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周围寂静一片，秋风吹起萧瑟的街道。树叶洒洒作响，落叶被轻飘飘的吹起，飞散在半空之中。
等卫青云回过神来，只觉得陆菀简直胆大无比：“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卫老师，你先听我说，是舒儿独自去了高天府找寻他兄长，我不能坐视不管啊！”
卫青云睁大了眼：“你把这件事告诉他了？我不是让你慎重吗！”
陆菀低下头，十分内疚：“皆是我的缘由，不该一时心软。”
卫青云叹了口气，看着这样的陆菀，倒也欣慰。
没有推脱责任，比那些只觉得自己是对的贵女已经好上太多。
“你确定要去？可你一个姑子……”
陆菀的语气急切了起来：“卫老师，我知道近来陆家的香料一直流转于楚国和魏国之间，我爹也走过商队的，否则陆家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再隔不久他也要去高天府那边办事，我……”
卫青云没想到陆元也要去，但他独来独往惯了，不想路上有其他人：“从峪蒙关到高天府的戈壁可足有百里，你这种娇弱的女君，最好乖乖待在家里。”
陆菀十分倔强的抿着嘴唇：“不。”
卫青云没想到她这么不听劝：“我好言相劝，你爱听不听，让开！”
眼见他要走，脚步越来越快，陆菀站在风里，萧瑟的风拂过她的长袖和衣带，她不由的朝卫青云喊了一声：“卫老师！请听我一言。”
卫青云皱紧了眉头，觉得这姑子也太胡闹了。
正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陆菀已经彻底沉静下来，朝他轻柔的一拜。
“敢问卫老师，何以为义？”
卫青云沉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卫老师不远千里从襄中至高天府，只为去探望刚过世的兄弟，这便是义。舒儿明知危险，也要朝高天府去寻他兄长，也是义。我这般恳求卫老师带我，只为了想找到舒儿，也是义。”
卫青云的眉头越皱越紧。
直到最后，他听到陆菀情真意切的说了一句：“我和卫老师的心情不是一样的吗？舒儿已是卫老师的弟子，平日的一切卫老师都看在眼底，敢问卫老师我对舒儿如何？”
卫青云叹了口气：“你对他，的确有义。”
就不说别的，敢让奴隶学剑术，还不拿铁链绑着他，陆菀是头一个。
陆菀嘴角微微扬起，衣袖于风中吹拂：“然也。”
卫青云已明白了陆菀的心思，不由为难的站在原地。
“卫老师何等风采之人，便该像那伟立之丈夫，说一不二！卫老师就别再犹豫了！带我一起去高天府吧！”
卫青云哑然，竟然真的被陆菀这真情实意的话给打动。
他最后不由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嘴皮子忒利索了。”
陆菀竟眼眉一弯：“那这么说，卫老师是答应了？”
卫青云板着脸：“你都说我之义和你之义并无不同，若我不同意，岂不是要被世人说成是无情无义之人？”
卫青云想了想，越觉得是陆菀给他挖了个坑。到最后只能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我改在明日动身吧，留你一日整理行李的时间。”
“多谢卫老师！”
—
好不容易劝服了卫青云，陆菀和君如瑾两人坐着马车缓缓而归。
等回到陆家，君如瑾才问陆菀：“女君真打算去那高天府？”
“自然。”陆菀收拾着行李。
君如瑾皱着眉：“可远方路途危险，仅是为了一个姒舒……”
陆菀看向了君如瑾：“我有一旧人，也在高天府。”
“谁？”
“他叫杨峰，说是在高天府安了家的，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得去寻他问问。”陆菀故意找借口。
看着这样的陆菀，君如瑾无奈极了。
跟在陆菀身边这么久，他岂不能明白陆菀这是何意？
分明……是想去寻姒舒！
陆菀被看得心虚，只说：“当然主要原因也是去寻舒儿，杨峰只是顺带。”
“女君何以对舒儿这样关心？”
陆菀正收拾着行李，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不由苦笑起来，对君如瑾说道：“……这消息本不该告诉舒儿的，你可知卫老师为何会发现他兄长的消息？”
君如瑾摇头。
“舒儿兄长容貌出众，那样的奴隶，被当成禁脔一样养在深宅里。卫老师得到消息的时候，说……有人看见他兄长被打得满身是伤，因为容貌出众过路的时候记了下来，所以消息才流出来了……”
君如瑾睁大了眼：“那他兄长，岂非凶多吉少？”
陆菀抿着唇，轻轻的点了下头。
被主人虐打，等同于已经受到了主人的嫌弃。
姒启或许真的凶多吉少了。
“那日在花园里着实看舒儿可怜，这才不慎说出口了，都是我之祸也。”
君如瑾眼底闪过痛苦：“否，非女君之祸，乃我朝舒儿说，让他有本事自己去寻兄长，莫要每日叨叨女君。”
这下子，君如瑾也不劝阻陆菀同卫青云一起去了。
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要让陆菀带着他一起去高天府。
君如瑾觉得，自己在陆菀身边当真越来越心软，他哪里还看得出来黑卫一期新秀的模样？
这么心软，当真像是个妇人似的。
只是看到陆菀的表情，君如瑾又觉得一切应当如此。
算了……由她吧。
有自己在身边保护女君，去个高天府而已，应当不会有事的。
等东西收拾完，陆菀把手里所有的银票带着了，又给陆元和秦月留下了一封书信，说她须得去辜诗蕊那边练舞，完全瞒着陆元和秦月。
这下子君如瑾就疑惑了：“女君不是今日才告诉卫青云，说家主会领着商队去高天府吗？”
陆菀狡黠一笑：“那是一个月之后！”
君如瑾震惊：“那今日之事……岂不是骗卫青云？”
“这怎么能叫骗？兵书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亦有其他办法，可以威逼利诱，只是这些手段都无法让卫青云心甘情愿的带我。自然得晓之以情才能达到攻心为上的高度！”
君如瑾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今日卫青云说女君嘴皮子厉害是什么意思了。
他现在，颇有同感呐！
没理也被女君说成有理了！
不过这么胡闹，他今晚可得累一番，去想在襄中的黑卫联络才行。
否则等他们发现女君不见了，公子可得震怒了。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便起了浓雾。
陆菀没有穿裙子，而是扮作小小男子，背着行李和君如瑾一起走到了和卫青云约好的地方。
因为浓雾，卫青云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他赶来。
原本以为是陆菀，可临近了些才发现是个小男童。
“谁？”
那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线：“先生，我是陆菀。”
卫青云抬头看了过去，隔着浓雾渐渐看清了她的长相。那是一张极精致的眉眼，虽为长大，气质却矜贵高雅，颇有几分像楼靖给他的感觉。
他不由瞪大了眼，若不是尚未长大，穿上儒袍的陆菀……是要迷死那些小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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