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野男人陆子立?
明月将万琳琳引至帐前，正色道：“万宗主，小姐在里面等您。”然后素着一张脸退下了。
万琳琳心中暗自嗤笑，这小丫头片子，随即抖落抖落清晨的寒气便进帐了。
尽管外边天已经蒙蒙亮，账内没有开灯，仍然显露出几分幽暗，那传闻中的琳琅界第一美女面前一张小桌几，背对着她坐着，看不清脸。
搞什么这是，她微微眯起眼，怎么感觉这场景这么眼熟呢？
万琳琳踱步至桌边道：“你找我？”站定了才发现角落阴影间还坐着一人，宽袍大袖风姿卓越，在这大伙基本都入乡随俗换了简便衣饰的烟门，除了青云派狗屁谪仙公子还有谁坚持穿的这么飘逸。
那人抬起头来，果不其然是花轻尘。
许是见她立在桌边久久不坐下，男人启唇道：“万宗主，坐吧。”楚楚动人的美人也冲她颔首道：“万宗主。”
盛情和花轻尘？这两人有关系吗？万琳琳盯着他俩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同他二人一般席地坐下了。
她一坐下，花轻尘就递了个酒杯过来，万琳琳没有接冷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男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在半空中。
他似乎毫不在意，自顾自收回来，在鼻尖下轻嗅：“万宗主，你知道红妆吗？”
闻言，万琳琳心中有几分不详的预感。
一旁同坐的盛情好奇道：“什么是红妆？”
花轻尘道：“大概在两百年前，琳琅界有一个高阶修士皆知的秘闻，说的是一个酿酒方子，方子上说如果将琳琅界最晶莹的穗种栽在妖晦之地，再指派一个采女和观星日日料理，等穗种长成后，五日之内取采女的七魂和观星的八魄夹杂北域雪山的冰魄炼化后可得一酒唤红妆，据传一滴可延寿五百年。”
盛情惊讶道：“五百年！？”
花轻尘微微颔首道：“不错，五百年，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寿元将尽的老怪们几近疯狂的酿造此酒，可惜一切并没有这么容易。”他停了一会道：“万宗主，你知道酿造红妆有几道工序吗？”
似是知晓她不会答话，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道：“五道。先是挑选穗种，太饱满的不要，绣花枕头一个，往往等不到第一次抽条就覆灭了，太干瘪的也不要，干瘪的酿出来的酒苦涩难耐，寻常的也不要，经不起这等福气，不等入土就会枯萎。穗种选好后再去凡人界请那道行最深的凡人道士骑着毛驴游走八方寻地，道士要正值花甲，毛驴右前蹄的肉掌一定有一颗痣，寻到的地，地气不能太妖晦却也不能全然无妖晦。”
酒杯在男人的指尖灵活的溜了一圈，最终被放下，花轻尘继续道：“除了挑种和寻地，最关键的是培养采女和观星，采女要求体态端庄婀娜，纤和有度，不仅对外貌有要求，还需学奏筝乐懂琴棋。观星则是个累活计，因星晴雨雪瞬息万变，故晨尝朝露晚踏星宿对观星来说乃常事......”
“你想说什么？”万琳琳眉头紧锁打断道。
花轻尘将酒杯重新举起，齐至眉目细细打量道：“没什么，只是昨日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万琳琳心中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不接他的话茬，听他讲。
花轻尘道：“老怪们并没有将红妆全部的酿造条件公诸于天下，众人皆以当上红妆的采女和观星为傲，这样一来少男少女便能够源源不断地从琳琅各地进行输入，然而，最终负责料理穗种的采女不是那些天之骄女，而是...”
盛情听的似乎入了迷道：“而是什么？”
花轻尘深深的看了一眼万琳琳道：“是一界穷散修之女。”
盛情道：“啊？为什么？”
花轻尘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总而言之，那个因为天资出众而当选的采女，在凡人道士选中的妖晦之地遇到了和她年龄相仿的观星少年。与少女不同，观星少年是被当做家族倾轧的牺牲品送往那不毛之地的，而采女却误认为少年和她一样出身草根，因此对待少年比旁人很是多了些亲近，时常瞒着教习嬷嬷送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住在高台的少年。”
屋内静悄悄的，万琳琳一言不发，只盛情道：“然后呢？”
花轻尘道：“少年为了便于观察星宿，终日住在高台，虽然功法日益精近，可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师长，日复一日就这么孤零零的待在高台之上，心中的孤寂如同疯草一样生长，只有那个时常偷偷给他送东西的少女能带给他一丝慰藉。”
盛情道：“后来少年喜欢上少女了？”
花轻尘道：“不错，那个天真的采女宛如黑暗世界里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少年，渐渐地，少年发现他爱上了少女。”
盛情道：“这样很好啊，两个人彼此喜欢互相慰藉....”
