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海上夜航
夜幕低垂，幽幽的海面上起了一层朦胧的白色海雾，隐隐间传来船只破水驶来的清澈声响。
“什么情况啊，这偌大的岛上别说果子，连棵树都没有，真是流年不利，想吃个桃儿都没指望！”
乌黑的坚木小船上，一袭暗红衣衫血瞳妖异的少年手臂靠着船舷，俊美妖孽的面容上尽是大失所望，连声狠狠吐槽道。
“本就是座荒岛，你再怎么骂，那满地贫瘠的沙石上面也不可能长出蟠桃来，省点力气吧！”
小夜一袭如夜黑裙立于船头，望着漫延四周的浓雾，秀眉紧皱，这空气中似乎，有着一股隐隐的腥味。
令人作呕。
“小夜，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焓烨一骨碌从船板上爬起来，站到她身旁，疑惑地瞅着前方朦胧一片的无边大雾，隐隐间，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
破碎凄厉，在这深沉冰凉的海上传来，瞬间便叫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听见没有？”焓烨皱眉望向她，“是不是有女人在哭啊？”这大半夜的海上，真是让人头皮发凉。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小夜催动灵力，小黑船顿时便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地循着那声音方向驶去。
“是啊，瞧一瞧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嘛！”
焓烨血色深瞳里闪着摇曳的火光，唇角勾起，妖冶的脸上现出一抹兴奋而邪魅的笑容，手心也隐隐冒出了赤金色的火焰。
他们两个妖魔，可要好好去看看到底是哪方邪祟水怪，在此装神弄鬼兴风作浪！
凄厉的声音越传越近，也愈发清楚，就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夜眉头紧皱，乌黑小船飞快地穿行在雾海之中，一会儿便接近了那黑色的陆地轮廓，朦胧的雾色间，隐隐可瞧见一团黑色的身影在海岸线附近挣扎蠕动。
“我的妈呀，那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焓烨血瞳火亮，老远就瞧见了陆上的那团黑影，瞬间就被那道丑陋至极的身影给惊住了，那玩意儿，不是说几乎没了吗？怎么还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这里呢？
“不好，它身底下还有个女人！”
焓烨大惊，眼瞧着那团丑东西就要将那个人类女子给拖海里去了，连忙飞身跃起，手上的火焰朝着那早该死绝的恶心生灵狠狠抛掷而去。
小夜比他更快，几乎身形一闪黑色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再一瞬就出现在了那道黑影不远处，魔气顿出，锋利的黑色利刃以破风之势凌厉至极地向黑影射去。
“哗啦！”
丑陋滑腻的身躯一溜，拖着身下声嘶力竭已接近死亡的女子瞬间潜入深海，幽深海浪间，顿时失去踪迹。
“那黑鳞鲛人呢？”焓烨匆匆赶至，小夜面色难看无比，冷冷吐出两字：
“跑了！”
焓烨难以置信地望着底下漆黑深沉的海面：“那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西海有这玩意儿！”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下去看看，你在这儿守着，提防一下还有没有别的鲛人！”小夜一拧眉，马上就要潜身入海，焓烨立马拦住她。
“你好生待着！碰上黑鳞鲛这种事也能让你去做吗？在这儿等着我！”
说完焓烨就如一条滑鱼似的潜入了海，小夜幻影如夜，沉眸凝眉，想着有关黑鳞鲛的传闻，黑色的眸子里溢出一抹冷光，一袭黑纱伫立海上，沉静地望着下方深邃的暗海。
“呼！”
破水而开，焓烨拎着一个身子，浑身湿淋淋地冒出海面，飞到岸边，迅速将那具身躯放了下来。
“那玩意果然是黑鳞鲛人，真他妈恶心透了！”
焓烨狠狠咒骂一声，喘了几口粗气继续道：“这岛下面尽是纵横交错的珊瑚洞，那东西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族女子，洞穴里尽是人骨残骸，要不是它比泥鳅还滑溜，逃进了那些深不可知的洞里，我非得一把火活生生烧死它不可！”
那畜牲最是嗜血好淫，最喜欢掳掠人类女子奸淫然后拖下海吃掉，真是六界内没得比它们更恶心的生灵了！
“小夜你快来瞅瞅，看看这个人族女子还有救没有？”焓烨抬头招呼，方才自己已经探过她气息，已经微弱得几不可闻了，他觉得已经是生机渺茫了。
