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这样的好事，陆菀根本想都没想过。
秦诤在当大司空之前，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将军。
甚至于那段时间人人都说，倘若不是秦诤当了大司空，兴许魏国要出一个战神。
而那些人不知道的是，秦诤出征的那一段时间，他深爱的妻子在家中因生秦月而早死，他总觉得自责，所以才辞去了将军的职务。
没想到秦诤主动提出这一点来，陆菀自然欣喜万分。
听君如瑾说，容霖让她的曲部护送李素云和熙公主回来，到时候就能立即挑人出来给秦诤。
陆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外祖父！”
秦诤嗯了一声，脸拉得老长。
等陆菀和楼靖一起出了山谷，一路上陆菀低迷的情绪总算高兴了起来。
她见身旁的楼靖一直笑眯眯的，不由问他：“子归，外祖父同你说了什么？”
“秦司空他……”楼靖想起秦诤之言，还忍不住摇了摇头，“之前拜托他的一件事，秦司空答应了。不过他说，虽然他这边答应了，可其他人同不同意，就不关他的事了。”
楼靖指的当然是之前朝秦诤向陆菀求亲的事，只是看陆菀的样子，秦诤并没有告诉她。
“就这样？”
楼靖深深的看了陆菀，却是淡笑不语。
陆菀无奈，倒不知楼靖之前求了秦诤什么事，也至于他高兴成这样。
当他们二人回到楼家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
楼夫人正巧下了轿，她刚从罗家回来。
在看见陆菀的时候，楼夫人脸色也变得难看。
这些年她鲜少见到陆菀，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她。
可襄中一直有她的传言，楼夫人怎么也能听到那些消息。
按理来说，陆菀不是当初她所看见的商人之女，她的家世比罗家好了太多。但是当年楼靖在冠礼上扫了她的面子，也连同楼夫人对陆菀有所不喜。
眼见楼靖像是没看见她似的拉着陆菀朝屋子里走，楼夫人脸色发黑：“站住！”
楼靖脚步一顿，朝后方望去：“原来母亲也在这里？”
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表妹等了你那么多年，现今年纪也大了，你不给人家一个交代吗？”
“交代？”楼靖眼神发冷，“罗雪是什么人，母亲难道不清楚？”
这话给了楼夫人难堪，她只恨罗雪不争气，从小就被罗夫人给宠坏了。
她也极度不喜欢罗雪，可说到底是为了让她重新掌控楼家的筹码罢了。
“那些都是传言，阿雪可一直等着你呢！”
楼靖讥笑了起来，那双眼眸落在楼夫人身上，仿佛一切都看穿。
他什么也没说，让陆菀先进去。
没想到楼夫人的火气一下子就发泄到了陆菀身上：“她不回陆家，来我们楼家做什么？一个女子如此不知廉耻，根本比不上阿雪！”
这话就完全是气话了，实乃楼夫人强势惯了，可这段时间却处处受到楼靖牵制。
当这句话一出，楼靖的脸色终于沉
了下去。
“这话还是请母亲收回去吧。”
楼夫人发现她越来越无法掌控这个儿子。
面对楼靖的强势，楼夫人脸色十分难看，似乎非要揪着陆菀不放了。
“陆菀已经及笄，今后也会嫁人。她这样随意出入楼家，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她不会嫁给其他人。”
楼夫人微怔：“什么？”
楼靖将陆菀拉入自己怀中，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她只会嫁给我。”
此言一出，不光是楼夫人，就连陆菀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愕。
她抬起头看向楼靖，发现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仿佛被触怒一般。楼靖在她面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他向来清隽而温润，就像一缕徐徐的春风。
而如今这缕春风席卷成了狂风，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
楼夫人直直的站在了原地，有一种被毒蛇给盯上的恐惧感。
等楼靖拉着陆菀进去的时候，她的身体一软，若不是身后的丫环们扶着，就要彻底倒在地上。
楼夫人脸色阴鸷，无法放弃多年来掌权的滋味。
现在她的势力被楼靖打压得多惨？
有儿子这么对待母亲的吗？
楼夫人唤来了身旁的丫环，悄声在她耳边说：“去跟罗夫人说，让她明日带罗雪过来拜访。”
“诺。”
—
