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威胁
曹沫急了，真以为不敢杀她呢，不过是卫家的小丫头，杀她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他“刷”得一声抽出钢刀，锋利的刀刃在月色下发出明晃晃的寒光。
卫家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都心惊胆战，他们毫不怀疑，那把刀瞬间就能落地卫二小姐纤细的脖子上，令她血溅当场！
在场之人无不替她捏了把汗！
“小姐——”有人尖声叫道，想要奔过去，却被皇城司的侍卫拦了下来，正是卫二小姐的丫头羽儿。
怎么办，小姐要被这个人杀死吗？
不行，她要救小姐，羽儿惊恐得看着这一幕，可是胳膊却被两个侍卫抓得死死的，半分动弹不得。
此时，看着面前的钢刀，卫二小姐却轻声笑了，这笑，是真心的笑，她从未想到，这个匍匐在沈靖忠脚下的奴才，有一天敢拿刀对着自己。
笑完了，她又面容悲戚。
可是，现在的她本来便已是卫家小姐，再也不是那个侯爷府的小姐，他当然可以如此对她，便是即刻将她杀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曹沫看着她的笑容，能感觉到她是真的不怕，不是装的。可是这不合情理，没有不害怕皇城司的人，这个小姑娘真是古怪！
此时，卫二小姐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去，露出一抹悲色，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曹大人，不知香薷姑娘一向可好？”卫二小姐忽然俯身向前，凑到曹沫耳边轻声道。
卫二小姐声音压得低，别人只见她与曹沫低语，却并不能听清说的什么。
曹沫身子一凛，他自然是听得清楚。
“你......你怎么知道？”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信的看着卫二小姐。
“不如我们屋内详谈如何？”卫二小姐微微一笑，转身朝屋内走去，头也不回，似是笃定曹沫必然会跟进来。
果然，曹沫犹豫了一下，朝侍卫道：“此女子有内情回禀，你们，在这里给我看好了，一个都不许放跑！”
说完走进了屋内，还顺手把门带上，院子里的众人都有些疑惑，大人这是怎么了？
屋内，曹沫面色凶狠：“你想耍什么花样？什么香薷，我不认识！”
这个小丫头，不会是想蒙骗他吧，他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元朔九年冬，万花楼，香薷姑娘被人赎了身，从此便不知下落......”卫二小姐看着曹沫缓缓道，“曹大人，这件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曹沫惊讶得看着面前的卫二小姐，那件事情他做得如此隐秘，便是沈靖忠都瞒着，这个偏远小城的小丫头，是如何知道的？
想起当年的事情，曹沫并不后悔。
谁都羡慕他曹沫年纪轻轻便当上皇城司的副都统，可不少人都都知道，这背后乃是靠着他的老泰山，刑部尚书李陵。
李陵是周相国的内弟，周贵妃的舅舅。此人外表和善，可实际暴戾凶狠，惹到他的官员早晚会被找个由头被关进刑部的大牢，那里并不比皇城司的牢狱差多少，刑具的手段多种多样，可以有几百种法子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京城没人敢招惹他。
曹沫年轻在京兆府任职之时，靠着一副好皮囊和好嘴皮子，被李陵的闺女李婵儿看中，招他做了李家的入赘，从此他便青云直上，一路升到皇城司副都统，在京城开始呼风唤雨。
可是，别人只看到他表明的风光，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苦恼。他自从娶了李婵儿，便成了京城有名的妻管严。李婵儿的本性凶狠泼辣，刁蛮跋扈，自小被李陵当男孩子养，使得一手好鞭子，平日里对曹沫呼来喝去，稍有不顺心便撒泼耍横，气得厉害了还会鞭子奉上，将曹沫治得服服帖帖。
最让曹沫苦闷的是，成亲几年，李婵儿一直没有生育，宫里宫外的大夫都瞧遍了，但都没有让李婵儿怀上孩子。而曹沫又不敢提纳妾的事，李婵儿这么个醋坛子，平日里便是家里长得好看的婢女他多看两眼都会甩他两鞭子，若是要纳妾，被她知道了还不杀了他。
苦闷的曹沫有一次与狐朋狗友在酒楼喝酒，偶然碰到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便是卫二小姐提到的香薷。那时的香薷穿着一身淡绿色纱裙，脸上蒙着层绿纱，手里抱着把长琴，步态清雅内敛，并不似青楼女子，反而使曹沫想起了家乡山上的那片山茶花。
这个女子，便似山茶花一般清丽淡雅，不染尘俗，轻抚得琴音也是悠扬婉转，清雅淡然，似是道出了他的苦恼和心事，竟让他有遇到知音之感。
后来，曹沫只记得自己将桌上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眼前的女子渐渐变得清晰又模糊，琴声荡漾中，有人温言软语将他放在床上，再后来，他酒醒之后才发现，那个女子已经被他失了身子。本是清馆的香薷并没有缠着他，而是为了他的名声将此事隐瞒下来。
虽然他后来再也没有去找过香薷，但心中却已对她生情，再也看不上家里那个母老虎。
再后来，香薷偷偷找到他，告诉他自己有了身孕，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听了欣喜若狂，转念却又害怕被李家发现。他本可以用钱打发香薷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京城，但他心一横，为了老曹家的香火，他就胆大一回。
于是，他悄悄派人在万花楼为香薷赎了身，将她安置到了鄂州老家。那时候他心惊胆颤怕人发现，日子当然记得清楚，正是元朔九年冬。
只是，这件事他自认为做得隐秘，连沈靖忠他都没敢透一点口风，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卫家人是不是都知道？
当年的那件事做完之后，他便找了个机会将万花楼的主事和花娘们都一锅端了，那几个一起喝酒的人也相继出了事，如今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她是怎么知道的....
曹沫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
不过，此时再去追究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不论如何得知，此事万一被李家知道，后果他不敢想，李陵和李婵儿的脾气，还不得把他和香薷生吞活剥了......还有他五岁的儿子，曹家唯一的血脉，更是不能出事......
冷汗已经顺着曹沫的额头流了下来，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你....你到底想怎样？”只是想威胁他还是要毁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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