁月尚短，她并不知这是何意。
“就是贬下界的仙人，其实就是现在是凡人啦。”
落落微笑着跟她解释，只一直绽放的眉眼间已增添了些许浅淡落寞。
“这样啊……”
小九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那位仙人可真可怜，好不容易修的仙位就这样没了，也不知何故，不过落落喜欢的人，肯定不会是犯什么人神共愤之罪的恶人吧！许是什么意外与不幸吧！也不知落落与那位谪仙是两人在天庭时就已经相识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落落想必是很伤心难过吧，亲眼见到自己心爱之人被贬下凡与她沦为陌路……
“不要太担心我啦，只是我一厢情愿剃头挑子一头热啦，人家可从未瞧上过我，所以我俩可不是织女同牛郎那般相爱却不能相守。”
落落一眼就瞧出了小九眼里的同情，故意自嘲道。
“怎么会？没有人会不喜欢落落的，那位仙人肯定是投胎成了眼神不太好使的凡人，不然一定会爱上落落的，落落不要气馁。”
小九信誓旦旦十分肯定，落落被她这相当孩子气的话语给逗得”噗哧”一笑，“那是当然啰，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佛祖座下的青莲呐！”
“嗯，落落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把那位谪仙给拿下的！”
小九用力一抓小拳头，十分笃定。
“我会的！”
两个小拳有力地碰了一下。
相惜之情在两双天然宛转的美眸中流转，俩少女相视愉悦一笑。
“哦，小九，咱俩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你的，就做个小玩意给你当见面礼吧！”
落落三两口咬掉手里黄澄澄香酥酥的月黄酥，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再凭空抓了一把，青色灵力流淌，缓缓调动起来，小九小口小口轻咬着手里饱满多汁的星冥果肉，一边好奇地看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什么见面礼呀”，落落也不解释，只说看着就好，双手就像织女的天梭机般灵巧地操弄了起来，
“喏。”
落落摊手，
洁白的掌心上躺着一根精美绝伦的银簪。
一束束星光汇集流淌，汇成一根精致的银色簪身，最后汇集于顶端一泻而下，幻化成一串由无数细小精致星铃组成的银色流苏，每个银铃都闪耀着最纯粹的星光，夜风拂过，相互碰击，叮叮当当，那是真正的星语，是星光的声音。
落落送给小九的，是一根独一无二，由纯粹星光制成的星流银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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