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善感动天
元宵节前，气候仍然严寒，紫皇山顶，寒风刺骨，那栋唯一屹立的石屋，更是如冰块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和往常不一样，冰冷的石屋如今多了人气，似乎，也暖和了些，或者，冬即过，春立来，紫皇山顶的冷气团可以早些散去。
石屋里，原先属于风步雍的单床薄被早就不见了踪影，冰冷的空间，多了温暖的色彩。无忧的床，无忧的被褥，无忧的衣物——所有无忧用过，无忧小楼消失不见的东西全都在石屋里头，而且，全部都照着无忧小楼的摆设，方位未变。方天和东方起体谅无忧每到一个地方必须重新适应的难，所以，费了好些心力，才记清楚每一个位置。
石屋的外室——那个称之为厅的地方，一半地方将厨房置于那儿，另一半，则上桌椅摆设，一看之下，这算冰冷之地焉然成了个家。
一个不曾有过的温暖的家。
无忧由东方起和方天搀扶着，晓丫在后头跟着，上了紫皇山顶，临上来前，风欢和风喜哭得死去活来，硬是不肯让她走。
可是——
她们还是不敢上山顶，还是不敢大着胆子踏进石屋一步。
“若是无聊，就进城里去，帮我陪陪我爹和我娘”。
表面上，似乎是无忧在为风欢和风喜找事儿做，找一个可以去的地方，事实上，她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回家一趟。
风欢、风喜应允。
才依依不舍的让她上来，风梓尚还未从水家回来。
直到无忧在石屋里安顿好了，风步雍还是不曾露过面，转了一大圈，别人没有意见，晓丫可是不得不叫上两句了。
“小姐，那以后我住哪？”。
里里外外的地，就那么一小块，一个内室，一个外室，加起来，似乎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算了。
那——
她那个狠心的姑爷该不会是让一个姑娘家以天为被地为席吗？
若是夏日，她是没有意见了。
可是，这种天气会冻死人的。
无忧亦摸索了一圈，第一次踏进石屋，心中百感交集。原以来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进一步了，没想到，她还要在这儿，住上几个月呢。
“你跟我睡”。
手，一伸。握着晓丫迎来的手。
他到此刻还没有现身，怕是在御书阁里不愿来见她，所以，她需要晓丫的陪伴。
一听这话，晓丫安心了些。
但是，东方起和方天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方天紧张兮兮的跑到她们面前，“不行，不行——”头摇，头也摇，半刻都停不下来，“晓丫还得回堡里去睡”。
呃？
无忧惊呼。
晓丫一个狠眼横过去。
方天的嘴唇抽搐了好几下，半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好顶顶一旁只站着不开口的东方起。“你来说”。
东方起轻瞄了他一眼，没有争论。
“堡主还是会住在石屋，与夫人一起。所以，晓丫可以早上上来，晚上下山”。他们这是遵循这种模式，这么些年。只是，堡主并没有像夫人需要晓丫一样需要他们。夫人可以一天到晚对着晓丫，但是，堡主——十天半个月没有他们都无关紧要。
唉——
有时候，他们可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无关紧要了。
引不起人半点的关心。
是该自省了！
“那多麻烦”，晓丫不依，“若是在我下山的时候夫人有什么需要呢？”她可不相信，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她们家姑爷会好心的帮上一手。
依他那种性子，一定是完全的置之不理。
“堡主的命令，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大着胆子违抗”。
方天凉凉的担醒了一句。
晓丫窒息，一句话也驳不回去。
是啊，风步雍的命令谁敢违抗，没有人，因为，违抗他的命令，无凝是给自己找条死路。她没有那么蠢，也没有迫切的想要寻死，更不想为小姐徒增麻烦。
所以——
她还是乖乖的闭了嘴，什么话也主不说。即定的事实，她无语。
晓丫没有话说，无忧却有话交代。
“什么？”。
晓丫还没有听完，便惊叫，“不，晓丫不回去”。
她直摇着头，她怎么会回去呢，小姐一个人呆在风步雍的身边已经是很危险，很危险的事了。而且，小姐现在是身怀六甲，可是一刻也马乎不得。
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轻轻松松的回到水家过好日子。
“你别急，听我说完好不好？”无忧失笑，为她的急切。从小到大，晓丫与她的之间的姐妹情深又怎会不知，晓丫一定不会让她一个独自奋战，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一场战。
可是——
“爹娘身边没个人照顾，我和晨笑又不在他们身边，你只是回去呆几天，为我传达一些话语就行，过几天，你再回来好不好？”无忧软言细语。
“不好”晓丫半点不妥协。“该说的话不是已经写成信了吗？不是已经让风二少送回水家了吗？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从小到大，她怎么还会蠢到猜不出一二，小姐这么做还是为了她好。小姐全都想着只为了别人好，却没有想过为了自己。