楼靖送陆菀回了房间，夜晚经过池塘边的时候，还有萤火虫萦绕在四周。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陆菀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周围都是一片阒黑，他独自行走在前方。
下面全是荆棘之地，退则死，进则鲜血淋漓。
然而楼靖始终一个人这么走着，陆菀甚至觉得他分明在眼前，却有退之不去的孤独感。
“子归！”陆菀终于停住了脚步，不想这样被他拉着走。
楼靖微怔：“抱歉，我刚才把你捏疼了？”
陆菀摇了摇头，心情一下子落入了低谷。
“别走了。”
楼靖深深的凝视着她，眼底幽深，却什么也没有。
夜风吹来，仿佛站在眼前的人只是一个虚假的空壳。
“我方才……”楼靖想开口解释。
陆菀无奈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你方才这么说，是不想娶罗雪。”
她微微踮起脚尖，朝楼靖凑得近了些。
以往这个人始终让她觉得遥远，而如今终于可以亲手触碰。
“子归，你累么？”
这么些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他。
只是单纯的一句话，一个浅笑的表情，楼靖的心头就感受到了温暖。
“我现在的样子很奇怪？”
陆菀摇了摇头，又立马点了点头。
她这样的反应，倒让楼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正当楼靖想说什么的时候，楼夫人从外面
赶了进来，还没有打算放弃。
“站住！你说你想娶她？你可知道现在的陆家根本帮不上你什么！”
“难道罗家能？可我总觉得，罗家帮的人是母亲。”
一下子被拆穿，楼夫人有些挂不住面子。
特别是，现在陆菀还在这里。
她望向了楼靖：“你要娶陆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先娶罗雪为正妻。”
这话让陆菀直接僵硬住，她原本想和楼靖好好谈谈的，可楼夫人的话一下子把他们拉回了原点。
“……夫人说笑了，陆菀不为妾。”
她的眼神发冷，朝楼夫人道。
楼夫人觉得惊奇，要说之前的陆家倒也算得上一门好亲事。可现在陆家有什么？乱世之中，她唯一的兄长还叛国，娶了她就代表会被人所唾弃。
之前陆菀施粥积累的好名声，如今不也被人议论纷纷么？
然而陆菀如今却反驳她：“不光是我这么想的，我父母皆是如此。”
楼夫人一噎。
原本还想抛一点好处，想让她乖乖听话。
看来这个陆菀，也是个冥顽不灵的人。
“总之我明日已经邀请罗家过来做客，你多年前在冠礼上对阿雪做的事情，已经损伤到了她的名誉。”
楼靖知晓越到后面楼夫人只会越来越偏激，好歹是自己的母亲，可她现在的话，俨然触犯到了自己的底线。
“我时常在想，到底在你眼里是我重要，还是楼家的一切更重要。”
“但是后来我明白了，你这样执着于罗家，其实是罗家对你来说最重要。”
楼靖嘴角带上讥笑，他被关在宫中的那几年，除了二叔楼景林奋力相救外，楼夫人并没有迫切的想救他。反而将罗家摘了出去，让大王的目光彻底转移到了楼家。
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明白，所以这一世无论楼夫人做任何事，对于他来说都不痛不痒。
“你这个样子，原来我并非完全不在意的。”
楼靖这个样子，就像是想要和她翻脸似的。
之前她和楼靖也发生了多次的争吵，可楼靖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楼夫人忽然有些心慌。
比起之前的怒意，他此刻的平静更让她感觉到害怕。
“我的事，以后母亲不用管了。”
不用管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已经表明了楼靖的立场。
楼夫人似乎还要说什么，喊了一句楼靖的名字。
而站在一旁的陆菀终于忍不住了：“子归也是个人，被这样利用，他也会痛心！”
楼靖睁大了眼，她似乎比自己还要生气，怒气冲冲的将自己拉走。
等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楼靖嘴角的笑容终于忍不住，逐渐被拉扯开。
楼靖握着陆菀的手，表情温柔得夹杂悲伤。
“你说得没错，我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他抓着陆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然后爱怜的亲吻着她的手心。
仿佛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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