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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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聚头

  宁远刚走两步看着身后王安带着脚链手铐捂得严严实实的跟在他身后立马气乐了,他刚才出门儿竟然忘记锁门儿了。

    

    宁远回头看着王安问:“我说你能有点身为犯人的觉悟吗?”

    

    王安摸摸被冷气灌得通红的鼻头嫌弃的瞪了宁远一眼:“得了吧,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我要想跑谁拦得住?”

    

    宁远噌的抽出刀恶狠狠的看着王安。

    

    王安:“宁捕头,不是有犯人会帮县里做劳役吗?我这是跟着你给你当牛做马呢!快走吧。”每天呆在屋里都快生锈了。

    

    宁远想想刘县令让王安关在他屋里的用意默认了王安的行为。

    

    两个人出了衙门直奔黑水泉村的山神庙。

    

    “斗篷给我!“半路上王安咬着牙说出声。

    

    宁远回头,王安裹紧自己的斗篷,一张脸都快埋进帽子里,手腕子裸露在外面被手铐磨得通红。

    

    宁远问:“怕冷?”

    

    王安:“废话!”太监的身体残缺通常都活不了大岁数,为了强身健体才多练习武术,但不论怎么样有一点改变不了,就是畏冷,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高的武功没有在牢房被雪压塌那天晚上躲出去。

    

    宁远不想理他,沉着脸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没走两步不情愿的扯下披风扔给了身后的王安。

    

    王安抖着牙哆嗦着将披风往自己身上披,披了半天披不上去。

    

    宁远站在远处等了半天最后返回去一把替王安把披风系上:“怂样。”然后在王安立眉间一把背起王安哼哧哼哧上山。

    

    一边上山宁远一边想,到底是谁在当牛做马?

    

    黑水泉村窝在一片地势较低的矮山间,四周环山,村中树木颇多,三十几户人家分布杂乱,宁远背着王安在寒风中按着帽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村子里走着,慢慢的他来到村子偏东南的那座山神庙。

    

    宁远爬到山神庙前面一把将王安扔下,嘴里喘着热气,一双眼睛以山神庙为点向周围扫视,最后他将视线落在西边老根家的院子上。

    

    山神庙地势偏高,站在山神庙前可以清楚看到老根院里的情况。

    

    宁远视线平淡的从老根院中收回转身打算进入山神庙,扭头找王安,嘴里还说着:“进去吧。”

    

    宁远:“……”人呢?

    

    已经在山神庙的王安在里面冲宁远挥手。

    

    宁远表情有些许微妙。

    

    山神庙里黑水泉供奉的不知是那位神仙,男身却白面红唇长相阴柔有些瘆人,王安站着打量神像,宁远却站在神像面前没有犹豫双膝跪地三个响头磕的干脆:“多谢庇佑。”

    

    王安站在宁远身侧,回首间看着宁远认真专注的神情神色复杂。

    

    二后生说他是过来找祭品吃结果睡着了,待再醒来眼前已经放了猪肉,只不过这个猪肉仅有下水和四肢。

    

    宁远坐在二后生和他说的二后生当时坐的地方看着眼前平坦的砖地思考案情。

    

    “贼为什么要把下水和四肢给二后生呢?就是找替罪羊那也犯不着这样,他不留任何证据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猪也没人知道,如今给二后生留下了下水和四肢反倒容易露出马脚。”宁远问出声。

    

    绕到神像后面打量神像的王安视线扫到神像脚底时微眯了眼弯下腰:“这里有问题。”

    

    宁远赶紧起身走过去,王安将手从斗篷里伸出轻而易举的将神像底座抬起引得宁远侧目而视。

    

    王安瞪宁远:“看神像下面,看我做什么?”

    

    宁远直接将手伸进去,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经染了血迹。

    

    王安宁远对视,王安低声笑着,沙哑的声音在山神庙里回荡。

    

    找到一点线索让宁远心头稍松,他眼睛停留在眼前的砖地上,黑水泉村很穷穷的里长盖房子用的都是黄土怎么会有钱给一个山神庙铺地砖呢,这间山神庙是谁盖得?这个神的长相也太奇怪了,那种唇红面白的阴郁劲儿像足了他身边的王安……

    

    “不过,他为什么会给二后生留下猪下水呢……”宁远皱起眉头。

    

    “去看看猪的残肢不久好了。”说完王安率先走出去。

    

    宁远跟在王安身后,一双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山神庙的四周,他渐渐走下山神庙在路过后山时停下脚步,独自将山头看了许久,当初就是在这个山头上二后生将一身是血的自己捡回。

    

    宁远脸上悲怆骤起,下意识的连走两步,突然脚下一陷崴在一个雪窟窿里,拔出脚正要离开却看见雪窟窿里猩红一片,居然真的有血!

    

    一直默默注视宁远的王安突然出声说:“你刚才是在替小傻子还愿吗?”

