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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嵘单腿站着,另外一只脚虚虚地点着地,看样子是不敢用力。闪舞.脚背上的烫伤痕迹十分明显,擦了灰褐色的药膏之后,看起来更糟糕。整只脚已经肿了起来,充血憋胀,看起来很疼。
他本人却跟没什么感觉似的,调侃完客厅里愣神的三个人,扶着墙往前跳了一步——当然,行动是很不方便的。本来就是瘦弱纤薄的体格,病了这么久,精气神都处在最弱最差劲的时候。这么蹦起来,看着只能让人想到“摇摇欲坠”这个词。
苏明林跟着深吸了一口气,见他站稳了又长长地呼出了提心吊胆,心里也觉得纳闷。这种生机勃勃的小强姿态,十分淡然镇定,居然也是小老板?苏明林从来没想到会从小老板身上看到他有这种反应。
毕竟不久之前,小老板还因为手臂上的一点淤青就嚎叫得无比凄惨,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不敢轻易碰一下的。
果然还是看人,也要分场合。
疼也是疼给某些人看,叫嚷也是要让某些人听,好让某些人心疼。其实说到底,还是那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闹着玩儿的……
苏明林去看这个“某些人”,对方卡在走廊上,只是保持侧身回头的姿态,就先扭转了腰身,往后伸手过去捞人。闪舞.苏明林暗自感慨,这反应是真快啊!差不多也就是眨了个眼的功夫,自己的大脑刚刚接收到画面讯号,开始处理这一幕所代表的含义。贺若声也还站在原地,只是闻声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某些人”就已经到小老板身边了。
以后拍戏找不到替身演员,可以让他上去顶着。反正够敏捷,行动干脆利落,快到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根本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还能省个替身演员的盒饭和鸡腿,多好。
苏明林忙转身,又折返回到沙发旁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抱枕都拿开,将长沙发收拾出来能躺人的空间。
那边,傅洲一把托住程希嵘的手臂,另一只手环到程希嵘背后,揽住程希嵘的身体。他微微弯腰低头,皱眉问道:“有事儿?”
程希嵘也不跟傅洲客气,直接把身体的重量分出去一大半,依靠着傅洲。他这才把憋着的一口气吐出去,牙缝之间发出短促的“嘶”吸声,肩膀也有轻微的颤抖,显示出他此刻的感受——还是疼的,已经极力忍耐了,但是并不容易彻底掩盖过去。
这可把“某些人”给心疼坏了。
平时程希嵘少吃两口饭,傅洲都要紧张,担心他没有胃口是心脏不舒服引起的,怕他营养跟不上,对心脏更不好。闪舞.可以说,傅洲在程希嵘的身体健康方面,在意得过头了,到了十分矫情的地步。
苏明林见过那种场景,看得下巴掉到地上,差点怀疑人生。他还半开玩笑地问傅洲,是不是被外星人给入侵了大脑,现在的行为都不是自主的,是在外星人的掌控之下,才会有这种表现。
毕竟和所有人认知中的傅洲,都相差太远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或者说,正常人都不会有那种表现,他根本就不是人了。
眼下可不是少吃饭的问题,傅洲压着声音,冷声警告程希嵘:“上厕所的话叫我,没事儿就回去躺着,这几天不许下床。”
“行了,没那么严重,就是几个水泡。”程希嵘靠在傅洲怀里,示意客厅的方向,“扶我过去。”
傅洲没动。
程希嵘咂了下嘴,一句“你这……”没说完,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无奈摇头道:“那我自己过去。”
结果被傅洲给按住了,手臂的上的那只手瞬间收紧,后背的手往下,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腰。程希嵘困在傅洲的半个怀抱中,根本挣脱不了。
程希嵘哭笑不得,当着别人的面,也不想跟傅洲争执。他不愿意下了傅洲的面子,让别人多想,平白落个不好的印象。只能抬头,盯着傅洲的眼睛,满是警告。
两个人僵持片刻,不说话不出声,眼神交锋,厮杀数个回合。还是程希嵘胜,傅洲败给了心疼,不舍得程希嵘就一直这么站着。
傅洲弯腰,小心地托着程希嵘的腰,另一只手从程希嵘的腿后穿过。他避开程希嵘腿上的红痕,小心地把人抱了起来,手臂坚稳,一点都不会摇晃。
程希嵘本能地就去看客厅的方向,觉得这种打横抱起的姿态实在是太女人了,放在男人身上很奇怪。“公主抱”,名字都透露出某种气氛,自己又不是什么“公主”。让外人看到,自己会觉得十分尴尬,也很难堪。他一直把这种行为当成两个人之间亲密时的情趣,该关上门没皮没脸地玩闹,那个时候才会有的。
不过各退一步,傅洲没有直接把自己扛回卧室,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做出很大的牺牲了。自己也要稍微忍耐一下,假装什么都没有,配合傅洲的心情——毕竟他的心情已经被自己给打破了一大半,无奈地顺从着自己。剩下的那一小部分,该让他满足一下的。
傅洲稳稳地走到沙发旁,把程希嵘放下,又从贵妃榻上的一堆抱枕中捡出来一个大的。他托着程希嵘的脚踝,小心地把抱枕垫在程希嵘的脚下,动作慢出天际。
程希嵘扒着沙发靠背,调整了下姿态,终于松了口气。
疼是真疼,开水浇下来的时候,他的头皮都炸开了。这具身体对疼痛的敏感程度比原先强烈太多,以前破皮出血都还能继续赶进度,换到了这具身体上,手臂上的淤青都能让他睡不着觉。
某个瞬间,程希嵘觉得自己都在发抖,控制不住的抽搐。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全都用来抵御疼痛。
但和某些人抵在一起,互相沉默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忍了。程希嵘觉得好笑。他一直觉得“爱能治愈疼痛”这种说法都是放屁,**上的伤痛,哪里是爱来爱去就能解决掉的?那些身患绝症苦苦挣扎的人,是没有爱吗?他们被治愈了吗?
可事实上,那个片刻之间,自己确实遗忘了身体上的不舒服。全身心是放松的,触着这个人的体温,呼吸间是这个人的味道,靠近他,然后忘记所有。
傅洲还在沙发尾端,弯着腰检查程希嵘脚上的药膏。
程希嵘半躺着,看着这个人的侧脸,心想。
“我就爱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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