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化解
说起来，这件事和他的暨南府衙并没有直接干系，他只是协助皇城司而已，既然皇城司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吧，他乐得省事了。
“既然此人是假穆英，那么卫家的人......”张知府定了定神，探询得朝曹沫问道，到底还抓不抓人呢？
“既然不是穆英，那卫家并未窝藏协助逃犯，自然是无罪......”曹沫说得理所当然，似乎本就该如此。
道理都让你说了，张知府心里暗道，好人坏人都是你做，那我还凑什么热闹......
“既如此，那便将卫家众人释放，回府！”张知府吩咐道，说完看了曹沫两眼，“曹大人，回去吧？”
“本官还要回京复命，就此告辞！”曹沫拱手抱拳，转头便走了，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而众皇城司的人也都紧跟在他身后而去，留下张知府和一众衙役。
“大人，您看这个人......”有侍卫指了指地上的假穆英问道。
“还留着干什么，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张知府不耐烦得吩咐道。
这是什么事啊，张知府在心里暗暗叫道，咋咋呼呼的一群人来抓人，现在又草草收场走了，留下这个烂摊子还得府衙出面处理。
“卫老夫人，叨扰了！”张知府朝卫老夫人拱手道。
卫家说起来差点被他们当做同党抓走，受到的惊吓不小，皇城司还杀伤了几个下人，这件事府衙按理说要给卫家一个说法。
不过这些事情，只能日后再议，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突然，他还要回去好好理顺一下。
卫家众人眼看着皇城司和衙门的人顷刻间又都走了，留在院子里的人都还心有余悸，刚刚以为卫家就要完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又没事了，还真是大起大落。
“祖母，我先回去了，有事明天再问好不好？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卫二小姐一脸疲惫，边打着哈欠边对卫老夫人道。
“芊芊，你......”见她如此，卫老夫人一肚子的疑问被她憋在嘴里，仿佛刚才那个临危不惧的女孩子只是幻觉，现在又成了卫家任性的小姑娘，年轻嘛，还是贪觉。
“你就先回去歇息吧！”卫老夫人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
“羽儿，走吧！”卫二小姐款款而去，羽儿答应了一声也跟着走了。
剩下的卫家众人面面相觑，卫老夫人让夫人小姐们都回去，只留下几个下人清理现场，有个家丁已经咽了气，有几个则是受了伤，卫老夫人都让人安置好了，待明日再做妥善安排。
一家人折腾了半宿终于清静了。
躺在床上的卫二小姐则暗暗庆幸，好险，幸好，她知道那件事。
说起来，还要感谢沈靖忠。那时候沈靖忠为了讨她欢心，经常献宝一样将手下人的那些隐秘之事说给她。
“这个曹沫，平日看着那么怕老婆，其实啊，在外面早就藏了人！”曹沫自以为沈靖忠不知道，其实这些事情根本瞒不了他。
“藏了什么人？”当时她有些好奇，边吃着核桃粘边问道。
“不过是万花楼的一个唱曲的，好像叫香薷......”沈靖忠宠溺得将她嘴边的几粒糖擦掉。
“香薷？”她“咯嘣”一声将核桃粘咬碎，“比他老婆长得好看？”
“好看倒不一定......不过，”沈靖忠轻声一笑，“能帮他生儿子！”
“哦......”她明白了，在皇城司听那些侍卫们经常闲聊侃大山，自然知道男人们对传宗接代的看重。
这件事当时不过是沈靖忠与她逗乐的闲谈而已，没想到，无心的闲谈竟然化解了昨晚的危机，救了卫家一族的性命。
小城八月，到处弥漫着桂花微甜的香气。
似乎一夜之间，暨南城的桂花树上，繁繁密密的桂花堆满枝头，像堆了厚厚的一层雪。走在两旁林立着店铺、酒肆、茶坊的街道上，卫二小姐贪婪得呼吸着空气中的幽香，那香气随阵阵微风拂过，一缕缕扑鼻而来，她只觉得身心弥漫在这香气之中。
桂花以香取胜，素有“十里飘香”之誉，有人还称之为“天香”，此名头果然不虚，常年生活在北方的卫二小姐心内道，还真是好闻，她又抽了抽鼻子。
“小姐，我们要去干什么？”一旁的丫头羽儿问道，早上从老夫人院子里回来，小姐便说出门走走，她现在还没头没脑的。