    

    宁远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天色渐晚,回来的山路上渐渐有了吆喝声,下山的宁远认出是村东头老张家的骡车,车上坐的人很多,还放满了物品,老张看见宁远渐渐吆喝着将骡车停下:“宁捕头来了啊。”又看看宁远身边的王安犹豫着说:“这位小哥面生的很。”

    

    王安裹紧了斗篷一张脸似笑非笑的不说话。

    

    宁愿冷冷的看了王安一眼:“这是要给我当牛做马的人。”

    

    老张看着面恶的王安神情讷讷也不知道该说啥,笼着袖子坐开了些。

    

    宁远笑着和骡车上坐着的众人打招呼,看到边上坐着的青袍秀才行礼后打着招呼着:“王秀才赶集回来啊。”

    

    王秀才揽紧怀里的褡裢揉揉冻得通红的耳朵说:“买些笔墨纸砚,好安心准备今年乡试。”

    

    宁远讨喜的说着吉祥话:“定然高中定然高中,秀才是有福的人。”

    

    王秀才高兴的作着揖:“秀才谢捕头吉言。”

    

    说起今年王秀才今年乡试大家七嘴八舌的聊起来都很高兴,宁远看着天色晚了拍拍骡子屁股交代老张:“快回吧。天儿晚了。”

    

    老张笑着扭头和车上众人打了声照顾一鞭子抽上骡子屁股。

    

    宁远王安退开两步目送一车人离开,骡车的大轱辘在山间的山路上压出两条深深的雪痕。

    

    等到骡车起步了村里的大婶们看着王秀才脚下放着的一麻袋种子热心的说:“下次秋收后就是饿肚子也要攒下粮食,幸好你这次去集上买到了种子,不然开春后那里有种子让你下地。”

    

    王秀才看着脚下的种子诶诶点头。

    

    大婶嗓门大,风一吹全吹进宁远耳朵里,王安将视线从远处的骡车上收回直接说出来:“这秀才不妥。”

    

    宁远收起脸上的笑点点头头扯紧了衣服带着王安往里长家走。

    

    一进屋宁远也没有客气直接张口就问:“二后生那儿找到的猪肉呢?”

    

    里长正蹲在屋子中央拌狗食,听到宁远问他起身回答:“宁捕头,你要那些猪脚和下水干甚啊?”

    

    宁远说:“验尸。”

    

    里长一拍大腿:“那你估计晚了,现在那些猪肉在老根儿家咋也都下锅了吧!”

    

    宁远听后带着王安撒腿就跑,也怪他,这些猪肉好歹也算赃物他竟然没有想起来一并带回衙门。

    

    乡下人只听说过验死人尸没听说过验死猪尸,里长一听说宁远要给死猪的残肢验尸从身上擦擦手中狗食兴奋的喊了自己家婆娘:“娃他娘,走走走,跟宁捕头破案去。”

    

    里长婆娘站在灶台正在蒸玉米面窝窝骂:“不吃饭了?”

    

    里长:“你不去我去。”说着跟在宁远身后快步走出去。

    

    宁远到老根儿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雪下得厚白茫茫的一片在夜晚中微微映着亮,里长脚步快赶在宁远进老根儿家院子时就已经穿过院门儿进到院子里,王安也直接用轻功越过横过来的大树,宁远看着王安麻溜的动作下意识快步跟上,进院子时突然脚步一滞诶了一声,整张脸拧作一团,膝盖被树枝子豁了。

    

    王安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宁远冷笑。

    

    里长笑着转过身来说:“老根家这用来当围墙的大木头七枝八节的总是磕伤人,说他好几回了让他锯只锯了下面的树叉子,上面的却是不管。”

    

    宁远问:“那你们怎么不会磕到。”

    

    里长嘿嘿:“太熟了。”

    

    屋里老根儿一家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老根儿媳妇挑开帘子伸出脑袋看,宁远赶紧喊着:“猪蹄儿下锅了吗?赶紧拿出来!”

    

    老根媳妇说:“肉都做成酱封起来了。”

    

    宁远瞬间心凉一半儿。

    

    屋里狗食盆跟前儿一条黄狗牢牢的看着自己盆儿里的几根骨头,宁远正要叫老根儿看好黄狗就见王安信步走到黄狗跟前,眼睛微眯凶光乍现,刚才还冲两人呲牙咧嘴的大黄狗嗷的一声跑出院子。

    

    一屋子人目瞪口呆,老根儿儿子喃喃:“这人比狗还恶!”

    

    宁远斜斜看了王安一眼只见王安面色平静的将手伸进狗食盆找骨头。

    

    王安看了几眼将骨头递给宁远,宁远拎起一根骨头放在眼前细细打量,他看着光裸的骨头伸出手在骨头的断裂处细细摩挲着然后了解的点点头。

    

    里长叫:“诶诶,怎么了?”

    

    宁远紧绷着的脸舒展下来笑着递给里长。

    

    里长疑惑接过看了半晌撇撇嘴:“怂包,一个猪蹄还砍不断,居然劈了这么多下,连我婆娘都不如。”不解继续问:“这有什么用?”