“不。”花轻尘打断道。“少女并不喜欢少年，在少女的心目中，少年不过是一个哥哥一样的人物罢了。”
盛情道：“那...采女知道少年喜欢她吗？”
花轻尘道：“不知道，少年怕失去自己唯一的光，不敢对少女表现出一丝自己的心绪，默默陪在少女身边。少年每日观星，测算阴晴，少女则白日学习琴棋书画侍弄穗种，晚上有空时就去找少年聊天，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作为采女和观星的两年。直到有一日，被家族遗弃的少年收到了一封家族密友辗转寄来的火漆信，一切都变了。”
盛情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信写的难道是红妆的秘密？”
花轻尘点点头道：“你猜的不错，密友在信上揭露了一直以来被老怪们千躲万藏的关于红妆的秘密，少年心中颇为震惊，第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少女逃跑，跑的越远越好，可糟糕的是，许是因为穗种成熟的日子要到了，老怪们突然加派了好几队人马，过两日还要亲自过来。
“形势异常严峻，一日在少女过来给他送东西时，观星少年忍不住告诉她红妆的真相，少女与少年不同，少女不但天资出众且心思缜密，知道消息后很快收拾好了情绪，连夜想了好几个逃离方案，同少年商议过后，两人准备在老怪们抵达的前一条夜里逃跑。”
盛情咽了一口唾沫道：“老怪不是加派了人马吗？”
花轻尘道：“老怪是加派了人马，可老怪绝对想不到，少女有一个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起过的秘密，原来浇灌沃土附近的灵泉泉眼下面有另外一方天地。事出突然，逃生方案中生机比较大的就是这条路了，那晚，少女偷了教习嬷嬷的避水珠，在夜色的掩目下携手少年跳了进去。”
“下到里面后，很快两人发现泉眼最底层竟然有一个古朴的剑池，上古铜剑，君子剑等各类传闻中的名剑全部汇在一个池子里。尽管在逃命的途中，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名剑，就算不是剑痴也心痒难耐，更何况少年有个外号叫剑疯子，与少女探讨后，两人决定从剑池中找几柄剑带出去。”
盛情完全入了迷的样子，着急道：“快点，这是逃命啊！”
花轻尘道：“他们一直争分夺秒。速度倒不算慢，况且名剑的诱惑确实难档。只是...”
“怎么了？”
“在挑剑的途中，异变陡然发生，少女不小心被一柄剑割破了手，红色的血星迅速蔓延开来，少年着急赶过去却发现少女露出痛苦的神色，原来那柄割破少女手的剑不是普通的剑，是远古魔剑，一旦开荤饮血如果不让它一次喝个够的话是不会停下来的。”
“饮血剑紧紧贴在少女手上尽情的吞噬着新鲜人血，瞬间流失的打量血液让少女面色发白，身体几乎陷入昏厥，可意识却十分清醒，她知道如果饮血剑拿不下来，她的死期应该就是今天了。所以当她看见少年冲过来的时候，用最后微弱的力气轻轻冲他摇了摇头。可没想到的是，少年根本不理会少女示意，而是做了另一个惊人的举动”
万琳琳突然起身打断道：“够了，如果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聊这子虚乌有的话题，那我先行一步，二位继续。”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突然，花轻尘道：“万宗主，你的非生剑呢？怎么不见你拿出来佩戴，剑灵可还好？”
万琳琳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道：“剑我想佩就佩，不想佩就不配，现在我没有配自然就是我不想佩，不劳您操心。”
花轻尘轻笑道：“我自是没有资格操心这些事情的，只是即将进入迷踪林，为求稳妥才不得不将万宗主叫来。”
万琳琳嗤笑道：“所以呢，胡编乱造一个莫须有故事就是你所谓的稳妥？”
花轻尘道：“究竟是不是莫须有的，想毕万宗主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万琳琳将微颤的手背在身后道：“这我怎么清楚。”终究还是坐了回去。
见她重新坐下，盛情对她微微一笑，万琳琳心道还真是看走眼了，世人皆以为琳琅界第一仙子是个面冷的花瓶，有美貌却没有情趣，大概是因为他们没看到方才这位仙子和花轻尘的堪称精彩的一唱一和。
盛情道：“轻尘公子，你方才还没说完呢，那少年做了另外一个惊人的举动，那是什么？”
万琳琳斜瞥了她一眼道：“盛情仙子听故事呢。”
花轻尘又恢复平日里淡然的模样：“既然这故事已经起了头，不说完确实有点不好，至于万宗主不相信的话就当一个乐子随便听听吧。”
她克制住内心汹涌的情绪不动声色道：“我无所谓。”
花轻尘接着道：“少女对少年来说不仅仅是亲密的同伴更是心中挚爱，为了救出少女少年可以不惜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但从少女的视角来看，以少年和她的关系，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确实称得上是惊人之举。”
“少年靠近那柄正在吸食少女血的饮血剑，将自己的整个手臂放了上去，狠狠的划了一个一尺多长的大口子，大量的血液渗出迅速滴落在魔剑上，奇迹发生了，饮血剑竟然自动离开了少女那微不足道的小伤口转而投向新鲜的另一个猎物，少年。”