“去铺子里转转......”卫二小姐道，据她所知，卫家的铺子可是不少，而且都打理得不错，尤其是绸缎生意，连京城都有分店，这么好的资源，不好好利用，岂不浪费了。
今早她没有去习武，因为昨晚的事情她早上起得有些晚了，而且她知道卫老夫人也肯定一夜没睡好，在等着她过去解释一下呢。
于是她起床以后没吃饭便直接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敛秋见她来了，便带上门到院子里把风去了，昨晚的事情非同小可，不知道二小姐是用什么法子让曹沫放过了卫家，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能被人传扬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卫老夫人。
“你是如何说服曹沫的？”卫老夫人直接问道，能让曹沫乖乖放过卫家，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曹沫绝不会如此痛快，所以，她想了一个晚上，都猜不到这个孙女到底与曹沫说了什么。
“哦，我只是告诉他那个人是假扮穆英，若是被当成真的，那么等真的穆英出现了，早晚会被人察觉，到时候他也脱不了干系！”卫二小姐细细解释道。
“就是这么简单？”卫老夫人有些怀疑，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想要借机对付卫家，怎么会听她一个小丫头的解释？而且，曹沫会这么好说话吗？
“是啊，曹大人听我说了便明白了，他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会明白。”卫二小姐说得理所当然，但卫老夫人却越听越糊涂。
曹沫通情达理？全大靖的人听了都会笑了，也就你这么觉得吧......
“总之，祖母，”卫二小姐又缓缓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卫老夫人看着她明显是不想再说的样子，虽然觉得可能并非这么简单，但她现在既然不想说，自己再问也是无用，还是以后找机会再弄清楚吧。
幸好，昨晚卫家逃过了这一劫。说起来，还都是她的功劳。
“芊芊，昨晚的事情多亏了你....”卫老夫人诚恳得道，“要不是你说服了曹沫，我们卫家真的就完了....祖母要替卫家谢谢你！”
她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惊不已，昨晚的一幕实在是凶险，今天那个死了的下人已经被家人带回家安葬了，她不是苛待之人，临走前给了那家子一笔银子，算是对人有个交待。
若不是这个孙女，说不定卫家众人也会与那个死去的下人落得同样的命运，到那时，又有谁会给卫家人安葬？说不定还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扣上同党的嫌疑呢。
想到这里，卫老夫人不禁觉得后怕，又觉得万幸，所以说到底，这个从前经常惹祸的孙女，这次成了家里的大功臣。
卫二小姐神色平静，并没有倨傲，也没有自谦，只是缓缓道：“祖母，不需要见外，我也姓卫，是卫家人啊，一家人自当如此！”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卫老夫人点点头，却有些惭愧。
自从二孙女回到卫家，虽然孙女与卫家长辈和众姐妹不亲厚，而自己一直对她娇惯放纵，但其实她心里最明白，从小没在身边长大的孩子，总觉得隔了一层，所以对她自然不如对其他孙儿上心，有时候也就任她胡闹了，后来她出了那些事，她又对她置之不理。
现在她说出这样的话，好像是在提醒她，她从来没有把她真正当做自家的孩子。这个孩子，会懂得这些吗....卫老夫人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不论如何，这个孙女是比从前懂事了，她心中暗暗想道，以后要对她好一点才是。
“祖母，从前与父亲.....，哦，穆老将军，可有交情？”卫二小姐忽然出声问道。
卫老夫人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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