特别是方才他追至海下洞穴时，那只丑陋的鲛人还在凶残地蹂躏她。
小夜黑眸一沉，身影方动，突然海下袭出一条纤长水带，猛地卷上小夜腰身，一下就将她扯入海中——
“小夜！”
焓烨血瞳发出刺眼红光，瞬间起身跃起，就要入海朝着小夜身影追去。
“砰！”
巨大的水花爆炸开来，溢散的魔气同精纯的暗夜魔力荡漾开来，小夜一只手掐着那黑鳞鲛人的脖颈，乌黑的指甲暴涨到三寸多长，便是坚硬黑鳞密布，仍指甲入肉，暗红的鲜血滚落下来，同鲛人身上腥浊的恶臭，直直地刺激着身前黑夜女王般的夜之魔姬，
雪脸如冰，黑瞳似夜。
“小夜……”焓烨有些怔住。
小夜单手抓着黑鳞鲛人，将它从海里拖拽上来，锋利乌黑的指甲直直刺进鲛人的鳞肉之中，丑陋臃肿的身躯连挣扎都不得。
“你再去看看，那女子还有气没有，还有的话，就把这丹药给她喂下。”小夜弹出一颗血色灵丹，焓烨连忙接住，跑过去一瞧，叹惋回头：
“没气了。”
小夜眼神一凝，手下发力，“轰”地一下将那道令人作呕的身躯狠狠砸到地上，臃肿的鱼身挣扎着动弹几下，眼耳口鼻里都冒出汨汨鲜血，腥臭的尾鳍无力地扫荡着地上的沙土。
没死也成一条废鱼了。
雪白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也不再管那条恶心鲛人，小夜走至那可怜女子身旁一看，她布满血丝的眼珠凸现，神色癫狂惊恐，皮肤惨白，四肢扭曲，小腹鼓鼓，死状可怖。
可以想见死前是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不是窒息死的，那鲛人下海的时候护住了她口鼻，下面的珊瑚洞也是没水的，她，她是受不住才死的。”
人族同仙族妖族魔族等相比，实在是太脆弱了，而人类女子更是娇弱得同早晨草叶上的露水似的，一点儿灵力波动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被一向以凶残著称的黑鳞鲛人如此蹂躏……
焓烨同情地望着这个死状凄惨的人族女子，真是命运不济，落得如此下场，可惜！
小夜沉默不语，虽说魔族很大程度上算是人族的敌人，但眼前这件惨事，无关种族，依旧是令她心生一丝怜悯。
“话说回来，这西海怎么会有黑鳞鲛人，这玩意不是东海才有吗？”
东海之外黑鲛人，曾经那可是出了名的凶残嗜血，淫荡恶心，不过随着鲛人种族的没落，也一度消失匿迹，很少再有什么消息传出，怎么今日竟在这鲛人向来稀少的西海见着了一条黑鳞鲛？
焓烨百思不得其解。
“去问问不就完了吗？”小夜转身的瞬间，黑裙被夜风吹起，她方才留那恶心东西一口气，就是还有问题要问它。
淤泥沙地上，滑腻丑陋的半人半鱼怪物直挺着身子，不住地动弹着，暗红的血液自脖颈处伤口流满全身，混着身上黏臭的腥味，刺激得任何陆地生物都忍不住地想呕。
魔气溢出幻化成带，一把将地上那鲛人拉起，小夜黑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它：“给你个机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还有，现在四海内还有多少鲛人？都聚集在哪些地方？”
魔气黑带紧紧束着鲛人身躯，黑鳞覆满全身，即使上半身是人形，却依旧是充斥着海底凶怪的凶狠戾气，漆黑怪异的眸子闪着粼粼的光，死死盯着身前缚住它的小夜，
“乌拉咕噜……”喉咙里发出类似猛兽被激怒时的声音，焓烨失望地垂头：“是头不会说话的低等鲛人……”
灵智不高，性子凶残，只知道凭生性欲望行事，毫无利用盘问的价值。
“呜哇！”一声怒吼，小夜身前的黑鳞鲛人猛地朝她扑去——
“砰！”瞬间被魔气拉回原地，庞大的身躯骨骼尽碎，血流全身，但一双漆黑怪瞳仍是死死地盯着小夜，眼中光芒大盛。
现出露骨而疯狂的欲望。
小夜黑瞳冰冷，乌黑指甲猛地增长，却在手掌发力之前，一簇赤色流金的火焰已抢先飞出，落在那从里到外都无比丑陋的身躯之上，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种恶心的东西，身为一个女孩子，你还是离它越远越好！”
焓烨轻轻吹了吹发烫的手指，听着地上传来的嘶喊惨叫，冲着她微微一笑。
“收拾残局这等小事，还是让男人来就好了，你总不至于让我连一点儿用武之地都没有吧？”
眼神邪魅勾人，却又致命的温暖。
小夜默不作声，转身朝那个遭遇不幸的女子走去，人族不像他们魔族，讲究什么入土为安，她没能救得了她，起码可以把她的尸体移到一个干净一点儿的地方，希望她的家人能找到她，给她一个死后的安生，灵魂转世时也能获得一些安宁，
希冀她下辈子平平安安，再不至于落如此下场。
天将明，夜将尽，新的一天转眼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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