“目睹这一切的少女想过去帮忙，可因为失血过多，身子根本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饮血剑以一种堪称疯狂的速度吸食少年的血液，渐渐地少年富有弹性的肌肤变得干瘪，宛若尘世间七八十岁最普通的凡人。少年一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尽前，始终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就在少女泣不成声之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古朴的剑鞘突然出现将饮血剑收起来，旋即飞到她手中。少女下意识反应将剑扔在地上，那剑却收敛了自身戾气紧紧的贴着她，就在少女想进一步发作时，那剑却突然在避水珠营造的空间里舞了起来，一招一式全都是她所熟悉的少年曾使过的。”
盛情道：“难道那少年成了饮血剑的剑魄？”
花轻尘道：“确切来说是剑灵，我猜想在当时那种危急情况下，少年应该是机缘巧合进入剑内，发现了饮血剑残存的嗜血剑魄，为了活下去少年将那嗜血残魄封印在剑内，从而误打误撞成为了真正的剑灵。”
啪啪啪啪，万琳琳鼓起了掌：“轻尘公子这故事讲得不错，起承转合都有，不去茶馆里说书真是可惜了。”
花轻尘没有理会她的挑衅，突然道：“非生剑邪灵还好吧。”
万琳琳起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染上几分危险的气息道：“有一句话想送给花公子很久了，年代久远的传闻不要随便打听，更不要随意将旁人往这些子虚乌有的传闻里对号入座，否则没人敢保证花公子还能不能活着，回到玲琅界。”
花轻尘一丝惧意也没有：“正好，我也有一句话要奉劝万宗主，不要乐不思蜀，烟门小世界的人再好，也不要忘了，”他顿了顿用同样的低嗓音强调道：“你来自琳琅。”
万琳琳挑眉道：“所以？”
花轻尘道：“没什么，只是提醒万宗主一句，不要被愚蠢的爱情冲昏了头脑，随便将一些事情透露给异界的野男人罢了。”
万琳琳不怒反笑道：“你这又是在暗示个什么劲呢，真没想到轻尘公子除了出卖兄弟是一把好手之外，挑拨离间舌灿莲花的本领也不差啊。”
花轻尘道：“万宗主这是在对我生气吗？我可什么都没说呢，就像万宗主所说的不要随意对号入座，我真想知道万宗主现在在气什么呢？”
万琳琳痛骂道：“我气你妹！”
花轻尘面容不变道：“妹妹没有，唯一的弟弟倒是昨晚刚刚与万宗主露水情缘。”
呵，这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花轻尘一张嘴巴这么讨人厌呢？
在她怼回去之前，花轻尘抢先起身对盛情拱手准备告辞，万琳琳冷眼看他往前面走了没两步又不经意转身道：“啊，对了，万宗主，昨日翻阅典籍，发现迷踪林里有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叫离魂草，看描述好像是有助神魂分裂。明晚八点迷踪林不见不散”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万琳琳黑着一张脸，语气不善的转头对盛情道：“喂，第一美人，你早早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盛情却不复方才狡黠，沮丧的垂下头道：“万宗主你别生气，都是轻尘公子教我这么说的...如意他还没醒...轻尘公子说他可能也需要离魂草，如果不这样你是不会真正答应进迷踪林的。”
万琳琳冷笑道：“谢老三醒没醒关我何事！你尽听那花轻尘的，却忘了我同你说过谢如意无大碍，不日就能自己醒。你爱你的未婚夫，想尽力救他，却没想过他是否一样爱你，是非清白分不清楚，空有一张脸蛋，不管在琳琅还是烟门都把婚姻把男人当做筹码靠，脑里尽是草包，今次被人利用做枪，日后被人害了命也不稀奇。”如此一番话说完后，旋即拂袖而去。
盛情愣在原地，看着万琳琳的身影越来越远。
明月守在门口，听见里面似乎有争吵声，然后万琳琳又面色不善的出来，讪讪道：“万宗主，这是怎么了？”
见是明月，她收敛了几分怒意道：“无事，你进去看你家仙子吧。”
明月闻言迅速冲进去，看见自家仙子愣在坐垫上一动不动，仿佛受到了冲击，心道坏了坏了，被说中了，万宗主果然对她家仙子..
明月将盛情从地上坐垫扶起来关切道：“小姐你还好吗？”
盛情呆呆的点了点头，好像...是生平第一次？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因为她的美貌而吹捧她，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提劈头盖脸的痛骂了。
看着盛情呆呆的的样子，明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刚万宗主是不是骂您了，她怎么能这样，欺负盛家没人吗，您未婚夫家可都在呢，小姐你别急，我这就去找谢北...”
说着就要往外冲，盛情却一把拉住她，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想起了万琳琳方才说的话道：“别，你去帮我偷偷查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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