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
来到嘉兴，黄蓉和郭靖便四处打听黄药师的踪迹，说是几日前有人在烟雨楼见一青袍怪人独自喝酒，就一直在周边寻找。郭芙和柯镇恶便在城里四处闲逛。柯镇恶住在岛上已有四年多的时间没有赌上一把了，在赌场上厮混了两天甚是开怀，连又输进去许多银钱也是不在意的。他一生甚是坎坷凄苦，平日里无甚爱好，就是喜欢赌上两把，但偏偏手气极差。郭靖黄蓉一是不好相拦，二也是实在是不忍阻拦，便随他去了。
柯镇恶这两天倒是快活，可是让郭芙这两天极不快活。即便她是个安静的性子，可她来嘉兴又不是来住客栈的！柯镇恶不肯带她去赌场，又怕生出危险不肯让她自己出去玩耍，可是闷坏了这郭大小姐。再加上她怕没有柯镇恶相拦，陆立鼎加上武三娘娘仨儿，便叫李莫愁一口气全杀光了，所以心下也是有些着急的。
“大公公，赌场好玩么？”郭芙见柯镇恶回来后，便开口问，不待柯镇恶出口回答，她又自答自话起来：“自是好玩儿的，不然能让大公公连芙儿都不记得了？”说着俏眉一皱：“哎呀呀，我怎地没去过？你自是没去过，因为你大公公叫你在客栈好生照看着行李！这包袱行李可都长着腿儿呢，一个照看不住，便都要跑出去啦！”
柯镇恶叫郭芙这通抢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老脸有些挂不住。“你个鬼丫头！想出去玩儿偏要先来编排你大公公，出去玩儿又是甚么大事儿了？明日便带你出去走走，可开心了罢！”
“还是大公公待我最好了！”
当晚郭靖黄蓉回来后，柯镇恶将此事与他们说罢，郭靖对郭芙说：“明日你大公公带你出去玩，要听你大公公话，切不可给你大公公找麻烦！”“知道了爹。”
“这几日我与靖哥哥在城内也没有什么发现，明日也想着去郊外走一趟，刚巧也在附近。再说了，在这嘉兴，谁能不给大师傅三分面子，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黄蓉这话说的柯镇恶十分欢喜，便说：“就是这个道理！”
趁着买糖葫芦的功夫和人打听了破窑方向，便状似无意的朝那边走去。郭芙也不敢走的太急，柯镇恶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也是个难得精明的人。
“大公公，您给我讲讲这嘉兴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吧！”柯镇恶是土生土长的嘉兴人，这嘉兴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嘿嘿，这嘉兴城好吃的，又有哪一样比得上你娘的手艺啦！真是个贪吃的鬼丫头！”
其实郭芙没想今天就能遇见李莫愁，毕竟不能事事尽如人意，只是出来碰碰运气而已。可在树林里看见一个小男孩之后，还真有些紧张起来，如果这真是武家兄弟，那马上就是一场生死恶战。
“小哥哥，你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郭芙见这小男孩儿一身的狼狈，眼睛红红肿肿的，兴许是哭过。
这男孩儿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看她不过八九岁年纪，但见她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他虽是小童，也觉她秀丽之极，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之意。
“我叫武修文，和爹爹哥哥走散了，你见过他们没有？”说到这里，不由心生哀呦大哭起来。
郭芙心里却咯噔一下，果然来了！便开口呼唤起柯镇恶来：“大公公！大公公！你快些来！”
柯镇恶就在不远处歇息，听见郭芙的声音，便三晃两晃就来到此处。“芙儿，可是你欺辱了这小兄弟？”
郭芙杏眼一横：“大公公这话说的好生没有道理！芙儿岂是那样坏的人么！”
武修文见来了一位撑着铁拐的跛足老者，那人两鬓如霜，形容枯槁，双眼翻白，是个瞎子。面目严肃，不怒自威，心下骇然，不禁忘了哭泣，喏喏道：“这位老公公，不是她欺负我，是，是我自己哭的。”武修文越说声越小，在别人面前，尤其是个这么美丽的小姑娘面前承认他刚刚哭过，总是件难为情的事儿。
“小兄弟，你姓什么？爹爹妈妈是谁？为什么不和他们在一起呢？”
武修文听见柯镇恶问话，又是想哭，可看见郭芙也是一脸关切的看向他，却又是不想在她面前落了面子。忍着哭意道：“我叫武修文，我爹爹叫武三通。我和哥哥随我娘来嘉兴找我爹。落脚在陆家庄，那儿有个魔头要杀他们，我爹爹便带着我和哥哥出来了，我爹爹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啦！”
柯镇恶心中大凛，上前一把抓住武修文问道：“你爹爹可是一灯大师门下是也不是？”
武修文被他抓的生疼，却又不敢挣扎，听见他的话大喜：“是啊，你认识咱们皇爷吗？你见过他没有？我可没见过。”
柯镇恶道：“我也没机缘拜见过他老人家，久仰‘南帝’的大名，好生钦羡。这女孩儿的爹娘曾受过他老人家极大的恩惠。如此说来，大家不是外人，你可知道你妈说的魔头是谁？”
武修文道：“我听妈跟陆爷说话，那敌人好像是甚么赤练蛇、甚么愁的。”
柯镇恶想了半晌，突然一顿铁杖，大声叫道：“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武修文喜道：“对对！正是赤练仙子！”
柯镇恶登时神色甚是郑重，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玩，一步也别离开。我瞧瞧去。”
郭芙连忙拉住柯镇恶：“大公公，那什么赤练仙子可是很厉害？”
