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暗涌 二
沈嬷嬷却摇了摇头，面容有些沉重：“那人不知如何劝说的少爷，少爷似乎已经同意了……只是尚且还不知道他父亲正悄悄为他张罗成亲人选的事。”
女子素来端雅温和的脸上露出一抹儿痛心：“知道又怎样！在怀砚的眼里，无论是内心痛苦只能在小佛堂里寻求一丝喘息的姑姑，还是我这个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进宫的姐姐，我们都比不上他那位带着假面具的父亲！”
“……本来我以为他这些年都不曾有别的女人，只一心照顾着怀砚弟弟，是他对姑姑还有最后一点情意，对怀砚弟弟尚且有颗慈父之心，所以才甘愿如此！可现在看来还是我太高估他了，这个人冷血、刻薄，真的算计到了骨子里！哪怕对象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
沈嬷嬷看她痛心疾首的样子，也只是摇头。
“姑娘，所以夫人已经决定了，只要您这边查清当年事情真相，她就会在时机成熟时亲自将这件事禀明皇上，连同那人这些年做下的恶事一起！相信皇上即便再不愿与他为敌，可是一旦知道了当年先帝的死同他脱不了关系，也必然不会再容忍他！”
女子却是面色微变：“沈嬷嬷，姑姑不能这样做！谋害先帝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姑姑能借此扳倒那人，却也要将自己给搭上，这样实在太冒险、也太不值得了！”
沈嬷嬷叹气道：“夫人也是没有办法，皇上如今越发不警惕，那人近两年便暗中收拢了不少兵权，听说连东南佟家也有他的人潜入！他的野心越来越大，要不然也不会不惜牺牲少爷的……”
“总之，夫人说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置林家百年声誉不顾，做尽倒行逆施的恶事！而且如果她能及时扳倒那人，就会向皇上求情，让皇上放林家那些无辜的人一条生路。”
女子却仍旧摇头：“不行，还是太危险了！且不说那人手眼通天，姑姑的计划能不能实现，便是假设我们能成功，可皇上那里也向来喜怒无常，若是他到时不肯赦免林家，那姑姑和怀砚弟弟就都有危险了！”
“姑娘，您担心的也是夫人担心的，所以夫人已经打定主意，在她实行自己的计划前，会先想法子把您和少爷送走，绝不能让你们姐弟趟这一趟浑水！”
“什么？”
女子神色越发焦急，却强自按捺道：“嬷嬷，您先告诉我，姑姑她要用什么法子把我们送走？”
沈嬷嬷这次却不肯再多说了，见女子忧心忡忡，便只道：“姑娘，不是老婆子我不肯说，是您姑姑也只是一语带过，她的性子，您是了解的，如果她不想说，我们谁也问不出来。”
女子还要说什么，却被沈嬷嬷直接打断，顺势转移话题道：“姑娘，切莫太过忧心，毕竟事情还尚未到那一步……不如您先与老婆子说说，您最近可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女子知道凭自己再劝也是无用，只得顺着她的话点头道：“确实查到一些……我设法找到一个当年在太后宫中做事的老宫人，从她那里得知当年先帝最后一次出征之前，曾与太后有过几次激烈的争执。”
“当时先帝动了极大的怒气，除了太后宫里的人之外，其他宫里不少太监、宫女都成了先帝出气的对象，那时宫里人人自危，一个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
“直到先帝昭告天下准备出征前的三四天左右，太后率先给先帝服了软，先帝才收敛了怒气。这个老宫人曾经在教养小宫人的绘春所做事，机缘巧合曾照顾过一个同乡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是个聪慧的，后来被一路提拔到太后宫中做了个一等宫女，她感念旧情，便趁着自己站稳脚跟后将那老宫人也调到了太后宫中做些清闲的洒扫伙计。”
“按照老宫人的说法，太后是个仁慈的人，只先皇因为对其宠爱，是以常常留宿中宫，这便每每让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宫人心惊胆战，小宫女偶尔会跟老宫人抱怨几次。
“她说有一回那小宫女曾同她提起过，就在帝后和好的前两天，那人确实特意求见过几次太后，尤其最后一次来时，太后甚至破天荒的屏退左右，两人在殿内密谈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那人才离去。”
“那老宫人将这事听进了心里，她直觉此事恐怕是祸非福，便力劝小宫女防患未然，尽早抽身，但那小宫女对太后十分忠心，再加上以她当时的身份，的确也不能说走就走。”
“所以小宫女便不动声色的将老宫人再次调到了其他宫里，等小宫女安排好这一切后，先皇已在大军开拔当日病倒，不足十日便猝然而逝。”
“之后太后停止了一切先皇对外征战的决定，休养生息，并一力辅佐当今皇上登基，等一切尘埃落定便追随先皇而去，太后宫中几个得脸的心腹宫人也被皇上下令陪葬，这前后加起来不足三个月……”
沈嬷嬷听着这则关系重大的皇室密闻，神情分外肃然。
“所以姑娘认为，先皇的死不但与那人有关，而且其中还有太后也一并参与进去了？”
女子沉吟道：“那人有胆子加害先皇，我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太后……我虽与她相处时间不多，但她给我感觉确实符合外界对沈家之人的评价！”
“她全然不似一个处心积虑、贪恋权势之辈，更不似现在的皇上为人冷漠刻薄，甚至可以说，如果皇上能多像这位太后一点的话，天楚可能也不至于是如今这副局面！但是……”
女子话音一转，又逐一分析道：“当时的天楚在先帝的铁腕治理下，其实内患重重，即便不是败在四处树敌打仗的路上，便也难逃民愤内乱之忧，如果太后是基于这样的立场，大义灭亲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她身为一位母亲，皇上当年身为太子时，不曾有半点过错便一直被先帝软禁在东宫里，叫阖宫上下暗中嘲讽讥笑，如果是为了皇上，她一时铤而走险也说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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