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命运之迷
一脸懵相的小九尚还不明发生了什么,只觉着这一桌甚至这一整个宴会的人瞧她的眼神都有点怪,本来就怪,待昊临说了那话后就更怪了,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她衣服都扒了瞧个干净,
小九只觉着身上都是嗖嗖的凉。
“呵呵,老朽眼拙,不知这位仙子是何来处,竟得帝君如此青睐?”
福禄寿三星中的最后一位,头戴铁冠黑脸长须的禄星一双钱眼笑眯眯地对昊临道,昊临则是继续他在外人面前淡雅清高的模样,言简意赅地道:
“并无任何特殊来处,青睐的,只是这个人罢了。”
又是一阵花瓣落地可闻的寂静,最终,还是几位仙龄长久见多了世面的老仙人笑呵呵地率先开了口
“既如此,吾等就先恭喜昊临帝君了!”
说完,三星齐齐向昊临祝酒贺喜,昊临也不推辞,端起身前酒杯,微微颔首,一饮而尽,
几位公主齐望着这一幕,眼中震撼之色无以复加。
“我的天……”大公主睁大眼睛,已是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他定是疯了!”三公主花唇微颤,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
回想着刚刚那场处处怪异的宴席,小九烦乱而疲倦地双手一捂眼,
极宸宫外的地,怎么都这么让人觉着累啊?
正宴已过,但仍有许多仙人逗留在极瑶天欣赏着花景,昊临被他几位姐姐叫去谈话了,小九就先自个儿一个人随便逛逛,等着昊临一起回去,但小九搁哪儿都有仙人看猴子似的地瞧着她,还有不少脸带笑意地走上来貌似想要交谈一番,小九连忙逃也似的跑了,最终气喘吁吁在这一处红花格外茂盛但仙迹罕至的地停了下来。
这处其实风景相当不错,身侧仙雾脚底流云似乎都被人为清除了,大片大片鲜红如火的艳丽花朵在肥沃湿润的深色凡土上开放着,只余一条长长蜿蜒的云路通向不知何处,小九也没有去处,就暂且走上了这条群花云道,但这些花的气味实在是太招她了,本来身心就不太对劲的小九一恼火,就招云封了这条道,一个人疲软地蹲在里头,梳通着自己这一整天都杂乱不堪的心情与思绪。
一道身影,悄悄地出现在头脑昏乱毫无所觉的小九身后。
“啪!”
清脆一声拍在桌上,三公主一双明艳杏仁眼中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火焰,冲着昊临几乎是疾言厉色地吼道:
“你是昏的哪门子头当着那么多仙家的面说出那种话?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来了多少仙人,如此口不择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几个姐姐?你说话的时候过不过脑子?终身大事是好玩的吗?是你随随便便瞧上个谁就可以作数的吗?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三公主几乎要气昏了头,即便是刚生完孩子依旧是中气十足地朝着昊临一阵怒骂,昊临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怒气与那一阵狗血淋头的呵斥,十分不适地微微皱眉,经常久不闻人言的耳朵,突然得此一遭,已几乎要聋了。
脑海里嗡嗡嗡的声音一直盘旋不去,昊临也不辩解,就这么淡淡听着,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根本没有将此事看的多么严重,直瞧得三公主心头又是一阵火起,直想拎着昊临扇他两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好了,三妹,”大公主一个眼神过去适时截断了三公主滔滔不绝的怒火,旁边一身温婉蓝衣的六公主连忙轻拍其背让三公主顺顺气,放眼望去,这间密室里只红,黄,蓝三位公主,外加昊临一个,而其余几位公主殿下,却是不在,
此中缘由,只因他们所商谈之事,乃涉及昊临生死、前程,甚至是能引起这九重天风云变化的一件绝密大事,
张凡天帝仙逝时,曾重重叮嘱过这三位最为聪慧灵敏的女儿,无论如何,一定要扶助其年幼势弱的小弟渡过此关,三位公主也是一直谨记父亲嘱咐,同另几位虽不清内情细节却也部分知晓的姐妹,尽心竭力地替幼弟在九重天上铺路,
奈何其关难过,最难过的便是昊临本身要凭借着如此年幼的仙龄与还不算高深的修为去掌控如此一件高深莫测的庞然大物,是以就算过了整整五百年他也一直深陷其中而无法脱离束缚,几位公主也只得一边默默布置,一边耐心等待昊临圆满完成他命该之事,
可谁想,在这漫长时光等待终于迎来一线曙光之际,昊临却出了这等幺蛾子?
