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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林是开玩笑，本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毕竟两个人沉默相对，在这里坐了半天了，挺尴尬的。闪舞.他平时也常常这样跟人调侃，不管熟悉还是不熟悉，这一句都不算多，也不过分，没有越矩。
但很意外的，他这句话一出口，就看到贺若声的神色立刻变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程度，呈现出十分明显的转变。贺若声那一双本来就偏圆的眼睛微微瞪开，双眼皮更宽，像是震惊。他的眉心拧得更紧，眉峰往下压，忧虑就更深。嘴巴还微微张开一些，是打算说什么，结果被打断了，就成了这样的惊讶姿态。
很难说贺若声这个表情算是什么，非得找贴切的词语来形容的话，是……疑惑？还是震惊更多一些，夹杂着某种不确定的猜测，像是正在脑补某种场面和局势。
最稀罕的是，没停顿多久，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贺若声开口反问：“他们逃什么？”
居然……当真了？这人的脑袋是摆设吗？还是说他到了这个年纪，还能保持幼童一般的天真单纯，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听到什么就信什么。他是直线思维吗？都不会转弯的？
他听不出来什么是玩笑吗？怎么会当真了呢？
苏明林就更尴尬了，舔了下嘴唇，讪笑道：“开玩笑开玩笑。.这里是他们的家，正经有手续有房本买下来的，每个月还还着月供呢，能逃到哪儿去？呵呵，我就是说，他们两个太过分了！平时就算了，今天也这样，门一关就不管了，确实不像话。你等等，我去叫他们！”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迟钝的人也要能看出来点端倪，能体会到所谓“尴尬”在空气中流淌。贺若声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回应不太正常，放在别人眼中是会被误解的。他敛了眼眸中的惊讶和猜测，局促地开口解释道：“我不是说……算了，没什么。你也别去叫了，我再等会儿。”
都走到半道上了，再往前迈两步就能敲到卧室的门，然后自己就彻底解放了。苏明林的脚步停下来，整个人被那轻飘飘的两句话给钉在原地，回头看贺若声：“啊？不叫了？”
“嗯，不用了。我也不着急，不用叫他们。”
苏明林心想，这算什么事儿呀！你好歹也算是个大咖，圈内混了这么多年，有点架子好不好？你好点面子行不行？你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啊？
现在是两个没冒出头的新人，在放你的鸽子啊！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局面？你是被人晾到一边了，你一点都不生气就算了，居然还有耐心等下去？
圈内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脾气更好的人了……
苏明林只好折返回来，挂着笑重新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你找师哥还是小老……小潘啊？”
贺若声也没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想了想，之后才回答：“找他们两个。”
苏明林：“……哦。”
话题终结者，一句话就能把谈话给堵死了。苏明林认命地暗自叹气，继续找新的话题，试图把刚刚的尴尬气氛给遮掩过去。想了一圈，苏明林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随便讲，还是怕戳到什么敏感的地方。
正想着，贺若声倒是先开口了，问苏明林：“这房子是傅洲买的？”
“是啊！前两年买的。当时买房的人都太明智了，搁到现在的房价，估计就只能买这一半了。”
“贷款吗？”
苏明林还打算针对房价的上涨展开一下，这正好是个话题，还能讨论一下，打发个时间。没想到贺若声一点都不关心房价的问题，相比较起来，他好像是更关心师哥的这套房子。
而且这问题，确实有点太不接地气了。现在人买房，有多少人能一笔付清？上了年纪的人可能还好一点，毕竟打拼了大半辈子，手里有些积蓄。但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刚刚开始积累，能凑出来个首付就很不错了。
这种事情，在普通人之间是很寻常的，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到了贺若声这种程度，手里的闲钱轻轻松松能置办一套房产，恐怕是想不到贷款的问题的吧。
苏明林以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身份，笑着跟贺若声解释：“应该是的。我记得他提过，房子首付都是自己写本子、拍短片攒下来的，付了差不多一半。”
贺若声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他是导演专业对吧？”
“对，所以是我师哥嘛！他念研究生的时候，我认识的他。江湖救急，我一个暑期实践作业出了问题，他帮我搞定的。一个星期啊，重新拍了一遍，又带着我剪了后期，最后还拿了个甲等，甩同学好几条街！太厉害了，我还真是佩服他。”
可惜，贺若声对于傅洲的这些事迹不是太感兴趣，也不会感同身受去体会苏明林的赞叹。他沉吟片刻，勾着嘴角似笑非笑，说的话也不太客气：“不过没听说他有什么片子，过审上线的，到现在还没有吧？”
苏明林的脸色就变了，看过去的眼神也保持不了之前的客套和寒暄，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原本当贺若声是自己人的，毕竟是师哥带回来的，那不管是私交还是合作，一定都是先有了交往的基础的。所以苏明林一直对他客客气气，也不光就是因为他是前辈，有了名气。
有名气的人多了去了，但要没这层关系，苏明林也就只是客套客套而已。
没想到会从贺若声口中听到这种话，和他的形象太不一致了，跟他在这段时间中呈现出来的状态也差太远了。听起来是有些……刻薄尖锐的，显出狭隘。
贺若声一点都没察觉似的，继续说道：“倒是在编剧这条路子上算有点成绩。《无珠》是吧，是他独立编剧的，没错吧？”
这次苏明林没应声，等着看贺若声还能说些什么。他在心底想，希望这是他自己在找台阶，而不是酝酿着下边更令人难堪的话。
不过没等到贺若声开口，里边传来开门声，卧室里边的那两个人终于有动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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