柯镇恶思忖一下道：“除去她一身诡谲的武功，更主要的是她的手段极为阴险毒辣，独门的□□更是凶恶得紧，我打不过她。不过既知朋友有难，可不能不去。你们要听话。”
郭芙心中甚是焦急，她虽有心救陆家庄一干人等，可是万万不愿让柯镇恶以身犯险的，没想到这第一天就遇到了武修文，反倒让她措手不及，不过幸好郭靖黄蓉就在这不远处。
“大公公，既然这李莫愁这样厉害，你怎好一个人去？不如叫上爹娘一起去！”说罢招招手，将天上的一对儿白雕招了下来，让它们给郭靖黄蓉传信去。
武修文见郭芙一招手，那对大鸟就飞下来了，心中好生羡慕。不禁道：“郭家妹妹，你真厉害，这鸟比我都高！”
柯镇恶待雕儿飞走便对郭芙说：“救人如救火，是片刻耽误不得的，我先去看看，如果有事发生也好有个照应。”
郭芙大急：“不行！大公公你要是现在去，芙儿也要去！”
武修文也不甘落后：“我也要去！”
柯镇恶心中又忧又喜，喜的是郭芙这样关心自己，像她父亲一样重情重义；忧的是此去十分凶险，自己又如何能带着孩子以身犯险。
郭芙看到柯镇恶有些犹豫便劝说道：“大公公，芙儿虽然年纪小，可是自保的功夫还是有的，我就乖乖的呆在一边，绝不出声。再说了，一会儿爹娘也就到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要是您把芙儿一个人丢在这儿，要是让那女魔头遇上了，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柯镇恶也被郭芙说动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虽然打不过李莫愁，但是保护郭芙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就带着郭芙和武修文同去陆家庄。
来到陆家庄，已看到李莫愁与陆氏夫妇、武三娘缠斗起来。
“大公公，这道姑好生厉害，三人都拿她不住。”郭芙朝柯镇恶解释起来。
不用郭芙解释，柯镇恶也听得出来，这三对一也完全不是对手。
武修文见武三娘也在房上，大叫一声：“娘！”
李莫愁闻声，想也不想，直直的便射了两只冰魄银针朝武修文与柯镇恶飞来，声到手至，武修文的声音还未歇，便被柯镇恶一把拉过，两人堪堪避过银针。
柯镇恶心中大怒，这女魔头好生狠毒，这还未言语，便落下这杀招。便对郭芙说：“芙儿，你带着武小兄弟快躲起来！”说着也加入战团。
郭芙虽然担心，但也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给大人们添乱的，只得带着武修文躲到房子里去。手里死死的捏着两枚弹丸观看战局，准备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弹出去。
黄药师有一门绝学就是弹指神通，郭靖黄蓉自是会的，便在教郭芙认穴时一并交给她。可是只要她一出手，李莫愁势必也要对她下手，若郭靖黄蓉久久不来，那是福是祸就难说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千万不能出手的。
这李莫愁甚是美貌，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身着道袍，未施粉黛，也觉明媚娇艳，惹人爱怜。可手下招式却是十分很辣高明，偏偏脸上还是一派轻松，郭芙知道她并未尽全力，所以要防着她忽现杀招，紧张的手心布满汗水。
李莫愁此番前来是为复仇，没想到陆展元与何阮君已经身死，杀陆立鼎夫妻也无非只为泄愤，并非有甚么深仇大恨，不过没想到有外人插手，她已认出武三娘与柯镇恶的身份，若因此惹上两方大敌，当真是得不偿失。
当即拂尘挥退三人，笑意盈盈说道：“我跟桃花岛、一灯大师都没过节，两位请罢。”说罢身形飞退，随手拂尘卷了陆二娘的脖子往墙头撞去。
众人大惊失色，陆立鼎连忙将妻子的身体接住，李莫愁已经趁此时几个起落消失在山庄内了。众人这才去看陆二娘情况，只见她整个头颈都泛着黑气，人已经说不出话来，显然再难活命。
陆立鼎放声大叫：“娘子！”此二人结成夫妻近十载，有时为小事难免口角，可也算得上是一对恩爱夫妻，如今连累妻子遭此劫难，他心中自是痛恨万分，不由大哭起来。
柯镇恶和武三娘看陆二娘就此殒命，一边感叹世事无常，一边也不禁对李莫愁的毒功心生寒噤。仅仅是拂尘上就能有如此剧毒，那冰魄银针岂不更是毒辣！
这时陆家庄后院燃起大火，只见熊熊烈火中一杏黄道袍的身影又飞奔而至，此时陆二娘已然身死，陆立鼎对李莫愁袭至丝毫没有感应，只剩柯镇恶与武三娘二人，恐怕几个回合就要被李莫愁杀死。
郭芙这时已经到达了最紧张的时刻，只待李莫愁靠近些，就要将石头弹出去，至于李莫愁会不会对她出手，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正在这时，空中忽然几声雕唳，两头大雕在半空飞掠而过。同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忽远忽近，不知从何处传来：“李道长且慢行！”他语速不快，音量也不似多高，但这声音并不像从哪里传来，反而像是从脑袋里面往外飘一样，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此时一个女声也由远及近传来，喊得也是：“李道长且慢行！”声音婉转清脆，与之前的男声缠绵往复而来，正是黄蓉与郭靖到了！
柯镇恶听到二人的声音心中大喜，禁不住哈哈大笑两声：“是靖儿和蓉儿到了！”
郭芙心中也是一松，郭靖和黄蓉来了就好，这李莫愁估计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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