    

    宁远笑笑用麻绳绑了骨头带走,当着老根儿他们的面他没有说这足够替二后生洗刷冤屈。

    

    两个人风尘仆仆的来风尘仆仆的回去,衙门落衙早,两人顶着星光回来其他人都休息了。

    

    回到住处院落里一抬头看到自己住处窗户里还有盏灯火幽幽亮着,他微微一愣,想起屋子里现在还住着二后生。

    

    开了门屋子里灯火昏黄,二后生已经卷着被子在后炕睡得瓷实。

    

    宁远将头顶帽子摘下又脱了靴子斗篷放在炉火边烤着。

    

    等着宁远洗完脸洗脸的王安顺手翻开一本儿书坐在桌边静静的看着。

    

    正要洗脸的宁远看着王安手里的《资治通鉴》冷笑:“肉食者鄙,看什么通鉴。”

    

    王安拿着书的手慢慢垂在腿边,他的眼睛看上解了外袍穿着里衣洗脸的宁远目光深沉:“他们鄙我才能远谋。”

    

    宁远冷笑:“东汉唐末宦乱民不聊生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昏黄灯光下他的眼中竟然按捺着杀气。

    

    王安也不生气,眼中锐利明显,脸上皮笑肉不笑:“小捕头懂得不少啊。”

    

    宁远不再说话洗过脸直接上炕用被子蒙了脑袋睡觉。

    

    王安起身洗过脸后又将视线重新落在手中书本上只听旁边被子里宁远闷闷的声音传来:“油灯不花钱啊?”

    

    王安低骂一声:“乡巴佬。”然后将书放开解了衣服睡觉。

    

    第二天宁远早早起来向刘县令递了文书申请刘县令开堂审理二后生偷猪案。

    

    他这里屋子太小住三个人实在有点挤,早点给二后生洗刷了嫌疑早点让二后生回家,县衙有什么好待的!

    

    再过不久就是县试,刘县令一年的政绩考核评判的得分点有很大一部分就在县试上面,他一听说宁夏可以先给二后生洗刷冤情立刻准备开堂,这种小事早点解决早点了事。

    

    大堂上刘县令坐在公座上,大堂外的月台上东面的石板上跪着老根儿一家,后面跪着二后生。

    

    大堂上宁远将自己对于猪骨的发现禀告给刘县令大手一挥:“抬半扇猪肉上堂。”

    

    宁远行礼退开两步走到衙役该站的地方。

    

    刘县令一拍惊堂木瞪着眼:“二后生,刚才的意思你都听懂了吗?将猪脚利落斩下你便无罪。”

    

    二后生被刘县令的官威吓得脖子一缩下意识的看向宁远,宁远冲他眨眼睛,二后生当初可以将他这么大一个大男人扛在肩头上山下山,他一点也不担心二后生的力量。

    

    老李给二后生递上斧头交代:“砍吧,砍完早点回家去。”

    

    二后生犹豫着接过斧头慢腾腾的来到猪肉跟前。

    

    宁远皱眉,今天二后生怎么磨磨唧唧的,看见二后生还在看自己宁远喝骂出声:“磨蹭什么,快砍!”

    

    二后生眸孔一缩发了狠劲儿拎起斧头向猪肉砍去。

    

    衙役将猪蹄摆好用盘子端到刘县令面前,刘县令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一拍桌子冷哼一声竟然拂袖而去。

    

    宁远有些意外,走到公座上拿起猪蹄看到上面层次不齐的刀口脸色发沉,一把将猪蹄扔在二后生面前低喝:“你怎么回事!”

    

    二后生被宁远吓得往后一缩,都快带了哭腔:“我砍不动!”

    

    大堂两班衙役看着宁远发火纷纷上前拦着:“宁头别急,没事……”

    

    宁远带着二后生一回到屋子王安看着宁远脸色就知道什么情况:“你没看出他手腕子有伤吗?”

    

    宁远本想一巴掌拍上二后生但看着二后生小心翼翼害怕的表情软下心肠,抬了二后生右手手腕问:“怎么弄得?”

    

    二后生见宁远表情柔和了些又壮了怂人胆:“下山砍柴摔了不小心崴了下。”

    

    宁远又重新虎起脸指了指柜子对二后生说:“柜子有药自己擦去。”

    

    “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扭过头来宁远本来就烦躁的心情看着王安讥讽的表情更加不爽。

    

    王安轻笑出声一派你能耐老子何的表情:“不想说。”

    

    宁远咬牙直接飞身上炕想要拽王安领口教训王安,王安斜眼看了眼宁远一挥袖子快速躲开反而一拳打上宁远肚子,打完后看着宁远直不起腰的铁青表情还笑着说:“最近伙食不错,我恢复的很好!”

    

    宁远瞪着眼呸了一口血咬牙骂:“鳖犊子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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