她总以为，自己瞎了眼，别人在她身上付出的太多。
所以——她必须无条件的付也。
可是，她从来就不曾细想过。为什么每个人都愿意给予关怀，在她身上付出爱心，那些东西是不需要回报的。
“晓丫——”
“小姐”
主仆两人一个比一个固执。坚持己见，谁也不肯放松。无忧叹息，善良的她，哪里还坚持得下去，她深知晓丫的性子。
只是，她担心，晓丫一人住在狂风堡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又该找谁呢！
“好吧”，她妥协了。
晓丫才展开颜。
头，微侧，面向方天和东方起。
“方先生，东方先生——”
又来了。
方天和东方起互视一眼，这样的称呼，对他们而言，真是非常的汗颜。
“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无忧摇头。
这不是吩咐，还是请求。
“往后，晓丫一个人住在堡内，还请两位能多照顾她”。
“小姐”晓丫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晓丫的武不是白练的”虽然——呃，当然不如眼前这两位，在武林上同排二位的狂书生。可是，自保绝对没有问题。她可不像小姐那么善良无害，若有人对她不利，她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好好好，当我没说好不好”，无忧笑着摇头，但是，不需要多言，她知道，方天和东方起听进耳里，放在心里。
风步雍，有两个极好的手下。
只是——
他，为何不能转转性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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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夜，除了虫鸣再无别的。
晚膳，方天和东方起从堡中的厨房内送上来不放的粮食菜色，这一顿，由晓丫料理。挺着大肚子，对无忧而言太过辛苦。
不过，一切也都是按照无忧的吩咐来做。
菜刚上桌，原本冰冷的石屋，除了那些不会改变的石块之外，这里，可真像个小家。四人——他们都以为风步雍不会上来用膳。所以，无忧为他留了一份之后，便不再等候他，开始用膳。
筷还未动。
他的身形，便无声无息的进了石屋。方天和东方起已经拎着筷子朝着菜肴进攻，虽然还没有坐下，可是，嘴里却塞了好几口家常小菜。
一见到他的突然出现，差点没有被吓得活活噎死。
“堡——堡主——”
啪——的一声，两双筷子纷纷落桌，方天和东方起快速的远离饭桌。刚刚——他们可没有看错，堡主眼中的不悦如此明显。
明显的他们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夫君，你回来了”。
直到方天和东方起出声，无忧才知道风步雍已经回来，如今，她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因为，冰冷的天候，除了冷，没有别的。
而他身上，除了冷，也没有别的。
“嗯——”
一声细不可闻的细答声。
好小，好小，小到可以直接忽略，但是——无忧听到了，方天和东方起也听到了。
练武之人，耳力之强，可想而知。
而无忧，没有了眼睛，耳力却是她的骄傲。
他，应声了。
心中的突涌的情感有些复杂，不知是惊喜还是惊讶。
但是，这一声应声，让无忧的心中又涌起了一抹希望，他并非全然的不为所动不是吗？至少，现在的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姐，可以吃饭了”。
晓丫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不过，仍然无视风步雍，只对无忧交代。
无忧额首。
这一餐饭，仍是无忧在说，在招呼他们。有风步雍在桌上，方天、东方起和晓丫的话全都吞到肚子里去了，半句也不敢往外泄。
所以，紫皇山顶的小屋里，除了无忧的声音，只有屋外的虫鸣与她挥印。
用完膳，一切都料理妥当之后，晓丫被方天和东方起强行拉下山去。
石屋之内，只剩下他与她。
天际，一颗、二颗零星的星子高挂。
无忧的心微微轻颤，无由来的紧张。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居一室，事实上，在无忧小楼的那些日子，他们都同床而眠。
可是——
不同的是，无忧小楼是她的天地。
而这里，是他的天地。
“夫君——”无忧轻唤，等到她发觉时，才知道，自己出口的音，微颤着。
如常的没有回音。
无忧轻轻叹息了一声。
很轻，很轻——轻到，她以为只有自己听得到。
可是——
一双粗糙的大手迎了上来，握着她的纤手，将她扶到床边，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床。
“睡吧”。
他，开口了。
两个字，曾经的他也说过。不过，语速似乎慢了些，缓了些。这些，就足以让无忧开心的额首。
顺从的睡下。
度过她在石屋里的第一晚。
深夜，寒风入袭。
小小的娇躯一缩再缩，黑夜中仍然晶亮的眼眸闪了闪，分离的两个人，拥在了一起，新婚夜至今，无忧第一次，睡在风步雍的怀里。
沉睡的她，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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