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为妾
王善家的对于自己被对面的小姑娘一眼看透这一点丝毫不觉得奇怪，早在当年自己听了这小姑娘的话收复了自家相公的心开始，她就对对方心服口服了，更不消说这几年亲眼见识了对方的行事手段，就更加五体投地了！
要不然她这会儿也不会坐在这里！
是以她也不扭捏，只长叹了一声，道：“霜姐儿，你知道我的性子，婶子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是为着王安他姑姑的事来的！”
“你也知道他姑姑……当初孩子他爹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就把唯一的亲妹子送去了刘家，这上杆子做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是我们那些年穷怕了，这冷不丁过上好日子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王善家的说到这里，面上现出一抹儿羞愧：“不怕霜姐儿你笑话，一开始孩子他姑姑仗着年轻貌美得了些宠，连带我相公也得了不少提拔，这人一朝得了甜头，心也就跟着大了，头几年我们两口子没少背后撺掇孩子他姑姑争宠、帮家里人捞好处。”
“因为这些事，我这小姑子在刘家后院里便开罪了不少人，那正室的刘家太太就是头一份！原先有刘老爷宠着倒也没什么，等后来我这小姑子年岁大了、不得宠了，这日子就不好过了，当初有意无意结了仇的或是招了人家红眼的，这会子都蹦出来要踩她一脚！”
“不说别的，就说前年我那小姑子生病，等我们两口子得了信，千求万求的得了机会去看她，她早就被挪到刘家后院最偏僻的角落里，身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边上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王善家的说到这里，便落下泪来。
“老人们都说人这辈子不管是做好事、还是坏事，临了都要找到你头上的！以前我还不信，打那次看过她之后我就信了！可我那小姑其实是个老实的性子，虽然跟我一样有点大大咧咧，但是根本就没什么坏心眼，若不是听了我们俩的馊主意，一心一意顾着娘家，哪里会落到那步田地！”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我们这当哥嫂的造的孽！”
这些事，靳霜之前也有所耳闻，她隐约听说过近两年王善这位妹妹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但王善一家三缄其口，不愿多提，所以纵使两家人相处再好，靳霜也不好贸然过问，却不知原来这王小妹从前的处境如此糟糕！
王善家的擦了擦眼角，又续道：“我和她哥哥自然不能眼睁睁看她就这么丢了命，打那之后我们两口子就努力帮她打点，牟足了力气讨好刘家老爷和大太太！我那小姑也听了我的劝，病好以后每日老老实实给那位大太太立规矩，变着法儿的表忠心！”
“可能是对我们的态度满意，再加上她哥哥也争气，多少得了些刘老爷的看重，小姑在刘家的处境总算一天天好起来，也算过了段舒心的日子！”
靳霜知道王善这个人，脾气虽然有些暴躁，但其实是个讲理的人，而且很有能力，
要不然即便上头有那位刘老爷照拂，他也不会一路稳升到现在这个位子，由从前目不识丁的潦倒穷汉摇身一变成为从八品的小吏。
要知道民与官之间可是隔着巨大的沟堑。
无论哪朝哪代得用的人才都极为珍贵，那位刘老爷自己亦是为官之人，不过是稍微给自己后院里一个妾室些许脸面、借此抬举手下，这样简单的事何乐而不为！
可既然事情有了转圜，那王善家的又是为了什么这般发愁？
靳霜才如是想着，那边王善家的声音便高了起来。
“要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按说我那小姑如今已经这样了，也不过就是在他刘家的后院里求个安生日子过罢了，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有人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原来刘家后院除了通房丫头，一共有五房妾室，王小妹是二姨娘，进门后几年无所出，刘老爷便又纳了第三房，这位三姨娘也是良家女子，进门颇受宠爱，很快便有了身孕，可惜红颜薄命，生产时遭遇难产，竟是一尸两命，大的、小的都没有保住。
刘老爷伤心了一段日子，很快又由大太太做主，把一个丫鬟抬了房，这就是四姨娘。四姨娘容貌不比前两位姨娘，说话做事又显得极为木讷呆板，且处处以大太太马首是瞻，是以并不得那刘老爷的欢心，收房不过两个月便失了宠。
如此又过了两年，刘老爷应同僚相邀去听戏，不知怎么就看上了那戏园子里一个当家花旦，后来更是不顾刘大太太的劝阻，死活把那戏子纳回了家，成了自家后院的五姨娘。
这位五姨娘不但生的年轻貌美，而且极擅笼络男人那一套把戏，哄得刘老爷将之爱若珍宝，她也是个有运气的，进门一年多就有了身孕，自此在整个刘家更是风头无两，连大太太都不得不给她几分颜面。
按说这位五姨娘和王小妹虽同为妾室，但前者如今在刘家处处远胜后者，实在没必要难为对方，可没想到偏是这位五姨娘不知怎么想的，等肚子里胎坐稳了便开始处处针对王小妹！
不是一早给大太太请按时被二姨娘踩了脚，就是有人亲耳“听”到二姨娘在自己屋里诅咒五姨娘的孩子生不下来！
到了后来更是直接演变成两人在花园子里散步遇上，二姨娘狠狠把五姨娘“推倒”在地，“害”五姨娘动了胎气。
五姨娘如今得宠，又仗着有身孕，下人们自然巴结的厉害，看出她一心一意为难二姨娘，便一个个上蹿下跳使劲儿帮着她作贱人，颠倒黑白，张口就来。
那刘老爷平日不怎么过问后宅之事，眼见五姨娘和一干下人言之凿凿指责王小妹“害人”，自然大发雷霆，不给王小妹任何辩解的机会就将她又撵到之前的小院里关着，等闲不得出院门一步。
可怜王小妹百口莫辩，本有心为她说几句话，可恨那五姨娘一番可怜兮兮的作态将刘老爷彻底唬住了，竟是生平第一次拂了大太太的脸面，把大太太也气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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