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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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默契

  福伯临走时,回头看了看王安,张张嘴,似是还想说什么。

    

    王安以为他是不愿这般离去,便好言劝道:“福伯,先生不是计较那些俗礼之人,您身子不好,他若在天有灵,定然不希望见您为他如此伤神。”

    

    福伯闻言长叹了一声,最终只叮嘱了王安一句“莫要多想”,便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了。

    

    靳霜听得这一句,却忍不住沉思。

    

    福伯为什么要劝秉文哥哥“莫要多想”?正常情况下不是该说一句“节哀”“多保重”之类的话吗?

    

    这个时候,谁还会有心思多想?

    

    靳霜又试着回想他之前同秉文哥哥说的那几句话,以及两人当时的神态,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福伯像是话里有话。

    

    靳霜想了想,便转头同王安道:“秉文哥哥,之前你和周先生的事……这位福伯是不是都知道?”

    

    王安点了点头:“我那时心中苦闷,曾私下向福伯倾诉过几次!福伯一直对先生十分尊敬,因为不愿外人误会师父性喜与粗人为伍,甚至不愿在人前靠近先生,便是受先生相邀来家中饮酒,也是师父接连邀请三五次,他才肯来一次。”

    

    “可是上个月因为我的事,福伯连着来寻先生两次,有一次甚至直接在书院里拦住先生,被我亲眼见到,也是那一次,先生第一次同福伯发了火……先生一向看重福伯,总是夸赞他为人忠厚,没想到竟因为我的事险些害得他们两位失和……”

    

    王安神情落寞而疲惫,不过听在靳霜耳中,却又有些失望。

    

    听秉文哥哥的意思,周先生态度转变的原因,这位福伯也是不知情的,否则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三番五次去寻周先生说情,若是如此,那他方才劝秉文哥哥莫要多想,也许确实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况且福伯如果真的知道什么,他应该没有理由隐瞒秉文哥哥,更何况如今周先生已经去了……

    

    思及此,靳霜不由压下心中古怪,暗忖也许这次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申时刚过一半,王善忙完了衙门里的事,放心不下儿子,便也匆匆赶来了。

    

    甫一进灵堂,他便看见独子那一身粗麻孝服,目光滞了滞,便又慢慢恢复如常。

    

    王善家的在旁目光忐忑的看着他,原本正要开口,倒是被王善摆摆手打住了。

    

    “娘子,不必说了,你这事做的对!我王善这几年得上面提携,不说脱胎换骨,但也多少识得了几个大字、通了不少道理,天地君亲师这五个大字,我也是时常听人说起的!周先生没有什么亲人,咱们儿子既叫人一声‘先生’,如今为他戴这一身孝也理所应当!”

    

    王善家的听他如此说,顿时如释重负,虽说她一心一意为安儿着想,但难得他们夫妻二人和好如初后日子越发和美,她也不想惹自己的相公不快。

    

    王安自然也听见了父亲这番话,他一直以为父亲自从靠着姑姑夫家的关系有了今日后,便一度湎于钻营,为人处世过于功利,眼下看来,却是自己太过轻视父亲!

    

    父亲还是从前那个古道热肠的父亲,富贵并没有遮住他的眼睛。

    

    一家三口难得的这份默契,让彼此间亲情的羁绊越发强烈,多少也让乍然痛失恩师的王安得到些许宽慰。

    

    靳霜兄妹三人自然也乐见于此。

    

    天色将晚,王善和王安父子二人留下守灵,靳安和靳康想了想,都担心王安撑不住,便主动要求留下,临了只让王善家的将靳霜送回永昌巷。

    

    考虑明日一早出殡,靳霜便决定今夜随王善家的一起回王家借住一宿,明早也好方便两人直接从王家出发。

    

    待靳霜知会了娘亲、姑姑和一众哥哥们,又去看过李婆婆,之后同王善家的回到王家时,天基本已经黑了!

    

    王善家的经历这一日奔波,又累又困,几乎是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靳霜虽没怎么忙活,但到底年纪小,本以为今晚也许会失眠,可是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想着白日发生的事,竟很快也坠入了黑甜梦乡。

    

    ……

    

    是夜。

    

    雕梁画栋的丞相府内,五步一灯,十步一岗,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恍若白昼。

    

    纵使整座相府此时宛若一颗嵌在黑暗里的夜明珠,丝毫不惧漫漫长夜,但阖府上下却极为安静,值夜的护卫、下人往来皆习惯性的放轻脚步,极力避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同样落针可闻的书房内,端坐在紫檀雕螭龙书桌后的男人神情极淡,看着面前单膝跪地、深深低下头颅的黑衣男子目光微冷。

    

    男人不发一语,黑衣男子更是不敢出声,随着书房内越发冷凝的气氛,男子跪地的姿势也越发恭敬。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缓缓开口道:“这次可查清楚了,确定再无遗漏?”

    

    听得这一声,跪地的男子后背立即绷紧,毕恭毕敬答道:“请主公放心,属下已经再三查证,当年得知项家变故、又侥幸活下来的唯有韩东川一人!”

    

    “两人同是怀业六年赴长安赶考的举子,又恰巧投宿在同一间客栈相邻的两间房,甚至赶巧的同一日误食了东西中毒,一同赶去求医,这才渐渐熟识,之后才同进同出了一段时日。”

    

    “后来这周赋在大考前不知何故忽然失踪,韩东川为了寻他,自己也错过了试期,没多久便随着项氏兄弟一并回了河间项家,待项家出事后,那周赋才重新出现在长安,只是再出现时一条腿已经残了!”

    

    “之后他便化名周文斌,在青山书院任教至今,这十三年来除了与书院的同僚和学生接触,与外人并无往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说到这里,黑衣男子顿了顿,又斟酌道:“属下这次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周赋已死,除了化名韩诺外逃的韩东川外,应再无得知当年项家之事的人!而且……而且虽然周赋当年同韩东川交好,但属下并未查出这些年两人有什么往来的迹象,所以他应该对项家之事尚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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