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他们在高天府一共住了二十多天，白露开足了陆菀后续的药方后，才放下了心。
“陆菀是我见过好得最快的一个病人。”
听了白露的话，陆菀也讪讪的笑了起来。
她每次喝药，都会让秋霓把药给放一旁，等凉了再喝。
实际上是偷偷放了琉璃树的叶子，把药效加到了最大。
陆菀问白露，是用写的：“那我还有多久能开口？”
白露沉思片刻：“快的话一年，慢的话……也有可能十年。”
一听到这个数字，陆菀直接愣住了。
反倒是一旁的明医师说：“青族的人果然擅长医术，这种伤都能治好。换做我……根本治不好陆菀的病。”
陆菀用指尖摸了下自己的喉咙，嘴里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她很是惊讶，没想到竟然要那么长的时间。
万一真是十年不能说话……那她到时候嗓子好了，还会说话吗？
陆菀不由陷入了沉思，心里郁郁成结。
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陆菀同他们每一人都告别后，才和楼靖一起坐上了马车。
陆云夏那边也快跟楼靖说完，他知晓楼靖此行回去，情形不比他好多少，便多嘱咐了一两句。
楼靖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话：“上次让楚姬侥幸逃脱，若再抓到她，把她带来襄中，我亲自处置。”
陆云夏笑道：“放心好了，饶楚姬是楚国公主，她这么对待宝儿，我恨她都来不及，怎会偏袒她呢？”
两人说完后，楼靖便上了马车。
陆云夏身体孱弱，还嘱咐着陆菀：“宝儿，这次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记得万万别对魏芷偏袒了，她如此害你，难道你还要拿她当朋友么？”
陆菀笑容落寞，在陆云夏手里写：“我省得，会看情况。”
陆云夏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陆云夏只能收了口，没有再多说什么。
或许这情况换了是秦月，会多加嘱托。但陆云夏相信陆菀，知道她是有分寸的。
看着马车缓缓离开了高天府，陆云夏明白这一次的分离可能不是几个月那么简单了。
高天府这儿，需要靠他和连粟撑着。
陆云夏转身朝回走，和方才相比，眼神满满的冷了下去。
今日大雪，天边都是乌蒙蒙的一片。那些白雪落在露出来的肌肤上，手心最后的温暖都被夺去，只剩下了一层凉意。
陆云夏回看了身边的白露：“要尽得高天府民心，还要把高天府打造成如同峪蒙关那样的堡垒，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或许我们会在这里留许久。”
白露早已经了解了陆云夏，她问：“我相信你的能力，会把这长久的时间缩短许多。”
陆云夏笑了起来，虽然骨瘦如柴，气质依旧温润。
不再像鲁国那会儿了，他身边，并非是他一个人。
—
已经到了十二月底了，正是白雪最厚的时候。
马车行驶得很慢，一路上陆菀都没有什么动作，连同楼靖交流的时候，也显得心事重重。
“阿菀，你可是冷了？需要我让清刃拿更多的炭进来吗？”
陆菀咬着唇，心头疼痛极了。
她摇了摇头，却狠心拉过楼靖的手掌心，在他的上面写：“我们……能不能延缓婚期？”
楼靖眉头紧拧，气压也瞬间变低：“不可能。”
陆菀眼中迷蒙一片，仿佛有些撑不住，快要落下眼泪似的。
她的眼梢都沾染了红色，却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楼靖看见陆菀这样，再多的负面情绪也变成了心疼：“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想着要延缓婚期？”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不可能轻易改的。
陆菀张了张嘴，还是没能适应自己已经哑了的事实。
她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陆菀心头酸涩，不肯告诉楼靖实情。
而楼靖心里更加烦闷：“你是不想嫁给我了？”
陆菀脸色泛白，不知怎么回答。
只是楼靖的话，让她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楼靖也算十分聪明，猜错了几回之后，才想起陆菀此刻的情形。他也曾经有过哑的时候，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楼靖的呼吸一窒：“阿菀，难道你是想等能说出话来了，再和我成婚么？”
陆菀捏紧了手，听到楼靖已经猜出来了，只好缓缓的点了下头。
没想到，楼靖很快就将她搂在了怀里，已经是心疼至极：“傻瓜，你以为我当真会嫌弃你这点？”
陆菀被他抱了个满怀，还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身上传来了阵阵药香，陆菀知道楼靖的身体不好，每到冬日就会复发。
她近来有服药，而楼靖又何尝不是。
陆菀眼眶有泪水滑落，这股熟悉的药香，让她觉得安心和温暖。
“你若真的在意这点，我可以和你吃同样的药。”
楼靖放开了陆菀，这么对她说道。
陆菀的呼吸微颤，不由的睁大了眼看向楼靖。
他说这话，毁的是他自己！
楼靖却笑了起来，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可怖一般。
“你被灌下了哑药，我也随你。你喝白露那些苦药，我也随你。”
陆菀眼眶泛红，狠狠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楼靖说这话绝不是开玩笑的，陆菀害怕楼靖真的会那样去做。
“啊……”
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以来，陆菀一直没有跟楼靖说过一个字。
楼靖知道，这是她的心结，包括明医师也曾告诉过他。
就算是治好了陆菀的嗓子，她也有可能不敢发音，因为害怕自己的希望被打破，就这么幻想着有一天她能被治好嗓子也是种幸福。
而如今，陆菀为了他，终于发了声。
虽然嗓音难听极了，就像是被刀割过一样，而楼靖却松了一口气。
陆菀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楼靖用指腹为她擦去了这些，笑容温柔。
“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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