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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有什么好怕的？
程希嵘第一次看到傅洲哭出声音，完全……惊呆了。闪舞.也顾不上心疼。反倒是之前他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打算用十年八年的时间去内部消化，正正好戳中程希嵘的痛点。
所有隐藏心事的人都太寂寞，是可怜的。那些委屈，那些受到的伤害，没有地方，才会藏起来的。
但眼前的场景，只让程希嵘感到……懵逼。
这么大个子的小伙子，赤条条地坐在水里，弓着背捂着脸，却压不住喉咙间的声音。
三分钟之前的所有时间内，程希嵘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么一幕。但三分钟之后的现在，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傅洲就在自己面前痛哭。
泪和水混在一起，也分不出到底哪个是哪个。
程希嵘哭笑不得，抬了抬手，又放下。张开嘴，劝解的话也说不出来，把一句“你哭什么”给咽了回去。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遇到哭鼻子的人，要不然就是吼一句“给我闭嘴”，要不然就放在一边，等对方哭够了。
对待傅洲的话，程希嵘吼不出来，心底也抗拒着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
时间过了不知道是十几个世界还是十几秒，程希嵘的手终于还是搭在傅洲的肩膀上的，低低地叹了口气：“委屈你了。闪舞.”
话音刚落，程希嵘觉得手腕上一紧，水从两个人相触在一起的皮肤间流淌下来——可能还有傅洲掌心的泪。
程希嵘更懵了。下一秒觉得天地旋转，耳边的水声“哗啦”，整齐干脆，一点多余的渲染都没有，他人就进水里了。时间静止几秒钟，下一刻，大范围又长久的水声“哗啦”，程希嵘处在完全懵逼的状态下，被翻了个——傅洲在他身上，他已经被压到浴缸底部了。
傅洲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睛通红，藏了小兽一样的烈性。没了头发的遮挡，视觉上倒不觉得他的眼睛很长了，反倒大了一些。但其中的幽幽的光，也变得别扭难辨。
这是什么路子？
程希嵘是觉得傅洲受委屈了。因为自己的事情，被迫找上他最不愿意见的人，要去面对自己一直刻意忽略、忘记的事情，要去面对最不喜欢的未来。
他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在外边转了一圈，蹭得一身毛灰土土脏兮兮的，回来之后就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可怜死了，让人想弥补他。
但程希嵘发誓，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用身体偿还！一丁点的念头都没有！没！有！
根本没有！
但傅洲摸着他胸口上的疤痕，问他用不用吃药的时候。程希嵘居然压着声音里的颤抖：“不用。直接来吧。”
直接来？程希嵘发现自己被了，身体泡在水里，意识浮游在半空中，借着那些水汽迷蒙，冷眼旁观着下边的两个人。
什么叫直接来？什么体质不清楚吗？好一些只是比起卧床不起的时候好一些，做家务会累到什么程度，自己最清楚的。现在是不要命了？
现在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吗？还有更多事情需要解决的吧？绑架的后续怎么处理？小骆那边有没有什么影响？网络上的攻击该怎么化解？还有周晟和天叔那边……
这都是要现在处理的啊！我这是在做什么！？
做……
意识就到这里，倏地一下被拉回到身体中。程希嵘的头枕在傅洲的手上，脸在水面之外，大口地呼吸口气。
算了，之后再想吧。
当然，程希嵘没能挺到最后。傅洲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抱到，转身就去拿药和水。第一次并不愉快，程希嵘湿漉漉地瘫在，手脚都在痉挛，空白一片的脑袋中只剩一个念头：
王八蛋傅洲，就这么把老子打开了放在这里？
从身体上折磨我，现在还要从心理上羞辱我吗？
卧室的窗户大开，正对着床。秋季的风吹进来，湿衣服贴在身上，程希嵘的体温在急剧下降。等傅洲拿了药回来的时候，程希嵘的腰腹都在，牙齿上下打架。水喂不进去的，傅洲把药塞到程希嵘嘴里，扣着他的后脑，那嘴里的水渡了过去。
好不容易把那颗药顺下去，程希嵘挣扎着从他手掌下出来，结结巴巴地反问：“你看，不，出来，我，冷吗？”
程希嵘思绪跑偏，心想第一次做父亲的男人是不是也这样笨？慌慌张张的，手忙脚乱。第一次做……男人的，也是一个道理？
傅洲是不是第一次？
应该是吧。老实讲，只有痛。并且很窘迫。
程希嵘想这些的时候，傅洲还拿那条薄单把他裹了起来。只是这次傅洲自己没有走开，他跟着躺了下来，用手圈住蝉蛹，箍得。
程希嵘：“……”
呼吸不过来了啊！胸口要被你压得错位了！以后肩膀要打不开了！
程希嵘怒气值往上蹿升，气势汹涌地转头，对上傅洲那双小狗眼，然后火气就灭了。程希嵘终于知道傅洲明明是狭长的眼形，却总是让他想到犬类的原因：因为他的瞳仁。
偏大。看过来的时候情深满满，就有水光在其中闪闪。
算了。勉强忍一回吧。
大概是哭了一场消耗心神，水中浪费体力，身心俱疲的傅洲很快就睡着了。程希嵘原本想偷偷钻出来，好活动一下肩膀。没想到傅洲无意识的时候，反倒更偏执，手臂收得更紧。
程希嵘试了几次都不行，干脆狠狠踹过去一脚。
傅洲瞬间睁开眼，眼眸清亮，目光灼灼地盯过来。
程希嵘没好气：“你勒到我的骨头了！”
傅洲往下看，目光留在程希嵘的胸前，然后就不动了。他看起来清醒，其实思绪全是浑的，做这些都是本能。
看他这么迟钝，程希嵘又补充一句：“我要呼吸，你放开我。”
傅洲倒是听话，松了送手臂。程希嵘从他怀里钻出来，把枕头塞给他：“抱着。行了，睡吧。”
这像是个咒令。程希嵘的话音刚落，傅洲又闭上眼，睡着了。
这种听话方式……好像哪里不太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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