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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页面停留在微博客户端,是傅洲之前拍的那张照片,底下的转发已经超过七万了。程希嵘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来屏幕上点:“已经上热搜了,不止一个。”微博广场上赫然标着“程希嵘 墨玉貔貅”、“程希嵘遗产”、“程希嵘继承人”这样的关键词。现在和程希嵘相关的话题都很容易上热门,哪怕是一个粉丝晒出自家收集的全套碟片,都能过万转发。更何况这块儿玉所代表的含义更加不同。前几天的微博都在挖坟。粉丝转发他以前的微博,营销账号给出他历年作品的资源汇总,一些大V找出他早期的采访视频,等等。整个微博对于他始终处于一个缅怀的态度之中,是回忆,是回头看过去的。现在这块玉骤然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之中,瞬间把大众的视线给拉了回来,迫使他们去看现在,去看程希嵘已经去世之后的未来。这和最近的基调完全相悖,正好出现在围观群体将要出现疲倦感的时期。媒体人有个理论,新闻是有时效性的,一件事在刚出现的时候最具有爆炸性,之后的四十八小时之内温度会持续上升。在两天之后,新闻会达到一个最高潮,然后就开始急速回落。程希嵘的影响力不同于其他,他能掀起一阵全民悼念的热浪,能把这股哀伤维持比其他事件更长的时间。但也只是延迟衰落期而已,公众的注意力有倦怠期,关注力也会被分散。到了这个时候,差不多也是余温开始退散的时候了。程希嵘发布了那张照片,无疑是另一个炸弹,丢了出去,重新炸出了浪花。毕竟这和一般的粉丝、亲友不同,这块玉佩牵扯到程希嵘本人的遗产。豪门之间的遗产纷争最能满足路人的八卦心,更何况是程希嵘,他所代表的不仅仅财富,更是万众瞩目的爱意。自从追悼会上,冯奕当众拨打了律师的电话之后,那一份遗嘱就成为八卦好奇的中心。只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大家都按捺着心情,等待着。现在终于见了水花,自然要引起轩然大波。傅洲指着第三个热门:“这是什么鬼?”程希嵘随手点进那个话题:“就是我啊,程希嵘的继承人。”“你是他的儿子吗?”程希嵘捻着手指:“算是吧。”本人这么说了,一点没觉得被占便宜,傅洲再没什么好辩驳的,不过还是低低嘟囔了一句“继承人好奇怪”之类的话。程希嵘当没听见。按年纪来算,差了十几岁,潘南星到自己面前也要叫一声叔叔。现在手中那块墨玉,虽然不牵扯到程希嵘名下巨额的财产,但毕竟和遗嘱直接相关,是程希嵘留下来的东西。想出“继承人”这个话题,谢志英也算是把时局分析透彻了。相关的微博大多数还是在转发那张墨玉照片,路人的感慨就是真正的感慨,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跟着热度发小广告的就更没意义了。“南陆”的微博已经被翻了个遍,个人资料也被八了个底朝天,学校班级宿舍号也都列了出来。但网友真正想知道的,潘南星和程希嵘之间的关系,居然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很多人都在发问求真相。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肯定是没有办法发散的。唯一能公布出来的内容,就是追悼会上,他和冯奕的那场对峙。当时没有媒体提到这件事,只围绕着律师和遗嘱内容报道,甚至舆论导向并没有拉冯奕下水。预想中,冯奕被程希嵘排除在外,遗嘱没有提到他,这种状况外的变故所带来的猜测,对于冯奕的形象肯定是有损的。结果却截然相反,媒体对此的报道是“冯奕拒绝程希嵘的财产”,把财产“留给了程希嵘的父母和有理想的年轻人”。
他俨然成了深情又孝顺的好男人,还心胸宽广,大度又有担当。程希嵘也了解国内媒体的做事风格,知道那群人多半是拿了钱,把中间环节给压了下去。但现在已经是另一种风头了,程希嵘那一张照片是当下最热的话题。能趁一路顺风车,把旧新闻翻出来重新炒,自然会有人心动。不知道谢志英花多少钱买下那段视频的。总之是有了一个突破口,后续会有热心或者好奇的网友去造势。等到这成为一种现象,无论如何都避免不开,通讯中端有默认推送,打开电视有相关的报道,传统纸媒也会写长篇大论的分析。这次的公关就是完美成功。程希嵘缩了回去,找了最舒服的姿态。谢志英选对了方向,加上事件本身的受关注程度,目前的舆论确实是自己想要的效果。“现在等姓闫的主动找我们就行了。他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傅洲把手机丢回去:“这种乌漆墨黑的东西,也是程希嵘教你的?”“言传身教。”傅洲一脸不赞同。程希嵘用手机敲他胳膊上紧实的肌肉:“你别这副表情。在这个圈子里混,不是你洁身自好就可以的。这个行业的规则就是这样,别人做了,你难道不做吗?”“有人去吸毒,你也跟着去吸毒?”程希嵘摆摆手:“强词夺理。这能一样吗?”说完,他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这样也行。你好好写本子,好好拍剧。”那些乌漆墨黑的事情,我一个人做就够了。他侧脸靠在沙发的绒布上,头发垂下来,搭在眉毛上方。发烧之后的苍白还没消退,眼睛半张,双眼皮又深又宽。他蜷在一起,露出一截伶仃的脚腕,踝骨上有一根青筋清晰可见。傅洲不可控地想到以前听说的传闻。据说程希嵘本人是脚踝控,他对男人的脚踝总抱有毫不掩饰的喜爱。传闻他认识冯奕是在一个广告的拍摄现场,二十多岁的冯奕挽起西裤裤脚去换品牌商提供的皮鞋,露出黑色丝袜包裹的踝骨。当天晚上,程希嵘就邀请冯奕参加自己的牌局。甚至有传言,他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只坐在旁边钓鱼。傅洲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脚,舔了下嘴唇,然后才转开目光:“我,我去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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