“昊临,我问你,你是认真的吗?那位,姑娘,你真瞧,真想娶了她?”
大公主问昊临的话一出口,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都说了已经是他殿里的人了,说不定,都已经……这样自然是瞧上了,可瞧上和娶上,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昊临微微抬眼,启口:“那是自然。”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这一回答,直令三位公主齐齐变色,三公主更是勃然大怒,再次怒喝道:“你真是昏了头!”
昊临脸色沉沉,微微垂眸,三公主继续道:
“你是在极宸宫睡多了睡得忘记你自己姓甚名谁了吗?你娶谁难道不要跟我们几个姐姐商量?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几百年为了你在这九重天上铺了多少路费了多少心血?这等大事你同我们提都不提就在众仙面前公开,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吗?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你的名字你的使命?父皇死前对你的叮嘱你都忘了吗?”
三公主气难消,最后一句几乎是厉声冲着昊临吼出来的,昊临抿唇,静默不言,密室中的气氛瞬间便僵了下来,
大公主温婉的眉目微微蹙起,神情也是十分为难,似是不知说什么好,三公主则是气得胸脯一耸一耸的,望着昊临的眼神充满恨铁不成钢之意,显然已是气得说不出话了,最终还是从开始就未置一词的六公主此时终于发话了,她温良亲善的眉目望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轻柔:
“昊临,你真想好了吗?那位姑娘,纵然貌美可人,可最多只做得你殿里的温柔解语花,却担不得你这一路前行风雨的共渡人,你,不要失了心神。”
显然,六公主已是通过小九这明面上显出的身份以及她今日的表现,推测出了她之于昊临,最大的价值所在了,
当然这个价值是对她们这一众煞费苦心为弟护航的公主仙姐而言。
“你知道,姐姐们都是为了你好的。”
六公主澄澈如水的眼中只有最清澈温暖的关怀,昊临微微抬眼,终是开口:
“我知道。”
六公主望着他,昊临默了默,继续道:
“可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我想要的。”
六公主一顿,听见这句话,温婉眼波中还是微微泻出一丝失望,而三公主则是眼神一凛,就欲开口,大公主抓住她,微微摇头,用眼神制止了她,三公主方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但仍英眉横竖,紧望着昊临,
大公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此事姑且放下以后再提了,你也说了,娶那位姑娘还要些时日,应是因为,你身上的那物吧?”
此话一出,登时密室内就变得静悄悄,连几位公主的呼吸都重了些,有些紧张地望着昊临,昊临微微点头:
“是。”
微微吸气的声音,大公主气息有些不稳地望着他,眼神深而暗:“还需多久?”
“不知道,”昊临的眼神有些空洞的渺远,“我窥不见那漫长的黑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帝父的力量带着我在其中行走,可一直都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看见那黑暗尽头升起的星光,但我已经能听见那些在黑暗中轻轻响起的絮语,那是从命运的长河中刮来的呢喃,听着那些声音,也许终有一天我能到达那条河的彼岸,可是它们太轻微,太渺小,我总是无法听清它们是哭泣是喜悦还是其它,也许等到我能听清它们的指引,顺着星风的尾巴,找到那些游离破碎的星光时,已不知过了多少个轮回岁月了。”
这番话,没有陷入过那种永恒黑暗中的三位公主显然不能体会到昊临说的那种境况,也只能静默着听他诉说,那些游走在生命黑暗中的凄凉与孤寂,
“那,等你开启,还是不知多久吗?”
终是六公主轻轻开口,双眸如水地望着他,昊临星眸睁开,望向她,
“从开始到现在,最少还需如此长的时光,而且,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睁开那双眼睛,命运是不能窥测的,即便只是一个缩影,也要等待漫长时光的寻觅,我才有可能去触摸到它。”
“不知多少岁月,”三公主喃喃道,眼神都有些空,“我还以为,已经差不多了……”
“唉,”大公主再叹息一声,“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昊临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头吧!”
说完爱怜地望了望幼弟,昊临只微微摇了摇头,眼眸低垂,方才那些星光荡漾的幻影瞬间在他眸光中消失,他又归于平时那个面色淡淡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在外头也付出了很多辛劳,其实,无需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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